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
她是错过什么剧情了吗？
晏今一头雾水地起身，她环视一周，眼前是一间演奏厅，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带着金色流苏的暗红色窗帘，悬挂在镶嵌着琉璃的高窗前，底下是成百上千的座位席，比月光百合剧院的还要大上许多。
“你没有接到排练通知吗？”
站在少女们不远处的女指导悠悠开口，语气满是不耐烦。
晏今循着声音看过去，登时瞳孔张大，浑身肌肉紧绷，伸手在背后召出了黑曜石手杖，视线尽头，女指导一身华丽的淡绿色巴洛克裙装，戴着装饰着彩色羽毛的帽子，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姿势怪异，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动物。
那裙装中，却空无一物。
“……你没有接到通知吗？”女指导再次询问，她的声音低沉喑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很显然，她没有接到什么排练通知，但如果这么说，岂不是暴露自己是外来者。
既然灵偶世界类似副本游戏，第一要义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我迷路了。”晏今斟酌着回答，目光紧盯着女指导，谨防她突然靠近。
幸好在她回答之后，女指导便停下，空洞的脑袋和她一个对视，看得人汗毛直立，而后女指导将头上的帽子一晃，转身走向舞台。
“跟上。”
见女指导没有怀疑，她也松了口气，反而查看起四周来，惊讶发现刚刚穿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一道真实的门。
她难以置信地拧开铜把手，探出头，外面是黑洞洞的走廊，尽头有光亮透出。
但现下，她是没有机会去探索，她关上门，转过头，面前赫然是女指导那空洞的脸。
那瞬间，晏今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半拍。
“你在看什么？”
女指导的帽子晃动着，语气没有一丝情绪，但晏今却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似乎晏今没能说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就要让她命丧当场。
真的要命。
晏今眼珠飞快转动，思考着要如何应答。
“指导，我们赶紧排练吧。”舞台那边传来少女们的声音，女指导的动作一顿，抬起身躯，意味深长地看了晏今一眼，转身朝着舞台走去。
这次，晏今老实了，也不乱看了，跟上她，来到舞台前。
女指导抬起袖口，充当着手指，袖口指向晏今，而后又指向少女们，看上去是在思考，要将晏今放在哪里。
“你的乐器呢？”女指导问道。
舞台上的每个少女都有专属的乐器，除了她，这不明显说着她是外来者吗？
这么想着，晏今从背包中掏出上回在盛大演出中的铃鼓，讨好地晃了晃，“这里。”
“又一个铃鼓？我们已经有铃鼓了。”女指导的袖口指向舞台上穿着黑裙的少女，晏今看过去，发现队伍的中央，夏洛特正拿着铃鼓，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夏洛特是拉小提琴的，怎么能敲铃鼓呢？”晏今瞥到舞台的一旁，也放置着不少乐器，其中不乏小提琴，于是顺手捞了一把，塞在夏洛特手中。
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铃鼓手。
女指导并没有在意，她很高兴人员到齐，于是招呼着少女们进行排练。
演奏一如既往的混乱，晏今挤在距离女指导最远的地方，随意用手指敲击铃鼓，她不时探出头，寻找着塞雷娜的身影，直到瞥到舞台一角的钢琴旁，塞雷娜正冲着自己眨眼睛。
这家伙，倒是开心得很。
晏今将舞台上的少女和她们持有的乐器，均打量了一番，正如她所猜测的，舞台上的少女，以及乐师的人员配置，都与月光百合剧院中的盛大演出，别无二致。
可以说，盛大的演出，是灵偶世界的预演。
只是，伊莱拉去了哪儿？
“……真是一塌糊涂，这样的水平，如何能见到指挥。”女指导伸手打断众人混乱的演出，喉咙中还发出“呼呼”的怒吼声。
指挥？
对了，之前的演出中，莱利就是充当着指挥的角色，难道说，所谓的灵偶屋控制权，就是成为指挥。
“是不是我们表演好，就能见到指挥。”晏今问道。
空阔的演奏厅，回响着她的声音，女指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催促着少女们，“好好练习，问那么多做什么。”
竟然没有否认，晏今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场混乱的练习，也没有进行多久，但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晏今怀疑这里的时间流逝有所不同。
“排练结束，现在立刻回房间。”女指导一声令下，将正打算凑到塞雷娜身边，交流信息的晏今喝止。
身边的少女，眼珠再次变黑，她们的动作僵硬，排成队，朝着演奏厅的门口走去。
为了不引起女指导的注意，她也跟在塞雷娜身后，模仿着她们的姿势，期间想要叫醒塞雷娜，却发现她毫无知觉，完全一副被控制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塞雷娜是灵偶的原因。
晏今跟着少女们走到走廊的尽头，一路上除了刚才演奏厅，并没有其它的房间，走廊的尽头是楼梯，沿着楼梯向上，正是之前晏今醒来后，发现的走廊和房间。
但她之前分明已经查看过，没有楼梯通往楼下。
带着疑惑，她眼见少女们一个一个走入房间，而后被女指导锁上门，却无法干涉，最后连她，也被女指导无情地锁进房间。
晏今试图破开门，却发现即使在手杖的加持下，这看似弱不禁风的房门，竟摇晃不动半分，她观察了一会，猜测所谓上锁，不仅是上锁，应该有空气墙的禁锢。
既然出不去，晏今也索性放弃，她靠在椅子上，分析起刚才见到的一切。
可以确定的是，灵偶世界中的故事，显然和之前盛大演出相关，她和塞雷娜都是作为乐师，而掌控灵偶屋控制权，或者说出去的关键，还是在身为指挥的莱利，或者说伊莱拉身上。
“哈……”晏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很快就控制不住睡意，倒在绵软的床上。
闭上眼之前，她似乎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大脑已经完全迷糊，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此时，一只灰扑扑的鹦鹉，正在漆黑的走廊中扑棱着，它十分小心地顺着楼梯，来到演奏厅的地下，摇摇晃晃走进一间挂着“储藏间”木牌的房间。
它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着，不时发出惊叹声，却没有留意到它的背后，没有关上的房门，溜开了一条缝，缝隙中，巨大的黑影正紧紧盯着它。
第二天，排练依旧很混乱。
晏今已经大概摸清楚，灵偶世界的规则，排练期间，房间门才会打开，少女们会被女指导带着，来到位于一楼的演奏厅，这个时候她们是能够自由交流的，而其余的时间，所有人都被锁在房间里。
所以，今天的排练，晏今特地站在距离塞雷娜不远的地方，凑巧女指导似乎无精打采，在招呼着众人排练后，便在一旁的座位席上，打起了瞌睡。
“这件事不能怪我。”塞雷娜撇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那符文阵一亮，我就不受控制地跳进去，我发誓我是真的好好待着，我也不想言而无信的。”
晏今：“……”
要不是和塞雷娜那上蹿下跳的灵偶身，打得不可开交的人是晏今，她也会相信塞雷娜的话。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塞雷娜将凳子拉到一边，凑到晏今身边，露出讨好的神情，转移话题问道。
塞雷娜已经从晏今那儿得知，她们要想出去，需要找到门，但身为灵偶的她，完全没有办法脱离女指导的控制，所以这件事就只能交给晏今去做。
“没有。”晏今摇头，她昨日刚醒来的时候，查看了其余的房间，除此之外，根本没有时间去找门。
即使今天，她趁机出门的间隙，拖延了几分钟，想要查看走廊相比昨日的变化，也被女指导逮到，险些又吓个半死。
最烦这些走路没声的人，何况女指导还压根没有脚，一整个漂浮着。
“所以还是要等曙光使者成为指挥？”塞雷娜问道，叹了口气。
晏今点头，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看向拉小提琴的克莉丝汀和夏洛特，二人的演奏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单独听着都十分优美动听，但合在一起，就十分怪异。
就像是她们在演奏自己的，完全不管另外一个人。
“你把那首曲子弹下呢？”晏今目光落在琴键上，若有所思说道。
塞雷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在嘈杂的乐器中，晏今还是能听着出，塞雷娜的演奏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因为熟练许多，比之前盛大演出中，听着更加悦耳。
“怎么了？”塞雷娜见晏今盯着琴键，不解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她们会演奏成这样？”晏今抱着双臂，手指轻轻敲击着，她努力回想着前几日在盛大演出中场景，而后突然顿住，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是因为没有指挥。
没有指挥，她们才演奏得如此混乱，但话又说回来，灵偶世界中的设定是，需要少女们演奏出色，指挥才会出现。
就像是进入一个死循环。
而且，以上都是她的猜想，她也不确定，莱利或者伊莱拉，是否能作为指挥出现。
“指挥出现就能演奏得好……如何让指挥出现……”晏今念叨着，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到房间，如昨日一般，女指导将门毫不留情地上锁。
然而，一转身，她就被吓了一跳。
房间的窗户，血淋淋的糊了一片，还不断往下滴血，好不瘆人，她立刻上前查看，只见窗边落着一只不成模样的鸟，正在扑棱着，它的嘴上还叼着一截棍子。
“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