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家庭聚会，贺杉在厨房忙，隐约听到好像岑月跟贺庭青到了。
岑月是第一次参加家庭聚会，贺杉怕她不自在，叫来李元元，让她好好陪着岑月。
“好的，交给我，长官放心！”李元元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准备好食材，送烤箱的送烤箱，送蒸锅的送蒸锅，忙完一阵，贺杉想着岑月，洗手出去看看。
“啊！我怎么没有看到这儿！”李元元懊恼的声音传来，贺杉循声看去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李元元正跟岑月坐一起下棋。
大概是输了棋局，某个小丫头一会儿垂头耷拉，一会儿又斗志昂扬，撩起袖子，冲坐对面的人喊：“再来！”
贺杉不由笑，不过转眼看到坐在岑月身边的贺庭青，不禁微怔。
贺杉看看李元元，哪儿有半点拘束的样子。又看看安静坐在旁边的贺庭青，最后目光落在岑月，欣慰笑笑。
“这一局你先下吧。”岑月说。
李元元也不客气，挑了个位置赶紧落下棋子。
“呦，元元也会下围棋了？”
李元元回头，发现是叔公，随口应：“我们在下五子棋。”
“…………”
“五子棋有什么好玩的，叔公教你下围棋，那才好玩呢！”
李元元正要说不要，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狐疑看看叔公，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李元元冲还想说话的叔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叔公，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
说完赶紧又下一颗棋子，堵住岑月的棋。
“好好好，我不说话我不说话。”
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落子就越来越慢。
李元元正苦思自己的棋子该落到那里，忽然身边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看是家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妹妹。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葡萄般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棋盘，连棒棒糖都忘了吃。
“可可想玩吗？”李元元问。
小姑娘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李元元把她搂到自己身前，准备让她帮自己放棋子。
叔公却忽而开口，盯着可可笑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竟然没有哭。”
岑月只以为是小姑娘常常哭鼻子。
但叔公这话却一下点醒了李元元，偏头去看可可，真的没哭也没闹。
要知道可可以前见了舅舅就怕，挨得近了还会哇哇大哭。
但是这会儿乖乖的，没半点异常，正专心听岑月说话。
“摆在这个两条线的点就可以了。”岑月手指着棋盘上的一个交叉点道。
可可真就依言把刚刚摆错地方的棋子挪到交叉点上。
“对，就是这样，真棒！”岑月夸奖。
小姑娘甜甜一笑。
李元元默默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最后顺着舅舅的视线，目光落在弯着腰柔声跟可可说着话的岑月身上。
晚上，李元元拉着岑月不让走，说要好久不见，要夜谈一场。
前段时间岑月跟李元元都挺忙。岑月进组几个月，而李元元跟着乐团去国外巡回演出，两个人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聚了。
卧室的主灯关了，只开着床头的落地灯。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各自这段时间遇见的趣事跟想吐槽的事。
一直聊到夜深。
像是困了，李元元说完一段，忽而安静下来。
岑月扭头去看她，却见她也扭头看了过来。李元元看着她，目光沉静，想在跟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今天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岑月问。
李元元回头看着屋顶，似感叹，轻声道：“我发现，我舅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身上就有了人气儿。”
岑月惊而微怔。
不过下一秒，李元元伸着手指指过来，警告：“不过，别想让我叫你舅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这咬牙切齿的劲儿简直跟之前在得知她跟贺庭青在一起之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岑月不由笑，应声：“好~”
*
岑月有点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吵到李元元，轻手轻脚下床。
岑月摸黑走到床边，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小心翼翼躺了进去。
刚躺好，腰上忽而一紧，整个人便被搂进怀里。
不知道他是醒了还是没有，岑月抓住被子，一动不动，小声问：“吵醒你了？”
他呼吸浅浅扑在颈间，没睁眼，声音不见睡意，道：“没有。”
闻声，岑月在他怀里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
“脚步声。”贺庭青答得言简意赅。
“我都放那么轻了，你还能听出来啊。”
贺庭青的嘴角弯弯：“你过来，元元不闹吗？”
“她睡着了。”
又开玩笑道：“上半夜陪她，下半夜陪你，这叫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
贺庭青被逗笑，手落在岑月后颈，摩挲两下，柔声道：“睡吧。”
“嗯。”岑月闭上眼睛。
他在身边，没一会儿，岑月便沉沉睡去。
闹钟响了一声，便被关掉。
今天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贺庭青起床收拾。
衬衣扣子一颗颗扣上，回头拿领带，发现岑月醒了。
她整个人窝在松软的被子里，只头露在外面，像是还没睡醒，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贺庭青俯身亲亲她，低声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
岑月一觉睡到九点多才起。
“小月，起来了，来，快来吃早饭。”
刚下楼，坐在餐桌旁的贺杉招呼她。
早餐很丰盛。
乳酪吐司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岑月拿了一片放自己盘子里，刚要吃，平时日觉得香甜的奶香味，现在忽然觉得腥，胃里一搅。
岑月赶紧放下。
“怎么了？”贺杉关心。
好在恶心很快就压下去，岑月摇摇头：“没事。”
贺杉盯着她，冷不丁问：“小月，你上次来例假什么时候？”
岑月心咯噔一下。
他们明明做了措施的……
如果真的是，那是什么时候？生日那天吗？
脑子忽然乱了，这样完全没有准备，孩子会不会不健康？
岑月呐呐答不上来贺杉的问题。
见状，贺杉忙起身，让阿姨赶紧出门一趟。
后面，岑月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手里被塞了验孕棒，恍惚着被推进洗手间。
岑月坐在马桶上，看着手里一条杠的验孕棒，大脑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最后还是贺杉在外面叫她，她才怔怔回神，起身出去。
一条杠，没有怀孕。
但看不出岑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贺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说想先回去，贺杉就赶紧安排司机送她回去，然后给贺庭青打了个电话。
“庭青，你把手边的事都放一放，先回去看看小月……”
*
贺庭青赶回家。
“月月？”
没人应。
客厅没人，贺庭青找去卧室，推开门，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大半。
动作放轻，贺庭青绕到床的另一边，发现她没睡着，在她面前蹲下，抬手摸摸她的脸，体温正常。
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岑月看着他，好像看到一个分岔路口，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分道扬镳。
不由红了眼眶，可还是开了口：“……我要是……不想生孩子怎么办？”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孩子的话题，贺庭青微怔一瞬，而后道：“那就不生。”
“不过，能跟我说说原因吗？是我的原因吗？”
岑月突然绷不住哭出来：“不是，是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好一个妈妈，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好我自己。”
“我还有好多事想做，可是如果有孩子，我可能就做不了。我怕我会觉得委屈，会心生怨恨。也怕痛，怕身材走样，怕变成我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我怕有了孩子，孩子那么小，那么需要人照顾，你的心思就都放在孩子身上。我也怕，万一哪一天，我们的感情走到尽头，却因为一句，为了孩子，相互勉强……”
贺庭青躺到她身边，把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她后背，让她痛快哭出来。
等人哭够，贺庭青拧了热毛巾，敷在她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上。
看她情绪稍微平静了，贺庭青才开口：“月月……”
“我没有办法帮你分担怀孕生产的辛苦，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一定要有孩子。”
“但我觉得我们并不一定要现在就要做决定。你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而我也很忙，如果现在生孩子，我可能也没有办法照顾好你们。所以，不如我们再等等，等你事业稳定一点，等我把手里这几个关键项目忙完，能腾出时间了，我们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想要一个孩子，我也可以陪着你。陪着你备孕，待产。孩子生出来，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虽然我不知道怎样当好一个父亲，但我可以学，看书上课，我可以学着当好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如果最后还是不想要孩子，那我们就不要。我想过了，并不是只有我们自己生的孩子才叫孩子，集团每年都在资助福利院跟乡村学校，我们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
“所以不要害怕。我们之间没有比分开更大的分歧，除此之外，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解决。”
岑月久久说不出话，半晌：“……不要孩子的话，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贺庭青嘴角轻弯，浅笑：“还是有点关系的，我本来就大你几岁，那样的话，我就要好好锻炼身体了，争取能陪你久一点，陪你到最后。”
*
国外，某画展。
作为眼下炙手可热的艺术家，喻洲刚一出现，便被媒体的长/枪短炮团团围住。
七嘴八舌，一堆问题抛了过来。
不过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那幅每次画展都放在最显眼处，却不售卖的海上月。
“这幅画对您来说又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您这幅画上的月亮似乎比之前的圆了一点，是每次展出的都不一样吗？有什么深意吗？”
“…………”
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
喻洲低头一看，发现是孙晗发来的消息。
孙晗：【她要结婚了。】
看着这条消息，喻洲许久未动。最后是被周围的追问声拉回神。
他对着面前的镜头，牵起嘴角，笑着，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月亮。”
“那是我的月亮。”
清辉皎洁，是夜的心脏。
[1]：化用自《亚洲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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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chapter 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