一直等到了早上的8点，天色还是雾蒙蒙的，虽然出了太阳，可是太阳也隔着雾，看的不够真切。
吴珊珊抱着暖宝宝，站在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明明都是同一颗太阳，这里的太阳和假的似的，根本不暖和。
柳蓁恢复了意识，只是还不能出ICU，陈磊是安顿了家里和公司的事情，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又比上次多了个小孩儿和乔苒排排坐。
他有一点错愕，不过乔苒很快的介绍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催着他们去外面吃早饭，他来办住院手续。
喝了一口热豆浆，吴珊珊打着哈欠，“陈叔叔看着还挺年轻的。”
乔苒目前比较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们两个到来已经是既定事实，改变不了，但今天他们应该回去，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你们今天会回去的吧？”乔苒开口，“你们一定要今天回去。我待在这里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们不要担心我啦。”
“知道知道，我就是昨天想来陪陪你，今天就会回去好好学习。”吴珊珊一边说，一边翻着手机，给她看机票，“我昨天就买了机票，是下午1点的机票。”
“喏你看，我再待会儿就得去机场，不然我都怕赶不上飞机了，到了学校我就给你发消息，这样可以吧。”
“你呢？你和她一起去机场对吧？”乔苒又问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陆司羽。
陆司羽刚想说他和吴珊珊不是同一班回去的机票，乔苒像是能看穿他的想法似的，在他开口前又加了一句，“我不放心珊珊一个人，所以你们一起回去吧，如果你机票是其他时间段的，看看能不能改签到同一班，就算不能，你们也一起去机场。”
“你答应我。”
都已经不想用询问句了，乔苒认真的看着陆司羽。
陆司羽面无表情，半天哦了一声，“我答应你，行了吧。”
吴珊珊坐在一边，无语了半天，“搞的好像我想和你一班飞机一样，我才不怕。”
从早餐店出来，吴珊珊都没有看雪的心情了，一会儿打个喷嚏，一会儿咳嗽一声，乔苒把围巾和手套都给了她，“你好好戴着，我还有替换的。”
“你要每天和我们保持联系，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们。”吴珊珊还是不放心。
乔苒把他们都送上了去机场的车，才放心回医院。
陈磊看她一个人回来，问她，“你的朋友们呢？”那个男生他倒是还记得，女生的话，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已经去机场了。”乔苒解释着，“今天还要上晚自习呢。”
“原来如此。”陈磊点头，还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敢做敢想，有这么赤诚的感情，这么远的地方说来就来了，来了也只待一晚上又离开，“守了一晚上，你先回家休息，待会儿王阿姨和护工会过来。”
“我没事。”乔苒不想回去，说实话，待在别人家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她怎么样了？”
“她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要住两天ICU才能转回普通病房，我很感谢你能待在这里陪着她。”
“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磊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前两天，我和你妈妈有商量了下，想问问你想不想转学来这里？这里教育资源还是要比你们老家好很多，你成绩好，转过来再读一年高三，肯定能考个很好的大学。你放心，手续之类的，我这边可以帮你办妥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你妈妈就又病倒了。”
“你考虑一下，怎么样？”
“你放心，就算你妈妈她……你的学费和住宿我都会承担的。”
*
吴珊珊一路上都在打喷嚏咳嗽，走到一半儿，她闷闷的开了口，“欸，你担不担心乔苒会留在这儿不回去了？”她心里有一种预感，或许她们真的不能一起毕业，一起拍毕业照，一起完成约定好的毕业旅行。
陆司羽没回答，面色沉重。
他也不知道。
“但我们担心也没用，那毕竟是乔苒的妈妈呀，乔苒要是想要留下，我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她。你或多或少可能知道乔苒家的情况了吧。小姑父没有去世以前，乔苒他们家里可幸福了，她爸爸妈妈也特别爱她。他们本来因为小姑父的工作是住在外市的，可小姑父出了意外，去世后没多久，小姑就外出工作，只是把乔苒放在了奶奶家，你知道奶奶是聋哑人，乔苒那个时候才多大，又没了爸爸，每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奶奶那个时候也挺受不了打击的，也不怎么待见乔苒，就没人和她说话。”吴珊珊终于开启了话匣子，“我有时候去和她玩儿，她都不说话的。”
“我还以为她会成为小哑巴。”
“后面也不知道乔苒怎么想的，她自己突然就学会了手语，开始和乔奶奶交流沟通，她们两个才走出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她妈妈一开始还常回来，后面就是一个月回来一次，半年回来一次，没几年，就传回来了消息说已经和别的男人再婚了，以后就不回老家了，甚至这个消息都不是她妈妈直接告诉乔苒的，是告诉了乔苒的大姨，也就是天哥的妈妈，我也不知道小姑怎么想的，每年还会让大姑给乔苒转达她的生日礼物，每个月按时打抚养金，还会让大姑拍点儿乔苒的照片传过去，这些都没有断过，但就是不出现在乔苒面前。”
“其实我知道乔苒一直都很想她妈妈的，虽然她好多年都没有主动提过。”
“真没想到再有联系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了……”
“本来这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和她不仅是亲戚，她更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我有义务保护，虽然不想承认，现在的你，好像对她来说，是仅次于我之下的好朋友，所以我想要谢谢你，愿意来陪她。”她别别扭扭的和陆司羽道谢。
飞机还晚点了，等他们回学校的时间，已经快要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吴珊珊悄悄溜进教室，被吴老师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唾弃陆司羽，有训练不用上星期天的晚自习，了不起啊。
她这辈子还没有逃过课呢，被吴老师叫进办公室的时候，找了个睡过头的借口，还被吴老师给好好的念了一通，她打着喷嚏从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的，没力气。
匆匆忙忙去了一趟北方，带回来的唯一特产是感冒。
她低着头打着喷嚏，没看清迎面走来的人，只想让开，对方偏偏也和她想法一样，同个方向让开，来回了两三次都没能成功的错身走开。
“同学，你就不能和我走反向吗？”吴珊珊无语的很，她本来就头晕，这会儿更晕了。
“我们反向就是同向，你这都想不明白吗？”
吴珊珊一抬头，开口就是咳嗽，“算了，懒得和你争。”她想绕过张乐辰就往十一班的教室走去，她好久都没感冒了。
“你怎么了？”张乐辰看着她脸红的不正常，“不舒服吗？”
“我没事。”吴珊珊不想说话了，她头晕乎乎的，她只想要回教室趴着，她回了教室，这节课是自习，没有老师守着，她立起了书，和同桌说了声，“老师来了再叫我，谢了。”下一秒她刚趴桌子上就睡着了。
*
让我们暂时把时间线拉回到五年后的现在。
吴珊珊去了杭市的第一天给乔苒打电话，“你猜我昨晚梦见了啥？”
“你梦见什么了。”乔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起正要打狗的大狸花，还得用脚把狗给隔开。
“我又梦见我们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了，我们明明早就约好了要一起毕业旅行的。”
一提起那个暑假，乔苒就开启了哄人模式，“你现在还在生气啊，别生气了，之后你有时间，我们单独出去旅游呗。”
“哼哼，哪里来的时间啊，我这边面试通过了，等后天就得开始上班儿了。”吴珊珊哼哼两声，“我们要单独出去的时间，不知道哪年哪月去了。”
“面试通过了是好事啊，你和他谈过了吧？”乔苒惊喜，又再次重提，“我们不都经历过隐瞒的教训吗？坦诚一点去谈谈吧。”
谈，可怎么谈才合适呢，吴珊珊头痛，她本来不是个犹犹豫豫的性格，但是人长大了顾虑一多，好像再也做不出来买张机票说走就走，问敢不敢试试就试试，诸如此类需要冲动去推进的事情了。
“谈恋爱可真难。”她倒在床上，“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和他开诚布公好好谈谈，但我这两个月发现，他也有事情瞒着我。”
“啊？”乔苒把猫递给走过来的人，走到一边，“他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吴珊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我觉得他出轨了。”
乔苒怀疑自己的耳朵，“出轨？不可能吧，你发现什么情况了？”
“怎么不可能。”吴珊珊心情低落，“两个月前，他突然把手机上锁了。”恋爱中，再小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牵扯出一件足够打击这段感情的超大破事儿。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乔苒还是不太相信，“你有问过他原因吗？”
吴珊珊翻了身，“算了，不聊这个了。”
乔苒挂了电话，还是不太相信，她琢磨了下，给人发了消息。
陆司羽在她旁边坐下，也没看她的手机，“张乐辰出轨了？”
乔苒难以言喻，“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