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摸了把口袋，才发现没带烟。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连车都少见，倒是有些窗户还亮着灯。
对很多人来说熬夜都是常态了。哪怕灵气复苏异变来袭，官方大规模宣传基础入道功法，宣传如何锻炼，也改变不了熬夜的习惯。
他们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可以隔着屏幕对其他邪神事件指指点点。可以在网络上为超凡者撕战力撕的天昏地暗，也可以对其他人面临危险的应对做出指责或者惋惜。哪怕知晓自己也有可能被卷入危机，但不是亲身经历过的，到底是差了点意思。
他望着寥落灯火默然良久，忽然道:“道德只是标尺。”
“就像丛林法则是动物的标尺一样，道德伦理就是人类的标尺。遵循它能让绝大多数人从中获利，于是标尺随着时代观念而千变万化，延续至今。”
“但标尺终究只是标尺，最终目的是种族的延续，以及让绝大多数人从中获利。”
“但我觉得，这些道理聂长老不会不明白，也就不深谈这些了。”
李局长想起不久前对方示意他们留下东瀛遗址附近的魔物，包括此前种种，超凡势力庇护生灵，但不是庇护每一个生灵。
个体与整体，少数与多数，其中必有取舍。
但说到底，这些还不足以让眼前的仙人动摇至此。
李局长道:“至于大局……若长老身在其中，尚且不能参透，我们又如何确定正确与否？”
“没有人会面对毁灭的打击而无动于衷。除非那里有他所必须得到的东西，于是赌徒举起鸠酒，迎上刀锋，以死而求生。”
聂长老所言那无动于衷的人，并不是某个个体。个体做出什么举动都算不意外，但是整体的倾向却可以预测。
聂夙静立与原地，不动不摇，静穆如覆雪的孤峰。
他问:“哪怕有所牺牲？”
于是李局长重重的点头，“哪怕有所牺牲。”
长久的静默，夜风微凉。
聂长老问道:“你愿意成为被牺牲的一部分吗？”
李局长想了很多。
包括他最近忙于工作缺席的日子里温和的妻子，还有心心念念要踏入超凡的孩子。还有因为繁忙工作废寝忘食的同事，或许有点小毛病但道德无损，还有一份份档案里面临异变那么多破碎绝望的家庭……
包括聂长老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对他说了这么多。
他想问是什么情况，也想打听一些情报，但最后只是点点头，说:“好。”
怎么能不愿意。
浩劫临世，天下至此。
如果一定要有所牺牲，带上我又何妨。
俞安长久的注视着他，镇定坦然，不躲不避。
作为环保局执掌大局者，他的权限足以了解到所有异变，知晓敌人的强大异变的可怖，更知晓“牺牲”二字的重量。
意志坚定，经验丰富，目光长远，甘于为人类未来而奉献。
俞安本来只是想试试找一下思路，实在没有思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李局长的话确实带来了某些启发。
……环保局的一把手，又是这么危险麻烦的局势，真要没了绝对弊大于利。
意志坚定等条件确实很挑人，但放在蓝星庞大的基数下，倒也不难。
恰在此时，俞安再次察觉到了某种微妙难言的观察视线。
电光火石之间，她捏皱了手中的白纸。
李局长回答完之后，倒像是放下了桩心事，方才的紧绷感也不见了，
就在他回忆起灵气复苏之前太平盛世时，聂长老忽然说起深渊。
“很久之前深渊就试图攻伐蓝星世界，门中前辈那里说起过，就连最后天庭设下大阵，进入末法时代也跟深渊脱不了关系。”
这些消息环保局了解一些，但不够细致深入，李局长听着跟得到的其他消息一一核对，顺便进行分析。
“后来……深渊有一种很神奇的特性，一旦呼唤其名，就会被感知到……听太上祖师所言，深渊之后，仍有浩劫。”
“……”
俞安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局长听的很认真，十分郑重，不会随意打断，自始至终神色自然，意志清醒。
……但是她分明感受到某种晦涩的波动从李局长身上一闪而过。
像是深渊气息，却又有所不同。
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无论是不是纯粹的深渊，这都不是一个刚刚入道的超凡者身上该有的东西。
俞安毛骨悚然。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天庭遗迹一再强调不要告知别人，也不要呼唤深渊之名。
李局长发觉聂长老说着说着忽然陷入沉默，显得若有所思，“所以深渊的存在，并不是长老所说的浩劫？这样一来……”
李局长原本身体健壮，只是因徒然增加的工作量而神色憔悴，此刻再看却是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眉眼间笼罩着一股沉沉死气。
他用那双无神的双眼注视着俞安，语气关切，“聂长老，这样的局势确实很艰难，但我个人以为最好还是相信门中长辈的判断。毕竟登高临远，他们掌控的情报量更多，自然也知晓什么决定更有利。”
李局长确实是在为聂夙着想，还记得他前面为了显得自然一点将“不近人情”的锅甩到天穹山未知前辈头上。
俞安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伸手在其面前微微一晃。然后将手中两张揉皱的白纸叠好，交给李局长。
“随身携带，切记。”
随着白纸上幻术显形，苍白枯槁的李局长顿时又恢复之前健壮模样，只是眼神恍惚了一下，忘记了今晚的大部分事情。
只记得聂长老来了一趟，交给他两张白纸，嘱咐他随身携带。
俞安离开后直接去了月球遗迹之外的战场。
残垣断壁，金戈零落。
她能出来直面真空时就来看过，一片古老残破的战场，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因为不受屏障保护，在月球表面的朔风里锈蚀了数千载。
这里是天庭留下遗迹以待后人传承的地方。
俞安至今没在蓝星其他地方找到遗迹，也没有见到第二个如她这般的传承者。
直到现在俞安也没弄明白，是遗迹一开始就选在了在战场旁边，还是有了遗迹……才有了战场？
明天，明天一定补更……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这么堕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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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古老秘闻，遗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