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和九隐在城堡等了三天,还是没见有动静,随着时间的推移,七弦开始发散思维:爹爹不会是恢复了把萨德·撒西给弄死了吧?
万一爹爹大意中计,萨德·撒西不会贪心把爹爹给杀了吧?毕竟恶魔总是贪心不足的,天国的地盘可是很诱人。
万一里面打起来两败俱伤呢?怎么办?要是……床上不和谐怎么办?
七弦抱头蹲在了门口,他听不到里面一点动静,紧张又焦虑,头发都挠成草窝了。
听见脚步,七弦赶紧抬头,是九隐:“你可算回来了!小九怎么办?我好担心啊!”
九隐走到人跟前把人从地上薅了起来:“契约没动,没事。”
“可是爹爹他——”
九隐把人拎了起来:“去吃饭,有什么事我会送你去下面陪大人的。”
七弦弹蹬的腿不动了,老实了:“爹爹才不会出事!你不要乌鸦嘴!”
下到大厅,九隐一把把人按椅子上了,对管家道:“给他上餐。”
“是。”
“我不饿!”七弦有点郁闷。
九隐不搭理人,然后饭菜端上来就见人眼神不动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笑。
“吃吧。”给人一个台阶。
七弦哼了一声,然后拿起餐具闷声干饭,他都两天没吃饭了呜呜呜好香!
九隐低头藏住了笑意。
又过了五天,阿玛达来了,新神即成,为什么不回天国。
看着蹲坐在楼梯口的小精灵王,阿玛达看向九隐:“他这是?”
九隐略过人走上二楼:“不用管他。”
阿玛达想起大精灵对这位的牵挂,摸摸了人的头,道:“没事了回森林一趟。”
七弦恹恹地嗯了一声。
走上二楼,看着站在门口不进去的人,阿玛达皱眉:“还没好。”
不应该啊!他走之前就开始了,结束的时候他也有感觉,按理说该没事了。
九隐面无表情地道:“魔王在里面。”
阿玛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位神明打起来了,毕竟属性不同,很正常,但是转念一想,这没什么动静,应该不是。
“出了什么事?”
九隐沉默,他该怎么给这位圣天使解释呢。
阿玛达心里有些不安,按理说新神要回天国接受朝拜的,不能一直待在这的。
“爹爹在享受美色。”
七弦说完叹了一口气,换只手撑着头。
阿玛达愣住了,加上刚才帕尔法德说的魔王在里面,他瞬间想到了之前那个记忆深刻的吻,阿玛达沉默了。
良久,阿玛达清了清嗓子,道:“什么时候能好?”天国的天使至少要正式的见一下神明。
九隐摇摇头:“不确定。”
噔噔噔——七弦跑了过来,然后快速地敲了敲房门:“爹爹!”
另外二人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均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盯着门。
一秒,两秒,三秒,没动静。
七弦垂头丧气地倚着门坐下了,叹气声还没出口,身后咔嚓一声,支撑没了,七弦差点倒地上。
反应过来后连忙回头:“爹爹——”看清人后脸色变了:“爹爹呢?”
萨德·撒西披着外袍,有几分凌乱,低头看向小萝卜头,哼了一声:“你说呢!”
七弦瞬间来了气势,抬脚就要往门里走,然后就被萨德·撒西一把拎着扔了出去。
九隐熟练的接住:“如何?”
七弦挣扎:“放开我!”
萨德·撒西眼底满是餍足,声音有些懒散:“别急,现在我可不是说停的那个人。”
阿玛达快速地道:“还需要多久?”
看着难得急切的人,萨德·萨德露出了一个笑,然后啪一声关上了门。
阿玛达深呼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开。
七弦从九隐手上落下,跑到门前使劲踹了一脚:该死的恶魔!我要见爹爹!
许是不耐烦了,门又开了,萨德·撒西这次脸上可没有笑意:“想开战?”
“你开个试试!”七弦不怕这人。
阿玛达要确定时间:“还有多久?”
萨德·撒西敷衍地出声:“先等一百年。”说着就要关上门。
七弦看准时机喊了一嗓子:“爹爹!”
下一秒萨德·撒西脚步就摔过来一个杯子,啪的一声精美的瓷杯就粉碎了,碎片四散,这下每个人都安静了。
七弦屏住呼吸往墙边移了移,然后又实在忍不住往里面探了探头,但是里面光线昏暗,实在没看到什么。
“看来亲爱的生气,我要去哄哄了。”说着一脸无奈的样子。
七弦脚一伸挡住了要关上的门,大着胆子又扯了一嗓子:“爹爹!”
萨德·撒西听见后面的动静啧了一声,看向七弦:“胆子挺大啊。”
然后转身表演了一个变脸:“亲爱的,怎么出来了?”
君非大致一看没什么,只是眼尾有些发红,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手腕上的一二痕迹。
“吵什么?”语气很平静,但是每个人都看到了人眉眼间的烦躁。
君非现在是真的心绪不宁,头时不时的发晕,心口也是一阵疼一阵痒的,既想要安静一点,但又想有声音,但是一有声音他就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很不好受。
“大人。”九隐上前:“可有什么需要?”
君非盯着说话的人,他知道这人是九隐,但是——听着人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人给除掉,这人背叛了自己。
但是,又觉得这人是小九,没有害自己。
脑中的念头几番转变,君非扶额捏了捏眼角:“没有。”
七弦一见君非回应九隐,眼睛一亮:“爹爹!”神色期期艾艾。
君非低头看这个小精灵,之前的相处和搞事情纷至沓来,君非几欲抬手都又被另一种念头按下:“嗯。”
不行,不能杀!可是——可是——君非抬眼转了注意力:“何事?”
阿玛达见君非无事松了一口气:“您何时回去?”
君非压下心里的燥意,看了身边人一眼,道:“三天后。”
阿玛达心中庆幸:“届时我等自会等候。”
低头,君非看拽住自己手腕的人,没有说话。
七弦看着君非手臂上的压印,心中一怒,看向萨德·撒西:“你是狗吗!”他的爹爹呜呜呜!
然后唰的一声,七弦又被丢出去了,九隐稳稳接住,看向萨德·撒西:“要有轻重。”
萨德·撒西挑了下眉,手搭上了身边人的肩,声音发腻:“亲爱的,有没有要说的?”看向二人的眼神满是挑衅。
阿玛达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天国需要他,主神刚醒,嗯,是需要休息。
君非抬手一下身上的人给推进了房间里,然后看向九隐:“保持安静。”
门关上了。
七弦见此眼皮又耷拉下去了:“爹爹!”
九隐把人放下:“听到没有,保持安静,大人现在很烦,要是你让他生气了……”刚才大人的杀意他可是感受到了。
七弦丧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哼,等爹爹恢复,他一定会让萨德·撒西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屋内,萨德·撒西看着冷着脸的人,丝毫不怵:“亲爱的,烦恼什么呢?”
君非看着此时扮演贴心人的家伙,张开了翅膀,命令道:“你也安静。”
萨德·撒西笑了一声,手放在心口然后取出了一滴血含在了舌尖,搂住了人,把血渡了过去。
君非闻着还是有点难闻的血,皱了皱眉,但是入口后心里的烦躁清空了一瞬,君非动作一顿没推开人,压住了人的腰身,把人给压到了床上。
混合着心肉的血顺着之前的裂缝进入四肢百骸,渗入灵魂,挑起主人的种种情绪与**,被压制的七情六欲开始反噬,热烈地表达自己。
而那无声无色的毒又开始被缠绕,小的一步步被吞灭,大块的开始分裂,每一个缝隙都在捕捉与被捕捉。
当红色的欲念逐渐消失时,又会有新的血液加入,这场行动时刻未曾停歇,有限量的毒当然比不过无限量的血肉供养。
萨德·撒西看着人没有神力束缚而释放的长发,爱怜地摸了摸:“弥亚。”
神的名字被唤,神会有感应,特别是强大的。
君非无意识地扇了一下翅膀,然后就被按住了翅膀根,熟悉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不许。”新神的声音有点沙哑。
萨德·撒西坏心眼地加重了力道,果然,洁白的翅膀又动了动:“不许什么?”
明知故问。
君非撑着手肘半坐了起来,看着人脸上的不正经,一脚踹了过去,萨德·撒西熟练地按住人脚踝,弯了眉眼。
君非坐起身,没再给人闹,收起翅膀,端起床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道:“我要回去了。”
拍开人的手,起身穿衣服。
萨德·撒西好整以暇地看着人动作,好心提醒:“亲爱的,你确定不需要了?”
摸了摸心口,里面还有半颗心,这可不能半途而废。
君非嗯了一声,他现在心里平静多了,要不回去估计阿玛达会再过来的。
开门,然后就等在门外的七弦九隐二人。
七弦一喜,张开双臂跑了过去:“爹爹。”
“嗯。”
七弦心里一喜,爹爹是不是好了?!
九隐看向萨德·撒西,后者摇摇头,还有一半。
“大人要回去?”
“嗯。”
君非抬脚下楼梯,三人落在后面。
九隐低声道:“你要跟着?”
萨德·撒西挑眉:“他要去天国,那里可不欢迎我。”
七弦闻言就明白了,还没好。
君非身形一闪,不见了。
九隐看向萨德·撒西:“去不去?”
七弦有些急:“快去。”
萨德·撒西勾起嘴角:“不用,亲爱的会回来的。”
毕竟剩下的半颗心可是在自己这。
阿玛达很高兴看到主神如之前所言回来了,立刻安排了十二天使拜见。
结束很快,君非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做什么:“战场怎么样?”
阿玛达道:“主神保佑,天使们胜利了。”
君非在神位上坐下:“下一步在哪里?”
神没有打消战争的心思,阿玛达压下心里震惊,面上不显:“未有计划。”
君非打开地图:“那就去准备。”
如之前所言,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是。”阿玛达行礼退下。
然后阿玛达就飞快地去了精灵之地,并联系了帕尔法德。
等人到后,阿玛达立刻道:“神还想继续战争。”
大精灵看向自己的王,之前王说了神会停止战争。
七弦看向九隐,九隐摇摇头:“没有完成所以没有恢复。”
“那继续?”
七弦知道这其中难度:“现在谁能强行让爹爹继续?”
九隐面色沉稳:“需要时间。”
“多久?”阿玛达与大精灵都有些心急,他们很清楚这位主神的执行力。
九隐和七弦对视一眼:“至少半个月。”
一半的心需要十一天,剩下的不会比这个少。
大精灵沉思,要是这期间没控制住,那可就……
九隐起身:“我现在就去准备。”
他们需要确定大人不会中途强硬破开这个局面。
七弦也站了起来:“我一起。”
大精灵看着积极的王,叹了口气,真感觉王是主神的儿子。
晚上,七弦和九隐看着面前的人,都有些激动,爹爹/大人真的回来了。
“他呢?”
明显是问萨德·撒西。
七弦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在楼上等你。”
君非看了眼明显有鬼的人,没有搭理,也不担心,闪身上楼。
刚站到门前,门就开了,君非看着散发魅力的人,接受良好。
萨德·撒西关上门笑了起来,搂住人:“看来弥亚喜欢……”剩余的话淹没在唇齿间。
七弦又恢复了蹲守的状态,又高兴又不高兴,纠结的时时刻刻都在变脸。
一个月后,九隐正和七弦说着话,突然停下了,两人都感觉到契约有动静。
转脸盯着房门,七弦有点紧张:“小九,爹爹不会出事吧?”
契约变动是世界意识的反馈,他们能感受到空间里增多翻涌的能量值。
这是任务完成的标志。
房间里,君非捂着心口却缓解不了一点疼痛,他只得弯腰不让口中溢出的血呛到自己。
地上黑色的毯子几乎被吐出的血浸透了,但是君非还没有停止吐血,空气中的血腥气不刺鼻,相反有种诱惑人的香气。
萨德·撒西扶住人,闭了闭眼压下情绪,轻轻地给人拍了拍背:“吐干净就好了,可惜了,早知道你吐出来我就不给你了。”
温柔的抱怨,不让人心烦,反而有种心疼的感觉。
君非吐出的是萨德·撒西的血,包括之前的和现在的,不得不说,场面一时间有点血腥,君非也有点狼狈。
甚至都没顾得上收起长发和翅膀。
而且脑子的眩晕感在加强,君非现在只有一个重复性的动作,弯腰吐血。
随着血量的减少,君非的脑子开始清明了,想着之前的事竟敢有种荒谬感,他知道那是自己做的,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想法,但是就是有一种被操纵了的感觉。
毒被血带出灵魂,带出体内,君非心里一下子空了许多,看着地上的血有些失魂,闭上眼,被压制的情绪在悄然反哺,又在慢慢补充。
不难受,但让人有些迷离。
“弥亚,吐完了?”
萨德·撒西看着人趴在床边不再动作,有些担心。
君非闻言,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向说话的人,萨德·撒西被人看得竟有几分紧张:“怎么了?”
君非刚想动作,又弯下了腰猛地吐了一大口血,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
萨德·撒西赶紧扶住人:“弥亚!”
君非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迹,抬头,露出了一个笑,温柔沉静又真挚,萨德·撒西第一次见人这样笑,一时间愣住了。
直到心口被人按了按才回过神:“弥亚?”握住人的手没了之前的放肆,有了几分小心和试探。
君非轻声道:“疼吗?”
萨德·撒西动作一顿,弯起了嘴角:“你心疼我就不疼。”
手底下没有心跳声,甚至没有心脏,解毒不只需要心血,也需要心,需要整个心,无论是血还是肉,缺一不可。
没有心的神活不了多久,因为魔王的心只能重塑一次。
君非也感受到了空间里的能量反馈,想到之前自己的做的,慢慢直起了身,让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疼就好。”
萨德·撒西叹了口气:“开始疼了。”他不想这人心疼了。
君非笑笑,空间唤了一声:“小七,小九。”
七弦九隐立刻推门进来了,见地上坐着的两人和面前的大片的血,神色一变。
七弦赶紧跑到人面前蹲在:“爹爹!你哪里受伤了!哪里!他是不是打你了?!”
萨德·撒西哼笑了一声,头倚住了身边人的肩,看向七弦,语气很是幼稚:“怎么?想打我?弥亚可是会心疼的!”
七弦白了人一眼,紧张地等君非回答。
“大人。”九隐走到人面前看着地上的血和神色平静的君非,也蹲了下来:“可有不妥?”
君非摇头:“小九,辛苦了。”
摸了摸七弦的头,很以前一样的力道,七弦感受到差点哭出来:爹爹终于恢复了!
九隐绷着的神经松了:好了!
君非抬手,按着床边站了起来,七弦赶紧扶住人:“爹爹,慢点。”
君非站稳后,伸出了手,萨德·撒西看着温柔了许多的人,笑出了声:“看来没有浪费。”
起身顺势搂住了人,站稳了。
七弦只当没看见,这人救了爹爹,他大度,不跟人计较。
“大人,现在需要做什么?”
君非看向地上的血,手上搂住人的力道紧了紧,道:“唤醒神明。”
阿玛达再次见到主神时也清晰地感受到不同,心里激动,成功了。
之后的神谕也说明了问题,所有备战的天使返回守卫的地方,停止战争,大小天使也悉数返回天国……
不过,这是阿玛达最后一次见主神,之后魔王陨落的消息送来,他第一时间去找主神,刚到天国,就见所有的花朵瞬间开放,而后化为光明元素,飘散空中,风一吹,又飘向神殿。
阿玛达怔在了原地,而后唰地张开翅膀,飞向那个方向:主神陨落了,怎么可能!!!
精灵森林,大精灵抱着王走进了祭司的地方,眼里是沉重悲痛。
祭司看着如同安睡的王,自出生来就少有的安静,尊敬又爱怜地摸了摸人的手,低声道:“多谢您们来此一趟,愿神明祝福您们。”
瞬间,小小的身体化为绿色的光芒,飞向生命树的方向,重新化作生命的补给。
地狱,其他三位魔使看着以性命布置出入界限的帕尔法德,感觉他疯了,但是拦都拦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在同一时间,世上神明陨落,再无神明,也无精灵王,无令人闻风丧胆的帕尔法德。
神卫大陆的世人,所有精灵、天使、恶魔都心有所感,世界陷入哀悼的安静中。
但在大陆上花朵死亡的瞬间,一批批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吹落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落地生根,云朵积聚,雨水落下,片刻后太阳映出彩虹。
所有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开出不同的花束,枯萎的藤蔓化为灰烬,又在同一颗树上攀岩出了另一颗藤蔓……
这个世界在生与死的交替瞬间,在光与暗的融合瞬间,在力量调和信仰统一的瞬间。
所有人都在惊奇身边的变化,都在等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他们抬头,就看到了世上神明苏醒的过程,无须多言,每个人心有所感,那是他们的创世神!
这一刻,神音袅袅,花香飘散,钟鼓无人自响,白云自动铺路,神光与太阳重合,耀眼无比,让人不能直视。
所有人跪下,迎接他们新的神明,唯一的神明。
君非之前的动作几乎把世界变成了光与暗的对立,不得不说信仰被统一筛选了,两厢制衡的神明陨落,这个世界的能量在平衡中融合。
世界意识借机唤醒了创世神。
当初世界初成,创世神便沉睡去,祂的力量化为光与暗,经历时间,又分化为其他小部分,最终形成看各种信仰,现在所有力量平衡间回归本源,神明便苏醒了。
这个世界自会有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