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约见苏格兰的地点,在曾经排练过乐曲的礼堂天台。

初又织映想得很天真,以为选一个有共同回忆的场景便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殊不知,仅凭他目前的这幅样貌便能让对方退避三舍。

但诸伏景光还是来了。

他走路的速度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极大的决心,也正是这样,织映细心地观察到他的穿着与平时不大一样。

今天的气温没有下降很多,但诸伏穿得很臃肿。

这位警官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可也有着与卧底身份所匹配的狠厉与决绝,织映深知不能轻举妄动,利落地掏出伯莱/塔,把子弹悉数退光。

“别激动。”织映向他展示空弹夹,抿唇道,“我们好好谈谈。”

诸伏景光轻轻摇头,逼近他,“别装了,琴,你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

事实如此,织映也没什么好反驳的,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为自己所用的措辞。

然而,诸伏景光的准备远远多于他。

“你拿无关的人威胁我没什么用,不过你赌对了,作为警察,我不愿让任何人的性命为我陪葬。”

赴死前,苏格兰用一席话在安室透忠诚与否的答案上画下了问号,随后,他毅然决然地按下藏在掌心的开关。

提前藏在身上的炸药,足以让他和近身处的琴酒灰飞烟灭。

到时,即便组织有意追查,苏格兰的联络信息簿也早已在爆炸中消失了。

他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倒是包裹严严实实的上半身凉凉的……

寒风中,诸伏景光茫然地睁眼。

他身上的衣服与炸弹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面前的琴酒维持着打响指的动作,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不远处,炸弹在夜空中爆开,从夺人性命的祸害变成极巨观赏性的绚烂烟花。

诸伏景光仅用一秒就猜出是谁在搞鬼。

他狼狈地用双臂抱住赤/裸的自己,破防大喊的样子显得有些无助。

“初又织映!是你在帮他吗!”

织映用琴酒的身体回了个礼貌地微笑,还绅士地脱下大衣想救济,“冷,先穿上。”

该说不说,他也真挺抱歉的。

因为和黑泽阵的接触有限,他的咒力使用仅有宝贵的一次,为确保两人的安全,他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既把炸弹移除又留了衣服给景光。

诸伏景光根本不稀罕他的好意,抱着必死的决心,隔空策反琴酒的狗,“他亲手杀了你的同伴也不在意吗?”

……

“你说什么?”织映眯眼,再次向他确认,“什么时候的事?”

咒术高专近几年一直坚持卧底计划,未曾和黑衣组织有过正面冲突,更别提是伤亡了。

从黑泽阵以家属身份在高专刷脸到不警戒的地步,可以见得。

所以织映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在开玩笑。

“十一年前,他亲手击毙了一位咒术师。”

他们公安讲话向来严谨,能吐出来的情报基本是真的,织映也愿意相信,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态度坚决,甚至有些愠怒。

“不可能。”织映有理有据地反驳,“十一年前,还没有琴酒。”

那时的黑泽阵,还没有成为琴酒。

“哄骗那位咒术师过来,为你的登神之路献身。”诸伏景光恶狠狠地瞪着他,字字珠玑,“Gin,可真是好手段。”

说完,他再次试图唤起咒术师的良心,“织映,你清醒一点啊!”

某人清醒不了一点。

苏格兰口中那枚多年前的子弹,兜兜转转,还是命中了他。

它狠狠凿进织映的太阳穴,搅动起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痛苦,让失去记忆的代价更加可怖——他无法回忆起与之匹配的场景,仅能通过他们最早相遇的画面一点点推断。

那个在相亲介绍所搭讪的午后。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勇敢地抓住了黑泽阵。

令他心动的地方仿佛有迹可循。

空中拂动的银色长发——曾经沾染过猩红,在脸上划过细长的血痕。

杜松子凛冽的淡香——曾与枪口的硝烟混杂在一起,象征着死亡。

身着风衣的清冷绅士——曾用憎恶的眼神盯着他,像丢弃垃圾那般无情地扣动扳机。

让他爱上的所有细节,来源于死亡笼罩时仅剩的感官。

或许他们的婚姻是错误的,但选择的礼堂一定没错。

初又织映想:如果黑泽阵曾经猎杀的对象是他,那么他可能真的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够了。”

咒术师虽迟但到,‘初又织映’神情冷漠,斜睨向身侧金发的黑皮男人,示意他上前接走发疯的苏格兰。

“Scotch…”安室透沉沉地叫着他的名字。

苏格兰见到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痛苦地闭上眼,缩在对方披过来的外套下小幅度的颤抖。

“Gin,今天试爆的过失应该由莱伊承担。”'初又织映'轻描淡写地将祸水东引,再转移话题,“苏格兰是无辜的。”

黑泽阵在替他解围,但织映依旧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依旧冻结着,脑海里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织映努力想要想起更多,可直到黑泽越过两人,将他的手腕牢牢桎梏住前,他都没能做出任何抵抗。

就这样,任由对方施展咒术转移了位置。

黑泽阵很坏,给重逢的友人营造出危险远去的假象,实际带着织映不过挪到了礼堂内部,透过建筑构造的收音效果,能很清楚地听到一墙之隔的对话。

“别紧张,你没有暴露。”安室透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今天的事白兰地都和我说了,都是莱伊的错。”

提到此人,他恨得直牙痒痒,也不知'白兰地'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莱伊这家伙,居然为了保全自己把你推出来当挡箭牌,我不会饶恕他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白兰地?”但苏格兰不理解地问他,声音不可自抑地拔高:“他跟你一起来的?”

白兰地的咒术师身份已经不是秘密,安室透点头,“他约我谈了爆炸案的事,后面听说你被琴酒为难,开车赶过来的。”

……也就是说,刚才货真价实的咒术师不在场,只有他和琴酒两个人?!

苏格兰瞳孔骤缩,他眼前浮现出计划同归于尽时琴酒明显的手势,那分明是施展术式的象征,所以炸弹才转移了。

难道琴酒也是咒术师?不可能吧!

而安室透一脸茫然地看着脑袋冒烟的友人,静默片刻,严肃道:“放心吧,等获得了波本的代号,我会想办法把你转去后勤组,不会让琴酒得逞的。”

诸伏景光安静地低头看了看外套里真空的身体,两眼一黑。

该如何结束这场闹剧!求教程!

另一边,织映也默然地在心底大喊这句话。

他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局势越来越混乱,还要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面对可能是夺命仇人的黑泽阵。

“闹够了吗?”

黑泽阵的话不近人情,但掌心是温热的,黑暗封闭的空间里,罩住他的双眼,又不由分说地压下身,含住他颤抖的唇。

“看来你的术式更适合偷情呢。”

楼上的对话还没有结束,黑泽阵的声音不清晰地混在其中,刺激着织映岌岌可危的理智,“比起逃命而言。”

不打自招。

织映愤怒地推开他,下意识地扬起手扇过去,半途忽而想起现在还是灵魂互换的状态,以全力扇下去,恐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于是他紧急撤回一个巴掌,梗着嗓音道,“你这是承认苏格兰说的了吗?”

“是。”黑泽阵倒是坦诚,“我对你开过枪。”

初又织映仍然记得当年咒术高专把他救回去的时候,伤得很重,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参透了逆转术式,恐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凭什么杀我?”织映失控地质问他,“既然杀了我,又为什么处心积虑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泽阵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他沉沉地低笑起来,用遗憾的口吻宣布他的罪名。

“我说过,我讨厌背叛和隐瞒,你总是不长记性。”

他再次罩住织映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在手心胡乱地扫过,留下一点无用的痒感。

“明明是我给了你再次靠近的机会,该感恩才是,这样凶巴巴的成什么样子?”

疑似被骂坏狗的织映如他所愿般还击,可惜他才把对方的手腕抓住,一阵眩晕感袭来,两个错位的灵魂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仿佛是看戏的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叫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黑泽阵接手了织映创造的优势,顺势把人抗在肩上,大步向停靠在外的保时捷走去。

“放开我!”初又织映拼命挣扎,“你要带我去哪?”

“既然你想算旧账,那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把人打晕锁在副驾驶后,琴酒驾驶着车辆去往城郊的安全屋,扶手箱上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他在红灯期间简单瞥了几眼。

是苦艾酒。

她在中转站听说了今天的事,不知怎么,外面流传的版本竟是琴酒看上了苏格兰,想要借机征服,白兰地吃醋带新人来阻止,最后强/制成功把他带走。

“没想到你是下面那个啊。”苦艾酒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居然还被强/制爱……”

琴酒没回。

因为他还没有恶俗到和旁人讨论私事的地步。

不过还有可能是因为他无法反驳。

毕竟曾经真的被某人强/制性的爱过。

哎呦喂……[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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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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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宿敌Gin成了我的复活甲
连载中养生谷物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