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刘大人正于书案前研墨,忽闻院外脚步凌乱,伴随低沉的呼喝声,数道黑影翻墙而入,刀光在昏灯下闪烁如寒星。他尚未来得及呼喊,杀气已逼至眉睫。
就在此时,一抹幽影自院门外掠入,身形快如惊鸿,刀锋所至,寒光断处血花四溅。片刻之间,刺客尽数倒地,唯有夜风卷着血腥气在院中游荡。
刘太医抬眼,烛光摇曳中,那男子负手而立,面容隐于阴影,唯有眉骨锋峭、眸色冷冽。
那一瞬,他心中骤然一震,这般凌厉而熟稔的身法,他十五年前曾见过。
那时,北疆铁骑凯旋而归,镇北侯一人一马立于雪原,如孤峰傲立,令万军不敢逼近。可先帝畏其功高震主,以莫须有之罪将其诛杀。
只是,死人怎会再现于眼前?
翌日一早,金吾卫的黑甲骑影遍布京城街巷,搜查如疾风骤雨般展开,民心惶惶。
裴越站在护城墙上,时刻注视着可能发生的异动。
“大人,有刺客昨日闯进刘大人府中,卑职赶去时刺客已经被人解决了。”
裴越心神一动,他来到刘大人府邸,就见刘太医神色如常,只言昨夜有侠客路过,出手相救,已去向不明。
说罢,他慢条斯理地替自己把脉,仿佛昨夜之事与己无关。
待金吾卫离去,刘太医转向坐在一旁的裴越,似不经意地抚须一笑,语声温和:“裴大人可知江湖中有谁的刀法,能在三息之内,取十人性命?”
裴越微微一怔,指尖停在案上。那一夜的雪光与血色,仿佛又在眼底交叠。
镇北侯策马而来,刀光如匹练横空,所过之处,血溅三尺。
沉默片刻,裴越敛下眸光,缓缓抬手,指节敲了敲案面,声音淡得几不可闻:“世间能有此刀法的人,早已不在了。”
裴越告辞,脚步声渐远,院中只余残灯与风。
刘太医缓缓合上药箱,指尖摩挲着那枚沾了血的铜扣,是昨夜那人出手时,从刀柄末端脱落之物。
纹饰已被岁月磨损殆尽,唯有一个“镇”字,仍隐隐可辨。
“世间能有此刀法的人早已不在了”刘太医低声重复裴越的话,眼底泛起一丝讥讽,“可有些人即便被埋入黄土,也不肯安生。”
烛火被夜风吹得一颤,墙角的影子随之微微摇曳。
刘太医起身,关上院门,神色沉静如水,然而手背青筋隐隐暴起。
院外,一片深巷无声,只有不知名的脚步声在远处的石板上轻轻落下,又悄然消失。
夜色沉沉,长街尽头,一人缓缓行走,脚步极轻,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停在一处废弃的驿站前,将沾血的刀收入鞘中。月光自破瓦间洒下,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容——眉目与镇北侯有着几分相似,却少了那股历经沙场的沉沉杀气,多了几分锋锐未敛的桀骜。
他取出一块旧布,仔细擦拭刀刃。动作娴熟,却透着一种异样的生疏,像是在模仿某个人的手法,又像是在试探着让刀势更贴近记忆中的某种节奏。
“镇北侯……”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世人都说你死了,可我比他们更清楚——你的刀法,从来不是你一人独有。”
风起,卷起驿站角落的一片枯叶。他收起长刀,翻身上马,策马而去,方向正是城南。
远处,犬吠声断断续续,仿佛在为某个将至的风暴作前奏。
夜色沉沉,长街尽头,一人缓缓行走,脚步极轻,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停在一处废弃的驿站前,将沾血的刀收入鞘中。
月光自破瓦间洒下,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容。眉目与镇北侯有着几分相似,却少了那股历经沙场的沉沉杀气,多了几分锋锐未敛的桀骜。
他取出一块旧布,仔细擦拭刀刃。动作娴熟,却透着一种异样的生疏,像是在模仿某个人的手法,又像是在试探着让刀势更贴近记忆中的某种节奏。
风起,卷起驿站角落的一片枯叶。他收起长刀,翻身上马,策马而去,方向却是郡主府。
远处,犬吠声断断续续,仿佛在为某个将至的风暴作前奏。
刘太医立在药铺后院,神色平静,手中却在细细研磨一块陈年砭石。他吩咐管家紧闭大门,如今金吾卫搜查未息,幕后贼人还未曾知晓,自然应当小心行事可实际上。
半个时辰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兵推门而入,腰背微驼,脚步却稳若山岳。
刘太医递上一杯温茶,语气随意:“昨夜,有个侠客出手救了我,他的刀法让老夫想起了一个人。”
老兵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你是说...侯爷?”
刘太医不答,只将昨夜脱落的铜扣放在案上。老兵拾起,指尖一触,脸色陡变,缓缓放下,低声道:“这不是侯爷的刀柄饰物。”
“哦?”刘太医盯着他,声音温和,“那是谁的?”
老兵沉默良久,终究摇了摇头。
院外,晨雾渐散,远处隐约传来金吾卫的马蹄声。刘太医将铜扣收回袖中,眸色如深井,波澜不显。
“那就先别声张,死去的人,多半都不喜欢被惊扰。”
次日天明,清晨的雾气笼罩京城,街巷的喧闹声尚未彻底苏醒。天色昏沉,乌云压得极低,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
金吾卫在布庄附近设下暗哨,街巷间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一条偏僻的小巷中,那名神秘男子沿着墙根缓缓行来,忽地一阵风卷过,巷口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眸光一闪,脚步踉跄两下,便顺势扑倒在不远处一座高门府邸前。
门内的小厮闻声探头,见地上躺着一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忙开门将他搀了进去。
直到午时,郡主方才醒来,步入堂中时,小厮已将那人安置在榻上,旁边摆着一碗未动的参汤。
秦知虞斜倚在座,目光审度地落在他身上,语声轻缓:“你是何人?”
那男子缓缓睁眼,神色茫然:“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只记得在家排行老二。”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淡淡,仿佛这记忆也只是隔着雾看到的幻影,“如今父母双亡,无处可去。若郡主肯收留,我愿在府中做事。”
秦知虞唇角微勾,眼底却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打量。
这人看起来与她素不相识,但秦知虞却莫名觉得眼熟。
她似是随意地点头:“既然如此,便先留你好了,你以后就叫陈二狗。”
男子拱手道:“多谢郡主。”
然而,天色刚刚擦黑,秦知虞吩咐家中管事,灌晕此人后便把他带到街角。次日正好有王大爷招工,府里称他力气大、肯干活,当即好心将人卖了过去。
男子站在街边,看着郡主的马车缓缓驶远,唇角似笑非笑。
王大爷催促着他去抬麻袋,他只是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马车渐行渐远的方向。
王大爷是城南码头的老把头,手底下的活粗重且杂,来干活的多是些卖力气求口饭的穷苦人。
神秘男子被分去搬运麻袋,麻袋里装的是晒干的豆料,一袋足有百斤。旁人弓腰挪步,喘得脸红脖子粗,他却单手提起,步伐稳如行军,连脚下的青石板都没被踩出半点杂音。
“这小子力气不小啊。”王大爷眯着眼打量,心里暗暗称奇。可还没等他开口,码头尽头传来一声惊呼。
只见一个麻袋从高处滑落,正对着一个搬货的小厮砸去。
那男子几乎没抬头,脚下一错,抬手一托,百斤重的麻袋竟被他稳稳接住,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溅起。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盯着他,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动作。男子只是淡淡放下麻袋,转身去抹了抹沾在衣袖上的豆粉,仿佛刚才不过顺手而为。
这一幕,被远处马车上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秦知虞撩开帘子,望着那抹单薄却挺拔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忌惮:“果真不简单。”
她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去查一查,他昨夜是怎么出现在我府门口的。”
马车碾过碎石路,渐行渐远。码头上,男子抬眼望去,目光似是无意地掠过那已消失在街角的方向。
郡主派出的探子细致盘问街坊邻居,可无论如何探查,所及之处似乎无人记得这人的来历,最后只查到他是从一处驿站来的。
只是等来到那驿站才发现那里早已被废弃,除了已经可以掩过小腿的荒草,其他都已被彻底清理得无影无踪,尘埃未起。
“好像他从未在这里停留过一样”,探子回来时眉头紧锁,语焉不详。
秦知虞听罢,面色微沉,缓缓道:“若是如此,必有人刻意掩护此人。城中虽乱,却难有此等巧妙布局,能在金吾卫手下安然来到郡主府,这等身手世间罕见。”
她站起身,面色凝重:“告诉裴大人此事,并且让他安排人手严密监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此人必和京郊那些阿芙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