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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嘉丽塔离开图书馆后便沉默不语，直到路过一辆餐车旁，才突然抬头，终于意识到自己饿了。
见她往车旁走去，斯唐一下绕到她面前：“难吃，前面那家寒地特色，就在不远，多走几步，你的胃绝对会感谢你。”
玛嘉丽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餐车，再看了看远处的白色斜顶。
夜空灯光闪烁，餐厅里外全都坐满，完全是另一种氛围，路过想来的也被劝退，这里不属于游客而是提前预订者，也有愿意等待的，店家只提供三张小圆桌，送上等待时享用的点心。
“这就是，你说的……”肚子空空，脑袋满满，玛嘉丽塔几乎有些生气了。
“别担心。”斯唐说：“你进去后就说是哈尼·亚伦斯兰的朋友。”
玛嘉丽塔转身要走，斯唐再次挡在她面前。
“这条街上除了这家都是糊弄，辛苦了一天，必须享用美食。”他落在地上，朝玛嘉丽塔背后推了一把，她踉跄几步，站在门口，踩上台阶。
门被拉开，领班立刻迎来：“晚上好，小姐，请问您有预订吗？”
玛嘉丽塔犹豫再三，勉强张口：“我是，一个朋友，哈尼·亚伦斯兰的……”
她自觉开不了口，在他人眼中，却带有冷傲之感。
“有一段时间没见亚伦斯兰先生，很高兴见到他的朋友。”听到这个名字，领班立刻热情扬手：“这边请。”
玛嘉丽塔被带到了单独个室，流光溢彩的房间，墙面跳动寒地景致，领班拿来菜单：“请您——”
“不用看。”斯唐大声道，就像玛嘉丽塔会听不见：“点亚伦斯兰的套餐。”
“……请给我亚伦斯兰的套餐。”玛嘉丽塔说：“谢谢。”
说出口时，玛嘉丽塔没有想过，这是能摆满整张桌子的大鱼大肉，一旁有工作人员推来烤炉，当场生火烹制，而蔬菜只有在装饰盘子的酱料边上才能找到少许。
侍酒师拿来酒瓶，优雅开启：“这是亚伦斯兰先生的存酒，米格勒酒庄1820年的精选雷司令——”
“什么！”斯唐已落座在玛嘉丽塔对面，长桌那头，他站起了身，双手按住桌面：“我没让你连同酒一起拿来！”
领班当然听不到，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玛嘉丽塔。
玛嘉丽塔以为要等很久，但餐厅的工作人员很快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了她，当然，还有斯唐。
菜品叫人眼花缭乱，玛嘉丽塔也没有客气，哪怕是赶鸭子上架，她现在的确饿得发慌。在图书馆中找到的内容，若是联结在一起，完全超乎她的认识，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但斯唐这样的生物已经存在于她的眼前，她不认为自己还应该不去相信。如果按照那些书上所说，存在破解的方法，能够再见到祖母的途径，她一定会去做。
脑中全被这些塞满，嘴上也不听，玛嘉丽塔吃得毫无章法，叫她对面的斯唐抱起手臂，不满地看着她。
“暴殄天物……”斯唐低声道：“人也就只有做饭好吃，应该慢慢品尝他们短暂生命里能创造出的少数奇迹——”
看到玛嘉丽塔仰头就将一杯酒都倒入口中，斯唐不禁大吼：“你——！”
玛嘉丽塔迟缓地抬头，总算从她自己的思绪中飘出一瞬，但立刻又缩了回去，拿过酒瓶，转动开瓶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顿饭吃完，她靠倒在椅子上，难得吐出一口气，忍住了摸摸肚子的冲动。
“是还不错。”她说。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斯唐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他就不该建议点他的套餐，不仅剩下了一大半，珍贵至极的酒也只留了最后几口，玛嘉丽塔甚至还想喝完，在他的怒目圆瞪下又放了回去，竟然说出“好吧，给你留点儿”这样的话。
斯唐在能吃到但吃着吃着就掉在地上的毫无形象中，选择了不吃，因而只能看着女人大快朵颐，忍不住咒骂：“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忘乎所以惨无人道——”
“你，还挺会说话的。”玛嘉丽塔歪了脑袋，发丝滑过眼睛，落在她的嘴角，扬起的唇角满是笑意，连眼中也染上了些许。
斯唐还没说话，话语却被忘记在了嘴边。
她笑了，不，是……醉了。
玛嘉丽塔撑着桌子站起，挺直了身体，说：“记在哈尼·亚伦斯兰的账上，对吧。”
她又是笑着说的。
帆布包和锤头一样，在空中挥舞，脚步也是轻快的，斯唐要浮起来，想想还是走在她旁边，万一有发疯的车子横冲直撞或者子弹扫射过来，他更方便挡住。
和告知玛嘉丽塔的不同，若她死了，他的力量也会一同消亡，还不知要花上多少岁月才能找回来，想必有不少都愿意看到这般发生，但他不会让混蛋们趁虚而入。
到她上了车到家，门被关上，斯唐才松快了神经，任她倒在地上懒得拉，先去盥洗室查看木盒里面生物的状况，小狗一动不动，但对他眨了眨眼睛。
一切良好。
出来后，玛嘉丽塔倒在沙发上，身体趔趄不成样子，斯唐坐进旁边沙发椅，手上的水瓶放到桌边。
半醉半清，半睡半醒，玛嘉丽塔忽然抬头：“今天你找到了线索，对吧。”
月光高悬，斯唐闭目，“嗯”了一声。
玛嘉丽塔点了点头，看到桌上的水，伸长了手臂去拿，但够不到，垂了手呼了口气，她一个翻身，跪行着到了旁边，身体疲软，拿过水瓶，靠着打开。
斯唐的腿一晃，睁开一边眼睛，见玛嘉丽塔是靠到了他的腿上。
真想一脚踹飞她，但……不行。
他重新闭上眼睛。
水咕咚咕咚吞下，玛嘉丽塔长吁了口气，打了个嗝，斯唐眉头跳动，睁开眼已见玛嘉丽塔回过身来，要乘着他的腿站起，喉头滚动，是要吐了。
斯唐按着扶手，在踹走她和自己跑的选择间卡断了一眨眼，玛嘉丽塔又坐回地上，这回脑袋枕上了他的腿，压了半边在他大腿上，侧对着他。
“别紧张，”她依旧拖长了声音，“我没想吐。”
原来是故意的，斯唐的神经更是被挑拨，但他没必要同她一般见识，一点儿没必要……
玛嘉丽塔的身体几乎在斯唐脚边蜷成一团，眼皮沉下，混乱却在她要拥抱黑暗之时袭来，搅动她的全部。
“……我恨透了这个世界。”黑暗之中，玛嘉丽塔眨了眨眼，冷不丁开口。
斯唐垂眸，盯着她，她的眼珠往上，同他对视，看上去无比清醒。
没有灯光，女人的眼底却闪过光波。
冲破身体发出的声音，意外吐露出的真心话。
她散发出食物的气息，本该他吃到的。
斯唐没有说话，不自觉地微微拉长了嘴角，就像是在说：我也一样。
又是片刻沉默，斯唐开口：“第七天，待我恢复力量，可以考虑实现你的愿望。”
玛嘉丽塔：“……”
没有反应，是睡着了。
斯唐：“……”
算了。
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