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的脸不可察地僵硬了。本想假装出去逛逛，却听见瑟瑞斯跟上的脚步声。
“卢米西尔，”
“你是卢米西尔家的那位长子？”
希瑞尔更是没想到对方上来会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差一点没把自己绊倒栽跟头。希瑞尔甚至不用回头，他都能想象身后的男人挑眉勾唇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希瑞尔从一开始就对瑟瑞斯喜欢不起来，甚至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瑟瑞斯说话的语气恹恹的，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希瑞尔根本没有兴趣把他的话听下去。
忽地觉着这男的声线特别熟悉，希瑞尔猛地一顿——
他想起来了！这个瑟瑞斯就是妹妹当年对他脱口而出说“我养你啊”的男主角！
夹杂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希瑞尔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冷不丁地对瑟瑞斯甩了一个眼刀。什么男人这么不争气，还需要女主来养。
“是。”但是回想起自己的好感度任务，希瑞尔还是努力压下自己抵触的情绪，回答对方的问题。
然而刚甩开瑟瑞斯没多久，希瑞尔又一个急停，转回头去看他。
“你认识卢米西尔？”想到不好的事情，希瑞尔紧紧地锁着眉，语气变得更加糟糕了。他忽然发觉，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厌恶，似乎也是这具身体本能发出的危险信号。
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地咬着，愤怒和恶心开始逐渐涌入自己的思绪，他就要把自己的任务和赫尔曼的训斥全然抛在脑后了。
瑟瑞斯见对方终于愿意回头看自己，眯起眼睛来的笑容更盛。他满意地歪头面对着神色阴沉的希瑞尔，黑紫色的缎质长发就这样自然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不仅认识，我还是卢米西尔公爵的恩人。”
啧。正如希瑞尔所猜想的一样。他的脸色瞬间暗下来，犹如结上一层冰霜。
——瑟瑞斯·泽尔斯就是十几年前让卢米西尔夫妇成功得子的神医！
然而瑟瑞斯的好感度却从0%不减反增，一口气涨了10%。
希瑞尔只觉得恶心。如果希瑞尔本人也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愤怒之极。
“你想要什么？”希瑞尔也不想玩你追我赶的把戏了，干脆站定在瑟瑞斯面前，没好气道。
他一直没给对方好脸色，可瑟瑞斯看上去似乎变得更加兴奋了，微笑的弧度逐渐扩大，就像是在欣赏希瑞尔的怒色一样。头顶上的数字不停地闪动，没一会儿又涨了5%。
已经15%了，变成目前所有男主里好感度最高的了。
希瑞尔瞳孔微缩。没想到对方是个变态，希瑞尔本能地再退半步，总觉得再靠近瑟瑞斯半步就会被污染。但是一想到好感度任务，希瑞尔又生生地把那半步撤回来。
“我——谁在那里？”正欲张口，不知从哪儿传来细微的声响。
希瑞尔没反应过来，可瑟瑞斯面色警惕，迅速掏出自己的法书摆出作战的姿态。
“谁在那里！出来！”
过了许久，一个提着灯的女孩缓缓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似乎没有发现瑟瑞斯和希瑞尔，女孩并不是朝着两个男子的方向走来。
她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行走。
女子的头上盖着长长的帘布，像面具一样遮挡着眼睛处，只露出下半张脸。而剩下的布料延伸到身后作为斗篷直到脚后跟。
“妹！”希瑞尔瞳孔猛地一缩，冲到提灯女孩面前抓着对方的双臂。
等等。希瑞尔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个女孩儿只是下额长得和妹妹相像，但是仔细一看，她又确实不是瑞恩。
希瑞尔为自己的唐突道歉，不想却被瑟瑞斯打断。
“她好像听力不好。”瑟瑞斯上前去仔细探查。他抬手在女子眼前挥了挥，毫无反应，随后紧紧皱眉：“也看不清楚。”
女孩儿抱着自己的灯笼，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声，表情麻木。
看见女孩的反应，瑟瑞斯的面色难得变得沉重。
“她的星核碎了。”瑟瑞斯注意到对方手里的灯笼，里边的笼子里就是一堆破碎的晶片。
这样的就不难解释了，破碎的星核也同时影响着主人。眼看星核已经碎成渣，那个女孩恐怕......希瑞尔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刚才那的星核真的碎了，他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压抑着心中的后怕，希瑞尔问瑟瑞斯：“能救吗？”
瑟瑞斯无力摇头：“是疯病。”就连神医也无力回天。
明明希瑞尔也没有医治别人的能力，可他还是觉得挫败。
转瞬即逝的表情被瑟瑞斯看在眼里，很快，他便发现从远处狂奔而来的神父。
“莉莉！莉莉——”神父紧张地冲过来，从老远看见女孩的身影以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哦感谢女神的祝福，要是这孩子不见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神父喘着粗气，一边紧紧地抱着女孩。许久，才转身面对希瑞尔和瑟瑞斯。
这时，跟在后面的赫尔曼也到了。
“你们也看见了，这孩子的星核已碎，生活不能自理。离了大人的监护，她很难保护自己。”
“所幸被你们遇见了，孩子安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希瑞尔默默地观察着神父，发现对方还是一眼都没有往自己看。
难道是因为自己臭名昭著，神父不屑于给自己一个眼神？
“天色也不早了，我把她带回孤儿院，就不送你们了。”
“失陪了。”
神父心系女孩，几乎是留下这句话，把剩下的三人丢在院子里了，自己这是小心翼翼地把女孩儿带回去。
神父所说的孤儿院就在教堂后面，也是这位神父一手包办的，拯救了无数少年孩童免于灾难。
坐马车回去的时候，希瑞尔好像发现了什么，张口问赫尔曼：“公爵，您刚刚去孤儿院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赫尔曼竟然抬眼去看希瑞尔，他懒洋洋地把手肘架在车窗上托着自己的下巴，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赫尔曼不置可否：“嗯。”
夜里，外面的一切都重归于安静。往窗外看去，甚至有微微的冷风随着月光从外边打进来。马车轮吱呀吱呀滚动的声响在希瑞尔听起来毫无催眠般的睡意，他只觉得是噪音。
而公爵的身影仿佛融入静夜的背景，只有一点光洒在对方的下半张脸上，希瑞尔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能觉察对方眼睛上微动的睫毛——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看自己。
希瑞尔不自在地转转眼球。
现在在一开始，公爵来教堂的目的就不只是为了让希瑞尔凝结星核。
在希瑞尔凝结星核前后，都是先找神父说话。而希瑞尔认为，能在同一天遇见前来求神的安娜并不是意外。意外的是安娜当场离奇的死亡。
如果是为了安娜而来，那在安娜死后不马上调查死因而是直奔孤儿院有何用意？
见公爵默认自己的行踪，希瑞尔不再迟疑：“艾莉·菲利斯曾经是孤儿院的孩子？”
赫尔曼调整了手托着下巴的位置，改为用指关节托着太阳穴处。他从第一天见到希瑞尔就发现了，他的思绪绝非和外人言传的那般愚钝。
可在他的印象里，希瑞尔并不是如此沉着冷静的人，自打他来到公爵府以后，赫尔曼就感知到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事实上，庆功宴的那场闹剧赫尔曼在现场，他自然是十分清楚地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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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瑞尔假扮成瑞恩潜入塞尔顿公爵府的庆功宴，中途在场上晕倒，导致伪装暴露。
可别人没有说的是，散场以后，希瑞尔很快便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败露以后一不做二不休，在公爵府闹了个底朝天，嘴里不断大喊着“我要见神父！”，说是不见到神父死也不会离开这里。
神父当然也来参与庆功宴了，只是在散场以后便秩序离开，谁也不可能为这种事情再把他请回来。
无法，赫尔曼的管家只好把希瑞尔拍晕运回卢米西尔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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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像是在等待希瑞尔的反应，赫尔曼饶有兴致地望向他。
这回希瑞尔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视线。
从刚才开始，赫尔曼头顶上的好感度窗口，就不停地在闪动，不同的数值来来回回地变化，就是不停下来。
希瑞尔有点纳闷，没想到刚移开视线，就对上公爵透亮的双眸。
“......”所以安娜不是艾莉的生母；神父是在与公爵一同前往孤儿院的时候发现“莉莉”失踪的。
“公爵，那艾莉变异者的身份是否和她孤儿的身份有什么直接联系？”
叮！
赫尔曼好感度的窗口最终定格在15%。
赫尔曼没有直接回答希瑞而的问题：“变异者一般活不长。”
“出生的那一刻就能发现身上有一处很深的凹陷，那便是未来星核凝聚的位置。”
“变异者因为身体的缺陷，很少能撑到凝聚星核的年龄，因此很多父母会将其抛弃。”
“即便是撑到了凝聚星核的时候，他们也有可能因为无法负荷，而在凝聚的过程暴毙。”
说到这里，赫尔曼顿了顿。想起之前因为希瑞尔的身体状况，他曾经怀疑他是变异者，但是后来发现对方不是。
赫尔曼知道希瑞尔会问什么，他再次淡淡开口：“安娜·布朗女士和她的丈夫多年求子未果，安娜于是来孤儿院领养了艾莉。不久以后，她的丈夫就去世了。”
希瑞尔听见“求子未果”的时候不禁一僵，却很快恢复如常。
“那神秘组织到底是什么？”
“......”
这一次的回答，赫尔曼神色古怪，明显停顿了很久。
既然会潜入肃清神秘组织据点的庆功宴，希瑞尔又怎可能会不知道组织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