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望开始恍惚,又想逃避,孙策森抓住他的手,把人往孙策林的墓碑前带,走的急,火盆被踢倒在地,灰烬撒出,又被雨扑落。
“之前你妈妈喊我阿林,你不让她喊,我听到了,我一直在麻痹自己,说你不知道,你只是,可现在你还想当着孙策林的面欺骗自己吗?”
孙策森不知道自己情绪激动的原因,只是前面的事情多多少少刺激到了自己,签下那份合同,孙策林将被抹除,他不想,不想像小偷,越陷越深,偷来的东西,怎么能生出别的感情。
“你看着我。”
余望抬眼,只一眼,他就攥住了孙策森的脖子,然后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比起之前的啃咬,掠夺,更多的是轻柔小心的试探后撬开唇齿的缠绵,雨又开始,顺着留进两人的吻里。
“小林子,我们回家。”
“啪。”使尽了浑身的力气甩出去,余望面部改色的受着,然后把身形摇晃的人抱起来。
出了墓园,身上多了件外套,帽子被拉起来遮住脸,等着打车,一辆车驶过去,拒载。后面一辆车时余望朝师傅塞了三百块现金,师傅不情愿的让人上车。
“去哪。”师傅问。
“镇中心的酒店。”
“得勒,坐好。”
车子把墓园远远的留在后面,水天一色,黑的可怕,师傅把车停住,原来是前面的树枝被风劈的倒下来,把路都挡住,消防人员在处理,师傅等了会,下车去抽烟。
记忆重叠,就好像第一次余望带自己回公司,晕车时塞入嘴里的话梅。
车里后坐只剩下两人,手被握住,从刚才在墓园时就是。
两人一路无言,师傅把车停在一个花花绿绿的宾馆招牌前。
出门急,余望在前台登记好信息,带着人上楼。
“去洗澡。”余望在调试空调的温度。
洗到一半时,递进来一套衣服,应该是外卖点的,穿好后,看了眼,宾馆的吹风机是固定在浴室的。
“在这吹,反正我俩什么都见过了。”余望抱着衣服进来,把隔间的玻璃门拉开,打开了花洒。
吹风机功率大,嗡嗡的,余光看到落了血的衣服,孙策林把血迹的地方翻过去。
余望洗好澡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说“我带你去医院。”
“明天。”
电话再一次响起,孙策林挂断,然后关机。
外面瓢泼大雨,孙策林翻了个身,听到余望在浴室捣鼓的声响。
后面意识模糊时听到了两次敲门声,然后余望喊了自己,没应。
嘴里被喂了东西,黏黏糊糊的,是粥。
话都已经挑明,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把余望撵走,更狠些吗?
睡了很久,反反复复的,胃一直绞着疼,额头贴了退烧贴,难受一直没有被消解。
“余望。”孙策林开口。
余望靠坐在床上,听到声响闭着的眼睛睁开,扶着额头晃了晃。
“扶我起来。”
余望把人扶起来,外面的雨停了。
“余望,我们聊聊。”
“聊什么。”
“你清楚我要说什么。”
说完两人就开始沉默,余望把被子拉开,准备下床,用很小的只够两人听清的声音说“我去给你买点粥”
“余望。”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是,是我不要脸,我一开始就应该坦白,就不应该冒名顶替,可我现在后悔了,后悔了,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马上出道站了,我想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这样自欺欺人,路是朝前走的。”
“说到底还是出道站吗?在国外哪天,你和徐峻康,他是你更好的选择吗?”
余望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他看着孙策森惨白的脸甚至是连基本的血色都没了,唇色淡的可怜。
孙策森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在余望心里是这样的人,但也庆幸这样的人也挺好。
“是,他是我更好的选择,所以,现在也好还是之后也好你都可以滚了,远远的滚了,从始至终你都是我的对手,影响我出道站的选择和阻碍,不要照着对我弟的样子装着对我好的,我恶心,你TM听清楚了没。”
“你TM听清楚了没,听清楚了没。”孙策林看着关上的房门口呕出一口血来,鲜红的。
维持着坐着的样子,一晚上。
等天将白的时候,他拿着房卡去退了房,连续好几天没睡,可脑子无比的清醒,只是心脏跳动的异常。
路上遇到的人看了自己好几眼,回到村里,年纪稍大的人问自己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
手机开机,看到一连串的电话,是李秀林打来的,一晚上,29通。
把电话回回去,对方是忙音,没打通,抬头注意到沿路的彩旗和竹枝,等走近了,他才看清家门口摆放的花圈。
进门后,院子里忙碌的乡邻停了切肉的刀,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正屋里设置的灵堂,成了黑白色,怔怔的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遗照。
里面哭嚎的最大的声音停住,“你公(爷爷)没了,阿林,没了呀!阿林。”
肩膀被人扯住,下沉的可怕,耳边嗡嗡的,脸上挨了一巴掌,整个脸都被打偏。
“你去哪了,给你打了一晚上电话,你到底去哪了。”
哭嚎的女人被拉住,身边的杂音钻进自己耳朵,“秀林,别打孩子。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别打孩子。”
孙策林看着女人被拉进去,心里交瘁的瘫坐在灵堂旁边的草垫上。
他傻傻的站在原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自己站在漩涡中心,机械的看着哪张黑白照。
剁肉的声音响起,水流的声音放大,锅碗瓢盆发出碰撞,后面院子捡菜的人声音异常大,有笑的,有哭的,一个女人在打电话,在和诵经的师傅沟通,刚才的哭嚎声又想起。
“你走的早啊,独留妹妹哭你……”这是当地的哭腔和唱词。
孙策林静静的看着,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后面被拉到正中间的草垫子上,磕了头。一张折叠的草席拉到草垫旁边,孙策林跪着,面前多了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