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实……你是没钱交电费吧？”
阎卿轻咳一声，“这也是原因之一。”
“主要原因？”任风没忍住又“插”了一刀。
阎卿：……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是不想赚钱吗？要知道，就在几天前，我还是个黑户呢。”
在枫叶街派出所的时候，才给补办了身份证。
所以，这之前凡是需要学历的工作，阎卿一个都做不了。
“那……去工地上搬砖？”任风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起如何给阎卿找工作的问题。
“我去过。”阎卿认真地道，“但是还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
“啊？为什么？”任风不解。
她抱臂观察了阎卿一下，心里有了哥猜测，难道是因为阎卿长得细皮嫩肉的，工地上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因为我没戴安全帽。”阎卿回忆道，“而且那个时候似乎正好发生了一起安全事故，所以对于安全方面抓得很严，于是，我就被赶出来了。”
“啊？”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人之所以工作是因为不吃不喝真的会死，阎卿又不需要。
阎卿转过身，继续上楼，“况且这儿没有活人，没有电也不影响什么。”
任风叹了一口气，“也是。”
说完，她又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三个人……鬼，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三个鬼是怎么回事？好像都很怕你的样子。”
“都是犯了事的恶鬼。”阎卿指着那个黑雾一样不成人形的道，“这一只附在医院的病床上吸病人的阳气，刚从ICU出来的病人都被它给吸死了。”
任风只觉得摸不着头脑，“鬼？吸别人的阳气？它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阎卿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它脑子不太好。”
“哎，那你说，你去收了它，那岂不是变相地救了它？”任风忽得道。
“可如果我不去抓它回来，后续也会有更多原本转危为安的人被它夺去性命。”阎卿认真道。
“也是。”任风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懊恼道，“看来我是做鬼太久，都忘记怎么做人了。”
“无妨，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做鬼的时候，也不曾害过人。”
“那这个呢？”任风指了指那个面相看着有些憨厚的恶鬼，另一只艳鬼自然不需要阎卿介绍，他干了啥事儿任风清楚。
“哦，他啊。”阎卿不紧不慢地道，“是此地的地缚灵，害了不少前来此地探险的鬼屋爱好者。”
“那……他们你要怎么处理？就放在这儿坐牢？”任风追上阎卿，“你之前说这儿就是地府，那十八层地狱呢？这些恶鬼需要扔进十八层地狱受罚的吧？”
“还没建好。”阎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
“你们现代的监狱不是有劳动改造这一环节吗？”
任风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个环节，但是我不太了解，我又没坐过牢。”
“所以，我决定借鉴一下。”阎卿微笑着看向那三只恶鬼，“他们的劳动改造将从修建十八层地狱开始。”
任风：？？？
让恶鬼自己动手修建关押惩罚自己的监狱，活阎王啊这是！
这操作未免太地狱了点儿……
等等，他好像本来就是阎王？
“你……”任风欲言又止，“你这个阎王……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阎卿笑了一下，“放心吧，你没有害过人，身上也无怨气，自然不需要接受惩罚和劳改。”
“那你准备让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劳改？又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任风好奇道。
阎卿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后，道，“你觉得，从发电开始怎么样？”
任风：……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还说这儿都是鬼不需要电来着。”
“我仔细想了一下，现在是不需要，但以后要是有活人来访，总不好都在黑暗里说话，多没礼貌。”阎卿振振有词，“所以，任风，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哦豁，阎王请教我问题？
任风清了清嗓子，“您请问。”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赚到钱？”阎卿认真又诚恳地问道。
任风：？？？？？
“好问题。”任风在自己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我也想知道。”
阎卿叹了一口气，“也是，你都当鬼这么多年了，肯定对人怎么赚钱没经验。”
“但，我有另外一个不需要花钱的方法。”任风开口。
“哦？是什么方法？”
“你跟我来就是了。”正要出门，任风忽然想起一事，她看着那边瑟缩的三只鬼，“你……不怕他们跑掉？”
“没关系。”阎卿语气平淡，“他们已经在我这儿登记造册，真跑了，让其魂归天地便是。反正如今这个世界魂魄严重过剩，以往自动运转的天道规则已然无法处理，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应运而生。”
任风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投胎了，感情是还在排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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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
阎卿抬起头，一侧的墙壁上被人用红漆刷了五个大字，“垃圾处理站”。
“你说的不花钱的方法……”阎卿有些迟疑，“就是来这儿翻垃圾？”
“哎呀放心吧！”任风挽起袖子，“这儿都是一些可回收垃圾，我们在这儿淘一淘，说不定还能淘出来点儿能用的东西，万一就有个发电机呢？”
阎卿：……
他看着前面已经飘过去的任风，叹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这座“垃圾处理站”。
正如任风所言，这儿堆放的都是一些可以回收的垃圾，什么大件的家具、废弃的电子设备、各种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废铁钢筋、电缆线绳、酒瓶锅底……
“我知道人间有人以收废品为生。”阎卿在黑暗里寻找着落脚的地点，“这里……应该属于某个人吧？我们这样不问自取，不算偷吗？”
“放心吧，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垃圾处理站是无主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爸妈生前经营的啊。”
阎卿一顿，有些歉意地开口，“抱歉，我不知……”
“没事。”任风背对着阎卿摆了摆手，“都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学会了如何去面对。”
阎卿沉默。
如果真的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又为何会二十多年不敢回来这里呢？
仔细观察后，阎卿发现，这座“垃圾处理站”虽然一眼看过去显得杂乱，但实际上却颇为井井有条。
不同的东西根据材质等进行了分类，只不过到底是回收的废品，无法做到方正盒子那样整齐，只能堆叠在一起。所以第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乱，但细看之后，便会发觉乱中有序。
再往前走，是一间小屋，上了锁，锁上锈迹斑斑，锁孔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把钥匙插进去。
窗户上是雨打风吹的痕迹，旁边有颗树，遮了半边屋瓦，风吹过时，在暗夜里簌簌地响，阎卿不觉得恐怖，倒是觉得很动听。
“找到了！”任风的声音从风里传来，她招呼阎卿过去，“我就记得家里还有个发电机，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阎卿转身，“这就来。”
忽得一道强光照射过来，有人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阎卿直视着那刺目的白光，直到那人走到身前。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宽脸，头发稀疏，身上套着件发皱的格子衫，此时正蹙眉看着阎卿，“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不知道这地方经常闹鬼吗？赶紧回家去吧！”
“闹鬼？”任风飘到来人面前，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