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楚秘书打着哈欠刚刚走出屋门，就闻到了满屋弥漫的咖啡香气。紧接着就看到站在轰轰作响的咖啡机前，正回过头跟自己打招呼的老板。
“早，缘尘。”
楚秘书眉头微微一皱。事情……不简单。
果然，下一秒，林北生就冷漠地开口，“麻烦你整理一下五代十国的历史，以之前周栩的斩鬼刀的问世时间作为基本区间，筛选一下发给我。”
楚秘书脑袋上缓缓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先做这个事，你手上的其他东西都先放一放 ，”他说着转身，“哦，”他又回头一点，“下午……三点前。”
不再理会身后刚刚起床就被劈头砸了满脑袋离谱任务的缘尘，林北生转过身去，将咖啡拿在手上。
右手轻点手机屏幕，目光落在网页上的百科介绍上——孟昶，后蜀末代皇帝。
……
下午回到学校，去报告厅听讲座之前，林北生陪周栩回了一趟教学楼中的工作室。
正值清明假期，明日就是清明，鬿门会有些祭祀的活动。就算没有昨晚的事情，周栩本来也打算回家住的，只是之前在工作室的作业还没有完成，离开前她还要把先前随手乱放的工具整理一番。
铜版画的工作室很大，内里并排陈列着些林北生叫不上名字的巨大仪器。
周栩收拾自己的刀具铜板，林北生便负手站在一边。
“这也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些化学制剂——哦，那边好像有学长们刚刚印出来的作品没有拿走，”周栩抽空看了他一眼，“你随便逛逛。”
林北生微微颔首。
的确，这里充斥着化学品的味道，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禁止随意触摸的警告标识。
不远处有人正在打磨铜板，大幅的动作和激烈的声响叫林北生委实有些震惊。
“学版画……需要力气很大吗？”他看向周栩。
周栩笑了一下，“各种尺寸都可以表达思想啦，但是篇幅大一点不是显得震撼嘛。”
说话间林北生看向周栩手中自己的铜板，尺寸也并不很小。
他微皱眉。
那之前……她在伦敦受了很严重的手伤的时候，该怎么应付她的专业课？
察觉到林北生的视线又到了自己手上，周栩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怎么忽然有人开始关心自己饱经摧残、千疮百孔的手了呢？
“我的大作业用腐蚀法做的，”周栩说着指了指面前的一排化学试剂，“不怎么费力气。”
林北生没有仍皱着，但是点了点头。
“版画有很多门类，只是这个学期的专业方向是铜板而已，”周栩道，“还有木板、石板、丝网版画……甚至现在数字版画发展的也还不错，只是艺术家们喜爱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表达的效果也不同而已。”
林北生表示了解。
虽然这和他以往认知中恬静淡雅的艺术创作不太一样，但是这更活泼的艺术世界……莫名其妙地适合周栩。
好像她就是有无数可能性，就是能跳出世人的认知，就是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是……”林北生指着桌上一瓶酱油，有些诧异。
“哦哦，这是用来洗铜板的，”周栩笑着说，“酱油有点弱碱性嘛，可以用来洗苏打——哈哈哈，我之前还和晓芙开过玩笑，说这个教室简直像是犯罪现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可是每件东西之间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对了联系就能推断出这个位子上的人是在用什么画法……”
话到此处，周栩忽然一顿。
林北生的思绪也随之一滞。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奇奇怪怪的东西，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忽然有个想法，林北生，”周栩长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林北生。
林北生也被她这一番话牵动了思绪，他拉过凳子坐在周栩对面，“你说。”
“桃红案，那些犯罪现场……”
“虽然现在从案件信息提取的有效信息并不多，但是他们之间肯定是存在一些联系的，”周栩说着，随即摆着手指念叨，“像是反复出现的铃铛、古琴曲、钢琴、现场的香气……还有从半年前忽然加快的频率。”
“你有没有发现，”林北生补充道，“案件频率加快的节点，和你去伦敦的时间差不多。”
周栩手上一颤，捏着的铜板“当——”地一声落在桌子上。
远处的学长闻声看过来一眼，周栩连忙挥手致歉。
“还有那个淘宝店、你之前说蜘蛛人可以穿梭林氏的阵法……”周栩压低声音道，“虽然还没有发现赵梓琪和林氏的关系，但是他老家的地理位置实在有些敏感了。”
林北生颔首，“还有那个活着的人——宋队早就已经派人将赵千石监视起来了。可是回顾这一连串的案件，所有与之有关的当事人都已经身死，独独留赵千石一个人……他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就是赵千石！我想到的就是他，”周栩一拍桌面，“现在想想桃红画展的规模和营销，怎么肯能是凭借一个教速写的画画老师能搬联络到的？”
“宋队和我说过怀疑他和‘猫猫’有关系，但是‘猫猫’又已经查明在鬼市中流通，赵千石一个普通人——”
林北生手指一下下地点着桌面，“赵千石绝不普通，虽然还没能找到他和灵使或者其他灵物的关系。”
周栩看过去，“怎么说？”
林北生：“他被捕的时候，孟桃已经去世一个月了，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去世，还能潇洒自在地拿着她的作品版画展，没有一点点惶恐吗？”
林北生：“再加上案发以来他的精神状态，面对宋队他们的审讯丝毫不怵，更是在最近几个月仍然维持奢靡的消费水准，像是想要把所有财富挥霍殆尽一样。”
周栩回想到从宋队处拿到的询问笔录。
赵千石不但知道孟桃的死，甚至可以怀疑，孟桃的自尽很可能是赵千石有意引导的结果……
“只有她死了，她的画才能值钱，我这是在帮她。”
言犹在耳，周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感觉他是不是精神状况有什么问题，或者中了什么‘术’……”
说到这，周栩头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那天在樱花街，李队神神叨叨地说这一连串的案件就像是厄运传递，从上一个，走到下一个……
“林北生，”周栩上前，猛地抓住林北生的袖子，“林北生，我在想……如果是顺序出现问题了呢？”
林北生一愣，“什么？”
“这个死亡的怪圈，从一对施暴者和自|杀者，传递到下一对……”周栩说着，她身上莫名有些发凉，“你记不记得，赵千石的笔录，交代了他在自己叔叔自尽之后还见过他，也就是因此，宋队他们才更坚定了这件事和超自然因素有关，李队更是觉得就是这一次会面传递了‘厄运’。”
林北生嗯了一声。
的确是这样的，当时相关地点的监控还被法术遮蔽，林北生早将文件传输给了海外林氏，可哪怕用上最先进的技术，到现在也没能恢复。
“如果赵千石说了谎呢？”周栩道，“不是因为赵千石去见了叔叔，他身上才发生这些离奇的事情，而是赵千石对叔叔做了些什么，才有了自|杀，赵千石最终回到他的家里是要……收尾。”
工作室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栩的手指发凉，温度透过林北生的衣袖渗进去。
林北生直接拉住了她的手，“……你的猜测，继续说。”
手被握住，周栩的心里踏实了不少，“火场和煤气自|杀的现场遗留有铃铛，但是在其他的现场中都没有。如果铃铛真的不是巧合，其他现场的铃铛是怎么消失的？是不是有人在案件发生之后拿走了？”
“还有那一段音乐，”周栩道，“如果不是火场中的文件得到恢复，谁能想到这样一小段音乐会和第一个案子中的线索有所重合？”
“说到音乐……”周栩眉头紧皱，“如果这一切真的和音乐有关，有没有可能，解读音乐的信息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但是其他的现场没有乐器，除了——”
“钢琴，”林北生沉声道，“太显眼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周栩长舒出一口气，一连串的推断，让周栩浑身寒毛直竖。
林北生捏了捏周栩的手指，“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是你先别紧张，这些都只是推断。”
周栩看着他点了点头。
林北生：“如果真像你想的，赵千石是案发现场取走证据的人，也是这一连串案件背后的操盘手。但他经过几次检测还是个彻头彻尾、只是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普通人——这就危险了，说明他恐怕还有更多应对咱们的法子。”
“但是也先别太担心，警方对赵千石的监视进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收获，最起码证明他现在没有动作，”林北生道，“而且凭借他一个人，先是和远在东北的淘宝店铺扯上关系，转身又能和鬼市中流通的毒品进行交易。”
“这不太现实。”
的确，周栩点点头。
赵千石又没有三头六臂，而且据调查来看，直到三个月前，赵千石还是和女友挤在一个小出租屋中依靠教画生存的小老师，他去哪里拥有这么多资源？
“最关键一点，”林北生道，“他操控这些人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千石看起来没参加什么邪|教，也不是需要剥夺真气修炼的大妖，他收割灵魂有什么意义？”
总不能真的拿灵魂去永葆青春……他又没什么长生不死的需求……吧，周栩想道。
林北生的话让周栩心定了几分。
她被自己想法吓得苍白的面色总算有些好转。
“现在我们能抓在手里的线索只剩下那个曲子，”林北生道，“可能会是个突破。”
“周栩，”林北生看着周栩的眼睛，“你的这些想法，我一会儿和宋队交代一下，哪怕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也是好的。”
周栩重重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她心道，还好身边有一个林北生。不然自己要是忽然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非得在原地吓得要命，而且不知所措。
楚秘：五代历史？可我中文……会说不会写这事你知道吗林北生！！！
码字软件更新之后就重启不了了……晚了一会会（sad）抱歉抱歉
感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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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