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是一只被蜂场抛弃的幼蜂卵,作为被认定无法孵化的残次品他本该被其他幼蜂吃掉作为营养。
不过挑食的顽皮幼蜂将卵扔进了垃圾桶,以至于回收站里过热的温度促生了他。
在被工作人员扔给教廷的慈善机构之后,他懵懂的开始跟着一起学习。
直到他的监护人被告发恶意猥亵幼虫之后,学校里曾经对他最好的楼慕寒少爷也厌弃了他。
距离林原离开学校已经很久了,他作为被教廷收养的孩子连基础教育学院也没读完。
好在还是有地方可以收留他的。
可这是以他永远不能发育完全为代价的,但是林原不在乎,他喝下那些让他永远无法长出翅蛸,硬壳,还有无法发育触角的药剂。
永远保留着幼虫人形柔软的单薄身体,因为这样更像雌虫。
就像曾经监护人安霖神官的喜欢的样子一样,他安静的穿着华美的裙子坐在夜场的一角扮演着虫母。
鼻尖是一股混杂着香水、汗水与酒精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人卷入了一个光与影交织的漩涡。
林原遇到他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对方是蛛族的雄虫,从外表看不出年纪,只是眼神中流露忧伤与冷漠,仿佛历经了世间无数沧桑,对一切都已看淡。
乌黑且略显凌乱的头发,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额头,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微光,指尖轻轻敲击着身旁的桌面,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他抬起面容,眼角那颗微微泛红的痣,恰似一滴即将滑落的血泪。
蛛族的雄虫已经来过夜场很多次了,但这是第一次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通常他的客人和现在喂他吃饼干糖果的蜘蛛雄虫一样,只是喜欢这种供养服侍虫母的感受。
雄虫有很多肢节,轻柔的抱着林原,这样拥抱散发着温馨香气信息素的林原感受美好至极。
林原坐在他怀里吃着被喂到嘴边的饼干,少年人的长相简单又稚嫩,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雪白的柔软皮肤和成年雄虫的坚硬拟态不同,指尖稍微用力按下都会留下痕迹。
对于这个世界林原能做的也不是很多,他只能懵懂的靠在蜘蛛雄虫的胸膛,感受到对方快速的心跳,指着远处的糖块。
“那个好吃吗?”
“要尝尝看吗?”从背后伸出的节肢拿过糖块,雄虫剥开糖纸喂给怀里的少年。
蜘蛛偶然间触碰到柔软带着热气的唇齿,他的心都感到震荡不已。
这和抱着虫母有什么区别呢?
林原很受欢迎,在这样边缘的行星根本见不到雌性,更别说虫母了那种只存在于幻想的信仰。
所有客人都觉得他和雌虫几乎没有区别,实际上他是因为药剂永远的保留了幼虫的外貌。
当然也不都是这样简单轻松的和客人相处,林原讨厌和自己一样的蜂族,因为蜂族供养虫母的方式是将自己酿的蜜全部用哺蜜管灌进虫母的胃里。
作为进化后的虫族,大部分都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规律,即便保留着原本的性状,也不会再需要和古时候一样生活了。
但面对虫母就不一样了,蜂族的蜜是他们繁殖和争宠的手段。
而蜂族又是军队最多的种族,导致一放假,夜场里的蜂族就是最多的。
林原就得和他们一个个的接吻,咬着对方哺蜜管,吞下去,被灌满糖浆。
到最后林原回去,只能跪在马桶前吐出胃里盛不下的糖浆,看着那些被消化到一半的蜜水,全部被冲走。
蛾族的羽翼很柔软,蝶族的翅膀则色泽绚烂,但是他们很少出现,因为这两个种族都很稀少。
螳翅一族的数量也不少,但是他们一般性情粗暴,林原还记得自己被发狂的客人切去左手的时候,旁边冷漠的蜓族雄虫打着电话。
“放治疗仓就行,很快就会长出来。”
……
蜘蛛雄虫喂林原吃下糖果,他嘎吱嘎吱咬着。
对方的肢节多的像笼子一样将他困住,林原也只是懒洋洋的躺在他怀里。
“你真可爱,皮肤也好柔软。”
蜘蛛雄虫介绍着自己“我叫程酒,你一直在夜场工作吗?”
林原点点头,“很少见到蜘蛛一族的。”
黑发的雄虫白皙的皮肤在阴暗的环境中显得愈发苍白,宛如冬日的初雪,带着一种冰冷的美感。“蛛族很长寿的,因为卵库已经空了很久了,所以即是最年轻的蜘蛛族人也已经200岁了。”
林原呆呆的看他“你多大了?”
“大概654岁了。”带着绒毛的肢节摩擦着少年的唇瓣,程酒将少年抱的近了一些。
“幼虫不能工作的吧?所以……你成年了没有?”
“成年了呀。”
“这样的外貌是天生的基因问题吗?还是你真的是雌虫……”程酒埋头进林原的颈侧,他分析着对方馨香的信息素里面甜蜜的成分。
很可惜大部分都是人造成分,并不是天然的信息素,可即便是这样他抱着怀里温柔的少年,看着他依恋的样子,依旧会感受到母神的光辉。
就好像,少年隐瞒了自己虫母的身份,只想在怀里跟自己撒娇一样。
直到凌晨程酒都抱着林原,夜场的声音嘈杂,可林原只感觉到困倦,明明他已经适应了工作黑白颠倒,可为什么已经睡了一整个白天还是困呢。
程酒摩挲着少年的脸颊,“睡吧,没关系的。”
看着雄虫在灯光下昏暗的面容,暗紫色的瞳孔紧紧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犹如险峻的山峰,林原突然有点害怕,可睡意终究打倒了他。
等到再次醒来,他已经离开了熟悉的夜场。层层叠叠的蛛网在面前筑成柔软的巢穴,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掉了,柔软的蛛丝打造的贴身衣物触摸上去带着点粘意。
这里怎么看都是蜘蛛的巢穴。
林原爬起来,只能记得最后程酒鬼魅般执着的眼神。
蛛网震动起来,程酒缓慢的爬进来,很多时刻雄虫不会用原型,因为太庞大,可怖的口器,八只眼睛带着无数的复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程酒将林原带回了自己的巢穴。
“你,我要回去,这里……不行”
害怕的少年后退着,他不太敢面对面前庞大的蜘蛛。
程酒收回肢节,膝行着到少年面前,不复之前满意的感觉,阴冷又沉闷的盯着他。
“你是我的猎物。”
“不……不要吃我。”林原有些绝望的看着面前的雄虫,同类相食在虫族再简单不过。
程酒突然绽放的笑容配上眼角的血痣像是哀怨与凄美的花。他掐着少年的下巴“林原,你之前见过多少雄虫?”
“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数得清。
“脏死了……脏死了……一想到多少人吻过你我就想吐,但是但是……”程酒呢喃着,吻上少年的唇。
“妈妈,您只能属于我。”
林原被堵住所有话语,才察觉到,这只蜘蛛似乎精神不太正常。
所有人都能分辨出来他不是虫母,甚至只是一只有着基因病伪装成雌虫的劣等雄虫。
程酒却渴望着和他结合。
林原有些绝望,因为夜场并不在乎他的死活,在离开母星之后,一路坐着货运飞船漂流到这座中转边缘行星之后,他遇到的上司是一位精明的蜈蚣族雄虫,见到他的第一眼也只是笑了笑。
“把药给他灌下去,当个招客的吉祥物还不错。”
如果真的被蜘蛛那样巨大的肢节捅进肚子里他一定会死的。
好在程酒的通讯器响起来,将他叫走了。
林原呆呆的躺在蜘蛛的巢穴里。
他不明白,要怎么逃出去?
这样原始又布满蜘蛛气息的巢穴里,他第一时间想到确是他的监护人安霖神官。
作为雌虫安霖神官收养养育了作为虫崽的他,并且有着数不清的追求者怎么可能猥亵幼虫。
这是一项对他的打压,明眼人都明白,只是莫须有让他离开幼虫的理由罢了。
林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安霖就不能再养育自己了。
或许是因为教皇醉酒后碰了自己这个劣等雄虫,又或者是楼慕寒少爷也使用了自己。
林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很多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其他雄虫供养和肆意的触碰,他以为这就是获得食物和想要事物的方法。
直到安霖神官将他按进浴室,将他的皮肤搓洗到几乎疼痛,他受不了的反抗时候才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
安霖浅粉色的发被水打湿,黏在脸上,原本精致冷漠的面容好像窗台上的霜花,只有偶尔才会对林原露出一点不同的神情。
现在对方阴郁的皱着眉毛,原本浅色的瞳色里阴霾层层,那样的眼神里带着林原看不懂的神情,是由爱烧成的妒火,青年雌虫掐着自己养子的脖颈,慢慢收紧手掌。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我让你去上学,在教会侍奉就是让你去勾引别人的吗?林原,你学会的就是这样的吗?”
在死前最后一刻,教皇秦筱打开了门,救下了林原。
但是闹剧的最后,没有人会继续需要他了。在喝了那样的药剂之后,他也只能这样活着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死,正常虫族不会住在如此原始庞大的虫巢里,在科技发展的今天至少虫族从小都会被社会化教导。
就连林原都知道,不能随意的采蜜吐蜡那是很低级原始的行为,而程酒却完全给自己造了一个蛛网巢穴,简直和史前的生活没有区别。
也怪不得蜘蛛会在这样边缘的小行星生活,林原在这样的夜场酒吧遇见的大部分是中途停留的雄蜂士兵和前锋螳翅族最多不过是侦察兵蜓族,蜘蛛也说过蛛族卵库的告空,那他又为什么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遇到一只蜘蛛。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他试探着向外爬去,却一下子跌倒在了蛛网的深处,黑暗中他摸索到了自己的终端。
可是……应该给谁发信息。
少年苦笑着看着面前盈盈的微光,他确实招惹了很多人,但是也没有一个人能继续救下他。
死在蜘蛛的爱慕里算是一个坏结局吗?
林原抬起头,层层叠叠的蛛丝缠绕起来,一层层的纠缠,混乱,搭建起一个看不清的空间。
他简单留给了安霖一项讯息,在他逃离母星之后,却是在报平安。
如果已经回不去的话,还是不要安霖担心了,输入那项他背了无数遍的终端号。
昏暗的巢穴里,他写下自己的违心的话语。
亲爱的安霖神官,我是林原,请不要担心,在离开母星后我依旧生活的很好,(微笑表情)。
请您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错,我一直在祈求母神的原谅。
林原安静的发出这则讯息,他垂下眼睫,母神会原谅他吗?
在离开了母星之后的他扮演着虫母,依靠这样卑劣的方法活下来,或许母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并没有责罚于他,而是让他活到现在。
面对蜘蛛应该也是母神的意思。
他不应该拒绝程酒。
于是安静的待在巢穴的深处,心里默默祷告着。
直到门再次被打开,程酒将他抱出去。
“抱歉,妈妈,我的巢穴是不是太黑了?您害怕吗?”
林原摇摇头,“为什么要编织巢穴……”
程酒嗅着少年的信息素轻轻呢喃“蜘蛛是这样繁衍的,妈妈。”
高挺身形的蜘蛛将他放到柔软的床上,程酒拟态的凌乱的黑发,眼底带着青黑,暗紫的瞳仁下是一颗血色的痣,在黑暗中盯着林原的时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水鬼。
因为是蜘蛛的原因,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指节,明显的骨节,明明肤色是玉一样的颜色触感却是温热坚硬的。
宽大的手掐着少年的脸颊,他们在接吻。
那些人造的气味,被蜘蛛吞下去,连带着那些无力抵抗的呜咽还有甜美的津液。
程酒爬上床,用膝盖困住身下的少年,他低着头和他对视着,那样阴暗的眼眸里带着**和渴望。
“妈妈爱我吗?我是妈妈最爱的吗?”
林原呆呆的看着程酒阴暗又偏执的执念,和每一个雄虫骨子里祈祷与奢望都一样。
虫母会面对这样的话语啊,林原抱着赎罪的想法,他双臂揽上程酒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虫母爱她所有的子民。”
生育和繁衍带来的原始**堆积成虫母的面纱,当她垂下眼睫时应当爱我们所有人才是,因为她是虫母。
蜘蛛的胸膛起伏着,无数的肢节从他背后显现,那张阴郁又偏执的脸带着满足和执着。
“妈妈只爱我好不好,只爱我。”
林原被蜘蛛困在牢笼里,想着虫母的的无私,他献祭一般的去亲吻程酒眼下的血痣。
他说“好,只爱程酒。”
霎时间,程酒愣住了,拟态的面容都快维持不住复眼在凌乱的黑发下显现,带着忧郁的眼神,虫族的生理结构让他们无法落下泪水,但是他却带着哭腔。
“妈妈……”
“我撒谎了,我不止六百岁,而是几千年,实际上我也记不清了,因为我是最早冷冻的蛛卵。”
“可我一直一直在等您,等到科技发展,教廷建立,等到这个世界变成这幅模样,等到没有蜘蛛会再吐丝。”
“只有我,还在想着用我的蛛丝给您搭建巢穴。”
蛛丝并不是可以长时间保存的东西,他吐出第一遍蛛丝的时刻,那些不规则蛛网很快断裂了,于是程酒一遍遍的填补构建,清理旧的蛛丝。
一遍遍构建属于自己内心的殿堂,只为将虫母捧入。
“好孩子,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林原抚摸着程酒的头,对方高大的身形匍匐在他胸前颤抖着,依恋着,蜘蛛闭上的眼安静的听着少年的心跳,直到他们同频。
林原想程酒比自己虔诚多了,如果是虫母一定会嘉奖他的吧,只有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这样赎罪。
抱歉……我总是在引诱雄虫,林原闭上空洞的眼瞳在心里道歉。
程酒知道自己是劣质雄虫吗,还是几千年的等待让他知道即便是这样虚假的安慰,也已经控制不住要陷入了。
温热的指尖探入蛛丝织成的衣物,程酒抬起头,他的人形拟态完全控制不住了,凌乱的黑发下八只复眼盯着面前的少年,只有下半张脸还能面前维持人形,于是苍白的面容配上蜘蛛的复眼可怖至极。
维持不住拟态的蜘蛛血色的唇凑到林原的耳边,吐出让少年面色一白的话语“妈妈,给我生卵吧。”
林原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早在基础学院的时候,楼慕寒少爷在一场意外中早熟,爆发的繁殖热中他也是被使用的对象。
可他只是劣质雄虫,之后下半身连知觉都没有泡了半个月的修复仓的记忆还在他脑海里 。
“我,我不是雌性,我没办法……我不是”林原挣扎着推开面前的鬼怪面容。
程酒却在一瞬间,锋利的肢节贯穿了他推拒的掌心,刺骨的疼痛还有恐惧顺着血液滴落在面颊上,少年苍白的眼前被滴入腥甜的血色。
太痛了,他一瞬间哀嚎出声。
“你不是妈妈?”蜘蛛带着杀意看着他。
得活下去……不不不,林原恐惧的看着面前的程酒,挤出一个扭曲的安抚表情。
“好孩子,妈妈好痛。”
程酒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捧着林原被刺穿的手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怎么能这样做,是我伤害了妈妈。”
程酒迅速的逃离卧室,带来医药箱,用药剂快速覆盖伤口。
伤口很快长好了,只能看到掌心那个洞被软肉覆盖,可林原已经不敢再违抗程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