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妖
回到言煜的身边，落葵才想起白芨他们。
“我们在哪里等前辈他们？”落葵一边把香递给言煜一边问道。
“给我作何？”
“这是你的，我的在这里。”
“......多谢。家母未同我说在哪里等他们，我以为她同你说了。”
落葵细想了一下白芨平时的作风。
“前辈不会是忘记了吧？！”
言煜：还是太过天真。
言煜转移话题道：“先去把香绑上吧，马上就要燃香了。”
落葵感觉白芨好像是故意把她丢在客栈的，随即又摇摇头，这一会儿，她和言煜相处得也算融洽，想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不如好好享受这热闹的时刻。
两人顺着人流慢慢到达香桥所在的地方，越靠近香桥，人潮越拥挤，接踵比肩，根本无法靠近香桥。
言煜皱眉，人与人之间挨得太近，他有些不适应，低头看在旁边挣扎着要去绑香的落葵，他心一横，把她揽进怀中，带着她向人流中心挤去。
拨开人群挤到香桥围栏里，言煜把落葵拥在身前，有些烦躁地催促道：“把香系上，系好我们就出去。”
落葵看着他拧在一起的眉，转身在他的保护下把香系上。
“绑好了，我们出去吧。”
言煜刚想动，落葵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的还未绑，话说你为何不用仙法？”
言煜也想用仙法，可是此时人多眼杂，难以确保不会被人看到。九重天还一直在盯着，若是此时用仙法惹出乱子，九重天的人很快就会知道。
“我的就不用了，抓紧我。”
言煜牵起落葵的手，带着她挤出了包围圈。
落葵查觉言煜不喜人多，转头看到那边的花灯，她拉了拉言煜的衣袖道：“我看到那边有卖花灯的，我们等下找个无人的僻静地去放灯吧。”
言煜点头。
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月亮升起，徘徊在星斗之间。
落葵手上提着刚刚买来的花灯，心情极佳。
“我计算了一下，等我们放完花灯回来，还有时间去买一些小吃，到时我们可以拿着小吃去看燃香时的烟火。”
“何时都不忘了吃。”
落葵抬起胳膊肘怼言煜：“走了这么久，而且刚刚人潮川流不息，挤来挤去的，很费体力的好不？”
“你出力了？”
落葵抬眼瞪他，不再理会他。
一路拌嘴，两人来到城内河流的中下游，在一处树下沿着石阶下到河边。
落葵蹲在河边，用火折子把花灯上的蜡烛点亮，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言煜站在她身后，目光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虔诚的样子，问道：“自己就是神仙，为何还要学凡人许愿？”
落葵起身，看着花灯顺流而下，渐渐飘向远方，哼道：“你懂什么，神仙也是各司其职的，怎么就不能跟别的神仙许愿了？”
言煜不理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言煜转身本打算离开，目光却突然瞟到对岸的一个黑影，他顿住脚步，皱眉盯着那道身影。
落葵见他神色不对，也向对岸看去。
一个人站在对岸的树下，因为街市的灯光照不到这里，落葵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是人影一手扶树，另一只手捶在身旁，双腿向内弯曲，膝盖触碰在一起，身姿怪异。
落葵吓了一跳，拽住言煜的衣袖道：“那是何物？”
“不必理会，跟紧我，别回头。”
跟在言煜的身后，落葵总感觉背后凉风阵阵，心里毛毛的，她害怕地问道：“能不能我走在前面，你殿后啊，我总觉后面凉飕飕的。”
“若是你会引路，也不是不行。”
“啊，不就是原路返回吗？什么引路啊？”落葵抓着言煜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刚刚，我们身后便是灯火通明的街市，但现在我们走了多久？”
落葵又是一身冷汗，带着哭腔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呀？”
言煜见她颤抖得厉害，于是揽上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温柔地道：“莫怕，出去再说。”
走了很久，久到落葵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言煜的衣袖，落葵才看到前面灯火阑珊的街市。
当双脚踏进街道时，落葵差点掉眼泪。
“那是妖物的魅影。”
“啊？魅影是什么？”
“一些心思不纯的妖会用自己的影子来人间捕食凡人，进而增强修为。”
“可是这种修炼方式，不就不能成仙，而是成魔了吗？”
“神魔有何区别？他们追求的是强大的修为。”
言煜看她一副后怕的样子，问道：“还在害怕？为何会被一个几乎毫无修为的魅影吓成这样？”
落葵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是很快就换成了一副尴尬地模样道：“咳，我以前没见过嘛......而且，而且......总之，就是很吓人就对了。”
言煜看她的反应便知道她在隐瞒一些事情，但想起凌寒，他转移话题道：“还去看烟火吗？”
落葵平复情绪，捏了捏微抖的腿道：“去！我还没见过烟火呢。”
落葵转身刚要走，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一歪，歪倒在言煜的怀中。
一名女子上前询问：“姑娘，没事吧？”
落葵腿还有点虚，一时站不直，言煜扶着她道：“先缓一下吧。”
落葵点头，扶着言煜转头看向那名女子道：“我无碍，姑娘莫担忧。”
女子松了一口气，浅笑道：“我和夫君急着要去香桥会看烟火，一时没注意到姑娘，实在是抱歉。”
落葵这时才注意到女子旁边还跟着一名男子，那男子上前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娘子性子欢脱，不小心撞到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见怪。”
言煜皱眉，落葵也发现了端倪，那男子一身妖气。
落葵想要提醒女子远离他，但言煜却打断了她。
“姑娘，这位......”
“我们无碍，便先告辞了。”
说完，言煜拽着落葵离开。
落葵不想走，频频回头喊着。
“不是，姑娘，啊不是，言煜，你松手，你！”
转过一个街角，言煜道：“你要跟那凡人女子说什么？”
“自然是提醒她，那男子是妖啊。”
“可是那女子叫那男子为夫君，若是你说出真相，你要他俩如何？”
落葵看他，语气质问道：“你别说你没发现那男子的气息和河边的那个魅影是一样的，若是那女子被蛊惑了，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言煜神情严肃，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若这是她的命数呢？凡人命簿自有其向，你我皆是无关者，不应插手他人的造化。”
落葵听到这，满腔怒气：“你这人怎的这般冷漠，仅仅是因那冷冰冰的‘命数’二字便见死不救？如若遇到你我二人也是她的命数呢？万一是那姑娘吉人有天相，命中注定会碰到你我二人去救她呢？再者，驱邪除妖，本就是神仙的天职，你为何要袖手旁观？”
言煜不答，落葵瞪着她，见他还不放手，用力甩掉了他，转身跑了回去。
“你可知，若是她命数就此，今日你强行救了她，日后恐怕等着她的是百倍千倍的苦痛？就算她逃过此劫难，错乱的因果也要有人承担，而承担的人便是你？”
“即便如此，我也要救。”
言煜楞在原地，抬头望月好半晌，苦笑一声追在了落葵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