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是时候行动了!
见郝景时风一样地离开以后,鹿芩立马迈着大步冲回寝殿拿银子,准备上街。
鉴于上次出门只带了斗笠,一不小心暴露自己,差点被赵姨娘的人追杀,鹿芩有点后怕,所以这次她决定来个女扮男装,这样就谁都认不出来她了。
打定主意后,鹿芩立刻大步大步地冲到梳妆台,坐下来开始给自己“变脸”。
身为美妆穿搭博主,画男妆自然难不倒她。虽然现在化妆品简陋,工具也不太顺手,但她还是凭借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参照郝景时的脸,把自己化成了一个大帅哥。
“啧。”完成后,鹿芩照着镜子,看着里面浓眉大眼高鼻梁的帅哥,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这技术,堪比易容术。
妆容搞定了,接下来便是服装。
鹿芩想了想,起身走去橱柜里翻了翻郝景时的衣服,准备“借用”一下。
他的衣服几乎都是墨色玄色,很少有浅色和艳色,不过款式倒都是最新的,不难看出这夫君衣品很不错。
鹿芩挑了几件看着顺眼的比划上身,谁料衣裳一抖开便拖到了地上,长长的衣摆立刻耷拉下去,在地上落成了一坨,袖口宽的像唱戏的角,腰身也空荡荡的,都足够她当成薄被子盖了。
也是,原主的身体娇小可人,郝景时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他的衣服她怎么可能穿得合身……
鹿芩想了想,寻来一些手帕旧衣等填充物,塞进肩膀处的空腔里,将上半身撑起来。
她起身尝试着走了几步,结果和赶来的芝兰撞上,把芝兰吓了一跳。
芝兰茫然地看着眼前走路歪歪晃晃四肢不调男女不分的人,眨巴眨巴眼睛。
这张脸又像姑爷又像小姐,她分辨不清,一直结结巴巴地嘟囔着:“姑……小……小……姑?”
“怎么样,认不出来吧?”
鹿芩见状得意地转了个圈,还摆了个帅帅的八字手势拖着下巴,将自己完美的装扮展示给芝兰看。
结果一动起来,她肩头塞的衣物便开始滑落,本来被塞的略显浮囊的肩膀,又慢慢瘪了下去。
鹿芩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即将自由落体的衣服,干笑了一声。
看来这法子不大行啊,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
听到这个甜美的声音,又眼见这些夸张的小动作,芝兰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小姐而不是姑爷。
“小姐?”芝兰又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难道小姐就这般深爱姑爷,爱到已经魔障了,都恨不得变成姑爷的样子吗?
“上街!”鹿芩拽了一下肩膀上的布这料,让旧衣物归回原位,“芝兰,你去找个熟悉的家丁借身衣服,最好瘦小一点,我能穿上的。”
“……”芝兰看着自己的活宝小姐哭笑不得,“小姐为何要扮男装上街?”
“你不懂,这样才能保住小命,不被赵姨娘的人追杀。”鹿芩特意压低了声音,粗犷地说道,“芝兰,你不用跟随我,就在府上替我打掩护。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医馆找夫君了。”
“这……”芝兰不太放心,毕竟上次小姐中暑昏厥过,若是身旁无人跟随,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个贴身丫鬟可如何交代。
“外头烈日甚大,小姐身子弱,还是奴婢跟着小姐一起吧。”
“不必不必。”鹿芩往兜里塞着银子,她现在可不怕中暑昏倒,因为就算昏倒了,她也可以穿回鹿府去,到那时指不定又能听见什么秘密,她一点也不吃亏。
芝兰望着她,还是不放心:“那小姐好歹带上几个奴仆随行吧。”
“不用不用,除了你我信不过旁人,他们太碍事了。”鹿芩固执道,“快去快去,事不宜迟。”
“哎……”
芝兰还想好言相劝两句,无奈自家小姐固执的很,她只得叹了口气去办。
借了家丁的衣服穿上后,鹿芩又再三嘱咐芝兰打好掩护,随即偷偷摸摸地溜出郝府,上街去了。
街边各色的招牌幌子被风吹的鼓胀,铺门敞开迎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越往人群深处走,越能听得商户卖力的吆喝,一声声的,此起彼伏,相互淹没。
远离郝府,走到繁华地段以后,鹿芩不再畏手畏脚,开始挺直腰板,大摇大摆地顶着一张帅脸走着,见到美人儿,还会抛个媚眼过去,表示欣赏。
美人儿们看着这帅公子青涩又单纯的媚眼,纷纷露出害羞的笑容,这让鹿芩很是得意。
她走一路抛一路,只顾着撩美女,并未留意到自己身后远远地跟了个丫鬟。
路过景时医馆时,鹿芩悄咪咪地往里张望了一下,瞥了正专注看书的郝景时一眼。
这夫君太认真了,一有闲时间就钻研服饰,必成大器。
鹿芩又继续喜滋滋地往铺子那边走。
原本是想租一间屋子开铺,但因为郝景时过分大方,给了她不少补贴,此刻她手头富的流油,所以豪横地决定直接把铺子买下。
思来想去,她觉得最合适地方的还是鹿鸣手里的那一间。
这里离医馆很近,如果有什么不测,还能第一时间逃命到郝景时身边。
而且,等到时候衣铺开了,还可以搞一个买衣服免费号脉的营销活动。
鹿芩转身进到鹿鸣的茶点铺子里,这间铺子要比医馆大上两倍,放置着八张方桌以及数对椅子。
店内没有客人,只有几个小二在忙碌打扫,鹿鸣则坐在柜台那头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仰面朝天地品茶。
鹿芩废话不多说,直接掏出一大把银票,往柜台上一拍。
她深知鹿鸣是见钱眼开的人,只要给的够多,他不会不卖的。
鹿鸣愣了一下,支起身体,拧着眉头上下打量起这个衣着平平的“男人”:“你谁啊,干什么?”
鹿芩扇扇手里的银票:“仁兄,这间铺子,你开个价,我买下了。”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幕直接把鹿鸣看直了眼。
这一沓银票足足够买两家店铺了,见她出手如此阔绰,鹿鸣立刻起身,摆出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与她称兄道弟,还打发了一个小二去立契。
小二走后,他又开始套近乎:“仁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叫鹿鸣,敢问仁兄是?”
鹿芩骗他说:“我是郝家的家丁,今日奉命而来,跑了好几家也没办好事,正发愁呢,亏得鹿少爷爽快。”
一听到是郝家,鹿鸣以为是郝老爷,更激动了,连连说这是他妹妹的夫家,还想登门拜访。
鹿芩见事要收不住了,赶紧一通忽悠加画大饼,把他糊弄过去了。
本想随便应付几句以后就走,谁料鹿鸣越说越起劲,还问他平时去不去长乐坊。
长乐坊便是赌坊,一说起这个,鹿鸣便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手脚并用地讲着自己赢钱的事迹。
鹿芩听的耳朵都快麻了,开口几次后终于成功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嘴,还与他约定三日后去官府签字画押。
说罢,鹿芩怕他再输出一通连珠炮,告了个别后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转头钻进了隔壁的景时医馆里。
同时伏在门外的丫鬟唰地躲到了柱子后面去,鹿鸣“哎”了一声,追出来想送送“仁兄”,没想到这人才出门就凭空消失似的不见了人影。
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处,嘴里念叨着“奇了怪了见了鬼了”,正要转身回屋时,一旁的柱子后面忽然走出一个丫鬟。
她文文弱弱地朝他行了个礼。
“大少爷。”
……
鹿芩风风火火地冲进景时医馆,因为跑的太猛,忽然腿一软,眼睛一花。
她“啪”地抓住柜台喘了口气,但手心的汗使得手打了滑,没抓住,随即咕咚一声,她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疼死了……
鹿芩眼疾手快地护住了脑袋,但还是悲催地磕疼了胳膊肘和后背。
这一声动静不小,惹得郝景时一个激灵。
他放下手头的书本,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见这“男人”面色红润,看似并无大碍,便不耐烦道:“碰瓷别来小爷这儿,滚出去。”
鹿芩用手艰难地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谁碰瓷了?夫君,是我呀!”
她说完,捂着摔疼的腰,在郝景时错愕的目光中往前走了几步,还转了一圈。
“夫君,我扮男装帅不帅?”
听见是鹿芩的声音,郝景时茫然了,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怕他不信,鹿芩小碎步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泼在脸上,两手搓搓揉揉,又拿手绢胡乱一擦。
“这回你总能认出来了吧?”她抬起头来。
谁料郝景时望着她,“哧”地笑了一声。
只见她脸上的妆晕染开来,原本匀净的粉被水化开,变成一块一块的,粉红胭脂也在脸上划出浅淡的痕迹,融进一块块白色里。
这大花脸,活像个唱戏的丑角。
他抱起双臂,嘴角斜斜地翘着:“夫人啊,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这几天他也算是看透了,他这个夫人,想一出是一出,满脑子尽是稀奇古怪的点子。
前天怼的他哑口无言,后天就能深情款款地认错求和,一会儿要开个铺子,一会儿又女扮男装跑来找他。
他真是没见过这般有意思的女子。
“你别笑话我啊,夫君。”难得见他笑了,鹿芩赶紧趁热打铁道,“我是出来给你买礼物来了,怕赵姨娘的人跟踪我,我才扮成男装的。”
“礼物?”郝景时意外地抬眉,顿了下,“又不是年节,买礼物做什么?”
“不是年节便不能送了吗?”鹿芩一本正经道,“这天下最好的东西,我都想送给夫君,不论何时何地。”
又来了。
郝景时实在不擅长回应这种甜言蜜语,于是不自在地扭过头,咳了一声。
“那,那你买了何物啊?”
见他又被哄得找不到北,鹿芩便知道火候到了,神秘兮兮地说,“隔壁的那间茶点铺子,我给夫君买下来了!”
“哦,铺子……”
郝景时念叨了一句,脑中自动浮现铺子的画面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瞠目,“你,你说你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