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吗林北生？”
周栩是忍不了的，她总觉得一定要做点什么，“梦里有很难过的事情？”
林北生看过去。
周栩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面孔和梦中交错，逐渐合为一体。
这只是魇妖造出来的，林北生对自己说。
或许和他、他们有关，但是不能全信。
“没有……很难过。”
他说。
不论发生过什么，有多少惊险的事情。
梦里有她……总该算一件好事情。
“吃糖吗？”周栩忽然举起一盒粉红的糖果，“甜食最治心情不好！”
林北生的思绪愣住，眼前只剩下她的笑。
“那个魇妖骗我花钱！我买那么多糖她就拿了一点点，”周栩道，“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她说吃糖会长胖！她都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身材焦虑？”
周栩看了看手上的糖，又叹了口气。
“我等你的时候本来想吃的，但是看看时间，再想想体重，又觉得有点罪恶……”
林北生把她手上的糖盒接过来，拈出一颗撕开包装。
“张嘴。”
周栩听话张嘴。
“当”地一声，糖果擦过周栩的虎牙。
新鲜得快要溢出来的桃子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味道好吗？”林北生把包装塞进口袋，又把糖盒放回周栩手中被重新组装的塑料袋中。
周栩闭嘴，点了点头。
“开心吗？”林北生看她。
“嗯……”周栩皱眉，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哄的那个呢？
“你没有因为那个魇妖的梦心情不好？”
“没有，”林北生道。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发？”周栩系上安全带，看了看发动许久还没有移动的车子。
“我在想，”林北生说，“你要去哪。”
周栩：“？”
林北生：“毕竟宿舍早就锁门了。”
周栩：！！！
周栩：“啊——已经两点了！啊怎么办啊，我寝室都快负分了！”
周栩：“天啊我怎么会忘了这个事呢？”
周栩：“说起来你吃晚饭了吗林北生？我刚才吃了个糖才引出饿来，我今天、啊不，昨天都没有吃晚饭啊。”
周栩：“我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天啊我的皮肤，我的眼袋啊啊啊啊——”
……
小姑娘含着棒棒糖，她走路的时候两个麻花辫子一翘一翘的。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走了很远的路也不嫌累。
终于在拐过几次弯之后，这个连续出现在监控中同一位置的人在画面里消失，再也见不到踪迹。
“这可是她用血画的符篆！”魇妖把手中一张符篆抽出来递给面前的人，“你想追踪真气绰绰有余了吧？”
斗篷中的人接过符篆打量，“就一张？”
魇妖笑了一声，“想什么呢？我只是为了感谢你给我指了明路，能按照约定给你一张就不错了，剩下的我还得去还人家的梦呢。”
斗篷中的人嘁了一声，“你会这么心善？一个卖掉灵使真气的人。”
“灵使和我们有仇诶，”魇妖啧啧吸着棒棒糖，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你们要自相残杀，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说着眼光上下一扫对面的人。
虽然筑基缓慢，但她到底经了两百余年的尘世，眼前这个灵使形容枯槁，可在她眼中，仍不过是个小辈。
“那个男的，他梦里有什么？”
魇妖抬眼，“你好奇？你不是要弄那个女的吗？”
“哦……他们两个是一对。”
“他的梦可有意思，”魇妖笑了，“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
最终的目的地是林北生的公寓。
凌晨两点半，周栩早就过了应该入睡的时间，现在精神得能再和魇妖大战三百回合，而林北生……这还在他平常工作的时间内。
出于周栩忽然敏感的饥饿神经，林北生在否定了周栩去海底捞吃个深夜学生折扣的提议，把人捞回家里。
厨房，林北生拧开灶台烧水，转身从橱柜里抽了挂面出来。
周栩托腮坐在饭桌边上看着，面条入水的瞬间香味飘出来，周栩觉得自己的肠胃都搅在一起，这辈子没这么饿过。
“林老板你这面条什么牌子？”周栩深嗅了两下，觉得脾胃已经被温暖透了。
“好问题，”林北生皱眉看了一眼外包装，干脆直接递给周栩。
“缘尘买的，你可以问他。”
“楚秘书？”周栩眼睛一下亮了，“楚秘书会做饭？”
“呃，”林北生顿了一下，“算、是吧。”
如果饿不死就算会做饭的话。
他们不点餐的日子里完全可以说是林北生在养他。
“楚秘书可真好，”周栩托腮，“他竟然还给你买东西吃。”
林北生：“他住在这啊。”
周栩迟钝了一会儿，“……什么？”
就在此时，背后卧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满眼倦意的楚秘书探头出来，“Lenz你……”
周栩：“！”
楚秘：“！”
楚秘眼中的神采在三秒内恢复，并且微笑着跟周栩招了招手：“周小姐你好啊！”
“楚秘书你也……”周栩被香味激出来的口水噎了一下，“晚上好啊。”
“有事？”林北生从面锅前别开眼，看向楚秘。
“……”楚秘也咽了一下口水，“本来想蹭饭的。”
林北生的目光马上变得凌厉。
“但是忽然又困了。”
他说完和周栩挥手再见，转身就回屋子里去了。
周栩的眼光还粘在卧室的门板上，跨年那天，她被林北生紧急解救，住的就是这一间屋子。
“不饿了？”
周栩听到声音慌忙回头，林老板的面已经盛好一大碗，摆在她面前了。
“饿、饿饿饿，”周栩说话间，口水都要掉下来。
埋头大吃，抛却饥饿滤镜，林老板的手艺确实还不错。
小姑娘的面容氤氲在蒸腾的热气中。恍惚中和方才见过的某些容颜重合。
林北生心念微动，唤了一声，“周栩。”
周栩：“嗯？”
林北生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周栩有些纳闷，“名字还能是谁取的？名字不就是……”
林北生：“父母长辈？”
“对啊，”周栩道，“应该再请泉翁给看个八字什么的吧。哦哦，我家应该还有我哥发表意见，毕竟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我哥不横插一脚，他都是不甘心的。”
哥哥、周雩。
林北生微皱眉，想到了在伦敦时周雩匆匆赶来带走周栩的时候。
那时候周雩看自己的眼神……
“你不吃？”周栩从热气中抬眼。
“不饿，”林北生回神。
面对如此美食诱惑林老板竟然面不改色，周栩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林老板。
“去洗漱吧，”林北生说，“你元旦来这用的东西还给你留着，就在洗手间里。”
周栩嗯了一声，想要起来洗碗，被林北生一把扯走。
“那我睡……”
林北生：“去睡我卧室。”
周栩：“呃，那你——”
林北生：“我不需要睡觉。”
周栩：“那怎么行？你本来就精神不好！”
林北生：“？”
周栩：“……我的意思是，你睡眠不太好。”
林北生把洗净的碗放在一边，瞥了身后一眼，小姑娘还托着下巴坐在饭桌旁，“有沙发。”
周栩：“沙发……”
林北生：“床单和被套今早刚刚换过，抽屉里有新的枕巾。”
周栩扶额，“我又不是在乎这个，我这不是觉得太麻烦你……”
林北生：“我去和缘尘睡。”
周栩瞪眼：“那怎么行？”
林北生：“？”
周栩小声：“楚秘书平时被你安排得那么忙，你怎么忍心打扰他？”
林北生：“……”
周栩摸摸下巴，“要么我去中心呆一宿吧，反正泉翁晚上也在中心的，我只要把他晃醒，去鬿门里呆上几个小时，他应该不会告诉我哥……”
林北生叹了一口气，“你就宁愿去吵年岁上百的泉翁？”
“也不算吵，”周栩摆摆手，“泉翁也不睡觉，他晚上练功，吸收月华——那天晚上五环路八车连撞的事故，我哥就是因为在追到中心的路上碰到了发现异动出门的泉翁，才确定那灵使最终逃脱的方位的！”
泉翁？
林北生眉头一皱，那天在鬿门，他曾叫住自己，说的话，也是有关于前世……
“逃脱的灵使在中心附近消失，泉翁又是附近唯一出现的人，”林北生道，“你们对他，就当真没有一点怀疑？”
周栩一副很好笑的样子，“你想什么呢？那是泉翁诶，我爷爷的亲弟弟。”
“据说我爷爷去世之前本来想把中心交给泉翁，是泉翁立挺当时还年轻的我爸坐上现在中心主任的位置的。”
“放眼全国，最德高望重的斩鬼师，就是我家泉翁了啊。”
原来是周氏的领袖。
林北生把这件事记下来，心道周氏上一辈的关系，有时间还要去梳理一下。
“你明天几点的课？”
林北生放下了手中的碗，向周栩走过去。
周栩：“明天没有……哦，下午有个讲座要回去听，是什么古琴进校园大师课——先前在火场发现的那个音乐不是古琴曲子嘛，我正好去学习学习。”
林北生一点头，把周栩从饭桌旁牵起来，“几点？”
周栩：“下午……三点。”
林北生：“去休息，我明天也没有课，下午送你回学校。”
说话间周栩已经被林北生拽回了卧室。
他开门，放手，关门，一气呵成。
周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床上了。
吃饱喝足，困倦重新席卷。
她的精神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倒，自己想出去住的初衷被忘得一干二净。
感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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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