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这个亲吻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白暮只是觉得，原来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也是用嘴在对方脸上乱啃啊。
意识到这一点，他便无所顾忌地摁住他按照野兽的习惯为所欲为起来，将那有些粗暴急切地雨点般的亲吻落在他的嘴唇、鼻尖，又不满足似的啃起来他的下颚甚至是脖颈。
他没用人类的方式生活过，不懂人类那些条条框框的社交礼仪。
不过身体和直觉都告诉他，用狼的方式啃就完了。
如果现在尾巴还长在自己身上的话，想必会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吧。
祝星怀沉重的呼吸声响起在耳边。他隐忍般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插进白暮的后脑勺揉了揉。
“......够了。”
这就够了吗？
不够。
按照他们的社交礼仪来说，祝星怀没把自己扑回去就算了，他甚至连啃都没啃回来呢。
白暮放开他，手却还半掐半抱地揽在他的脖颈，泪痕尚未全干的脸上有一丝困惑一丝不解，因为刚刚的动作，满脸都透着水汽的潮红。
“怎么了？”他问，“有哪里不对吗？”
明明是这人自己说的，这个动作代表人类的爱，那么自己做得激烈一点又有什么问题？
祝星怀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看着白暮，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下。
“你没有哪里不对。”祝星怀说，“是我不对劲。”
“你又哪里不对劲了？”
白暮皱起眉头，这人的反应怎么看起来相比以往那么奇怪？
“我？”他轻咳一声，抬起长腿从两人交叉半跪半坐的姿势中拿了出来，艰难隐忍地别过脸去，“我现在哪里都不太对......算了。”
“怎么，反悔了准备开始讨厌我？”白暮挑挑眉。
祝星怀摇摇头轻声道：“喜欢你。”
“嘁。”白暮翻了个白眼，“骗子。”
嘴上说喜欢，结果连第五王子殿下诚挚的爱都不要，真是不知好歹。
祝星怀别过头笑笑没说话。
白暮盘着腿盯着和自己脸庞只有一墙之隔的橙色小丑鱼，扭头又看了看远处已经回归平静的水路港口。
之前在祝星怀的休息室时，从全景窗朝这片海域眺望，便就可以看到埋藏在海中的蓝色光芒，想必这座港口只在有航船进出港时，才会以这样的方式现身在深海之中。
“他们就这样回去了吗？”白暮问道。
多年前企图偷袭离土失败，意外被离土所谓的“叛徒”拦截，多年后又和离土建交，归属泰河星区管辖，前来参加酒会还能来去自如。
怎么听怎么奇怪，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难道说，对于离土的其余拥有统治权的人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前面曾经发生过的两件事？
意识到了这一点，白暮骤然扭头看向祝星怀的侧脸。
那个遥远的临海之夜究竟掩埋了多少真相，又是被何种人之间以怎样的方式掩埋？
理清楚了这个关系，哪怕是没有任何政治嗅觉的人也能察觉到，这其中似乎包含着一个巨大的的阴谋。
昭然若揭。
对于这个问题，祝星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他说，“他们会再回来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海底通道虽然好看，但毕竟不是童话世界，用脚走着进来就还得用脚走着出去。
等到往回走时，这条地下管道的构造才逐渐在脑海中清晰明了。虽然看上去是笔直一条，但实际上却一直以微小的角度不断往上或往下。
加上海滨区本就地形复杂高低不平，走过漫长的距离后，便足以到达一定深度的海域之下。
走到那个让自己摔了一个屁股墩的巨大滑坡时，祝星怀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带着自己拐了一个方向。
白暮接着他端口发出来的蓝光眯眼看去。
等等，这个地下管道的岔路好像不止一条啊。
然而祝星怀却走得分外轻车驾熟，在每个岔路口犹豫的时间根本不超过半秒钟。看他走路的样子，说是在家里的客厅散布也完全说得过去。
“你怎么走得就像这个地洞是你挖的一样？”白暮被这七拐八弯的走法搞得晕头转向，在祝星怀牵着自己的手掌心抓了一把吐槽道。
“确实是我挖的啊。”他平淡地理所当然道。
白暮：“......”
这男的不是人类吗，怎么干出来的事情跟土拨鼠似的？？
不知走了多久，白暮觉得自己的小腿肚直打颤，但是又不好意思在祝星怀面前显得自己太过体弱，便只好咬着牙一声不吭闷头爬坡，每一步走得都如同尾巴刚刚变成双腿的小人鱼。
“累了吗？”祝星怀扭头道。
白暮睁大眼睛，强撑着摇摇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不，简直就和走平地一样。”
无论在什么地方，王子的尊严多多少少还是有必要维持的。
“那就好。”祝星怀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指向身后的云梯，“爬上去就到了。”
“......”
白暮本就疲惫的眼神彻底涣散。
这云梯怎么说也有个三十米，站在这晦暗的地下管道往上看，一时间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我的脚刚刚好像扭到了。”他别过脸生硬道，“要不我们还是先休息休息再爬这个吧。”
在旁人看来，这个语气很神情简直就是把“我在说谎，快戳穿我”写在脸上一样。
祝星怀无辜地歪歪头，作势要蹲下去：“刚刚不是还如履平地吗，怎么突然就扭到脚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见他似乎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谎言，白暮直接自暴自弃：“不，只是我走不动了。”
祝星怀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这样吗。”
不一会儿，身后突然降下一个和地下管道的旧工业风格格不入的电梯，和在离土摩天大楼空中轨道见到的那些电梯几乎一个样子。
白暮：“......”
妈的，又被这男的耍了。
“加强锻炼。”他简短道。
“?要你管”
祝星怀扯起嘴角笑笑，在端口淡蓝色的光线下竟然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少年气，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散在额角，那平时冷峻拒人千里的面庞上此时清爽又迷人。
三十米的距离，虽然用手脚爬很受罪，不过有了电梯，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时间已是深夜，两人终于从地下管道探出头。
白暮四面望去，只见这个出口跟之前的环境截然不同。小型平地上错落有致地长满了蓝紫色的花卉，在月光的拂照下隐隐散发出甜蜜的芳香，仿佛一个被精心打理过的海边花园。
不过，为什么感觉这些蓝紫色的花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白暮手脚并用爬出来确认道，“你家花园？”
那天祝星怀不在家时，他站在一楼叫祝星涟的名字，正巧就瞥见了这座精致花园的一角。
“嗯。”祝星怀理所当然点点头，“所以，欢迎再次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