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帆哪敢让宋时汐背她。
毕竟这人今日看起来万分脆弱,仿佛被雪覆盖的枝桠,稍稍用力便会断掉。
当然,宋时汐本人全然不觉:“再不上来,我只能抱你了,那样会更累的。”
夏帆骑虎难下:“……我今天必须上去吗?”
女人转过身,蹙起的眉骨如水波荡漾:“是你说要送我回家的,帆帆。”
“你说话不算数。”
声音落在雪地里像猫儿似的。
小猫就爱软绵绵叫。
夏帆彻底没辙,只好伸手圈住对方的脖子。
宋时汐感觉脊骨一阵暖意。
真轻。
她踏入雪中,地板湿滑,走得不太平稳,背上之人紧张地收拢了臂弯。
宋时汐微微一顿,侧过头,贪恋地蹭着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
这片刻,她才真正属于她。
路旁的灌木扫了两人一身潮湿,衣衫贴在皮肤上,触感越发冰凉。
幸好屋子里昂贵的地暖发挥使命,屋内屋外两种季节。
宋时汐放下人后脱掉了衣裙,穿着单薄的内衣陷进沙发椅中,闭眼让夏帆先去洗澡。
等夏帆洗完,她又守在旁把睡衣递给她。
相同的那套,洗涤过,没有了浆水味。
宋时汐擦肩进去。
一会生二回熟,夏帆心情平和地穿好睡衣,转身面对满房间花花绿绿。
完全脱敏了,甚至还能拿起来研究一番。
摁开按钮,震得她腰眼发麻。
观摩完,夏帆逐渐察觉出异常。
好像,似乎,大概……
屋里的摆设和物件没变换过,这批东西跟头回来时一模一样,位置没有丝毫偏差。
那浅黄色的是第一个用在她身上的,后来宋时汐清理干净,随手搁在飘台上。
结果至今依然在。
夏帆尚且记得扣上来的触感,有些凉,因为宋时汐在用之前刻意润过它。
正准备拿起来,宋时汐揉着头发出现。
她望着她,语气眼神都颇为暧昧:“喜欢这个?送给你,反正只有你用过。”
“……”夏帆缩回手,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的好意。”
宋时汐随即坐到床边:“不客气,不过,你又跟我回家了,这可如何是好?”
夏帆:呵呵
不是你非要背我上来吗!
见她表情纠结,宋时汐难得说:“放心,今天我没有力气折腾你,要是想了就自己拿去玩吧。”
夏帆无视浑话,悄然窥视对方。
宋徽绫新丧,公式书更新,宋时汐重新拥有了继承权,可眼下,她情绪低落。
世间压根没有人死了就必须冰释前嫌的道理。
宋时汐不选择原谅,因为那对不起自己。
终归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
她流过泪的,眼睛和宋时沅一样布满血丝,红肿且湿润。
夏帆小声询问:“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头发散漫铺开,像睡着似的,半晌才出声:“是啊……”
“她承认你,还不好吗?”
空气陷入寂静。
等夏帆踟蹰爬上床,宋时汐又偏偏睁开了双眼,含光的眸色潋滟非常。
“太迟了。”
女人重新翻身坐起来:“这十年没人听我诉说,无人爱我,临末尾了,告诉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争,其实告诉我有什么意义?我本来就会争。”
无人爱她……
夏帆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安慰一下。
“我爱你呀。”
没别的意思。
宋时汐神色平静。
一瞬不瞬盯着她。
“你爱我。”她念了一遍,随后笑容古怪地反问:“你,怎么爱我?”
夏帆摇头,爱这个字太伟大太泛滥,谁能说得清道的明?
但她可以学,学任何人的方式,比如对方的。
“你还欠我个大冒险,说话算数吗?”
宋时汐示意她继续。
夏帆一时间喉头干涩,竟有些……期盼。
“你选啊,”她嗓音黏糊:“你可以教我,然后帮你,用你喜欢的。”
宋时汐勾起唇。
夏帆被盯得紧张,没等对方开口,又立刻想撤退:“算了……你当我开玩笑。”
一片白炽下,宋时汐终于仰起脸。
“行。”女人睫毛缀光,像无数颗闪烁的珍珠:“就用这个。”
夏帆顺着方向而视,努力平复心绪:“我……这我……用……用过的……”
宋时汐只穿了件纯白T恤,衣摆下的长腿漫不经心交叠着。
她的懒散不设防备,仿佛等待谁有机可乘。
“就这个。”
“你去拿来。”
夏帆花费了好几秒做心理斗争,最终还是把那飘台上的淡黄色东西拿在手,磕磕巴巴地问:“要……要用那个吗……”
指桌上彩色的瓶子。
宋时汐的眼珠往瓶子方向挪动,半秒后复原:“你来试试看我用不用。”
怎……怎么试。
“上来。”
夏帆再次乖乖爬床。
她靠近的那刻,宋时汐反手,啪地关上了大灯,房间剩余的光来自角落一盏暖黄色的仿烛灯。
夏帆在黑中扑扇睫毛:“然后……呢?”
“……”宋时汐没说话,倏然扣住她的腰,用了点力气,要她匍匐在上。
夏帆不敢挣扎,又怕压得太狠那绵软会坏掉,于是干脆用手撑在两边。
然而宋时汐将胳膊从她的腰间移到背脊,再到头发,到后脑勺,指尖揉入乱糟糟的发根。
她的吻挾着侵略性,唇舌占有攻击着每一方土地,亲得体温炽热。
不知道宋时汐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夏帆呼吸急促,任由她往下带,直至掀开衣摆。
然后被烫得缩了下指尖。
在刺激细密的触感里,宋时汐仔细思绪,曾经她很想要一纸承认的笔墨,想要宋徽绫看见她,想让世家认同她的存在,想辩解许多许多。
更想要,有人爱我。
可现在,都不想了。
潮湿斑驳的暗夜之下,宋时汐亲自打开电流,攥着夏帆的腕骨推送。
那样凶狠,不留余地。
她蹭破了静谧,眼中波动的水色洇开那盏小小的澄黄明艳。
夏帆被灼得滚烫,竟舍不得松手。
在天光倾泻中,她徒然发觉乐趣。
太美妙了。
宋时汐的美妙,是翕动时微张的唇,还有藕白色的身躯,被深墨色的长发堪堪卷盖。
冰肌玉骨。
夏帆笨拙地学舌,去亲吻那人染红的眼尾。
喘息就这样被吞入腹,宋时汐于翻涌里捉住夏帆的手,捂在心脏上。
来吧,我允许你,倾听我的心跳。
允许你攻略我的城,感受我的悸动。
她结束在极度湿涔中,连水声都跟随呼吸变化。
夏帆意犹未尽:“你怎么关掉了!”
宋时汐餍足的眸子半阖半睁,哑声道:“……我可没你那么能玩。”
她好累,却发觉逃避的悲伤的情绪,已然被过多的欢/愉按耐下。
放纵能割裂灵魂,能压倒任何阴霾。
今夜,能睡个好觉了吧。
宋时汐曲腿蜷缩起来,那淡黄色还未完全退出去,她带着它等待余韵消失。
夏帆大胆探手,重新将开关摁开。
她觉得,不如躲避吧,即然哭泣解决不了腐烂的事实,不如顺其自然。
人间贪欢,值得不值得,都要去尝试的。
屋外飘絮淋漓,雪霜凝在窗台变成窗花,又变成雨水,将玻璃浇灌拭擦。
宋时汐的脸蹭在枕巾旁,濡湿了一片。
她哭了,眼泪止不住淌,连擦拭都徒劳,一双眼睛,一整个人,全然脆弱不已。
好可怜。
“你怎么服输了?宋时汐,你不是这样的人。”
“爬起来争啊,去争夺你想要的一切。”
宋时汐克制不住震动带来的浪涌,指骨揉皱了被单,终于气喘吁吁地抚上夏帆的脸,情/欲渗入皮肉,渗透进骨血里。
她说:“是啊,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是怎样的人呢?
容许夏帆看见自己的脆弱和难堪,默许她行动进攻,然后再一点点被瓦解。
她纵容一切,仅限夏帆。
“你爱我吗?”宋时汐再一次问。
可夏帆回答不出来,别开了视线。
“你爱我吧。”
夜已深。
***
夏帆不太会做饭,宋时汐起来时,她刚把泡面端上桌,正准备去喊人。
房间门就开了。
锅中热气腾腾,宋时汐拉开椅子坐到对面:“你饿就先吃,不用等我。”
看样子恢复精神了,氤氲雾气后的眼睛含着往常该有的笑意。
不过……见到她难免想起昨夜的场景。
本人倒不在意:“望着我干嘛,不吃了?”
“吃。”夏帆回神夹菜。
宋时汐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面,吃得温文尔雅:“没看够的话只能等下次再赢我。”
“……”
夏帆讲道理:“……谁能赢过你啊?”
宋时汐大笑起来。
夏帆剜她,这人还是脆弱的时候比较顺眼,至少没有满目狡黠和顽劣。
“姜泠可以的。”宋时汐逐渐笑得肩膀乱颤:“跟她玩,稍有不慎就会输。”
十次中,姜泠认真玩能赢六七次。
梁嘉莉提及过,但夏帆不感兴趣,所以不甚在意,然而……
咀嚼食物的嘴一顿,后知后觉,夏帆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掷下筷子:“在宁海……你故意趁她疲惫的时候灌酒!等她睡觉才说要玩游戏!!”
宋时汐脸上残留着愉悦:“真聪明啊帆帆。”
“………………”
好奸诈的坏女人!
夏帆咬牙切齿:“真可恶啊宋时汐!!”
“彼此彼此。”宋时汐吃完了,站起来把桌面收拾干净,鲜少放纵,昨天那么一弄,到现在腰骨酸软,动作难免有些滞钝。
女人端着碗碟,空余的另一只手捏住夏帆,迫她对视:“你不也故意的,重新打开开关?”
倾下的身体传来幽微细腻的暗香,长发零零碎碎落了一身,衬得面容更加稠丽。
“很舒服,感谢招待。”宋时汐附耳。
没辙,夏帆把筷子一扔。
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