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卿正蹲在石台前捣星草，指尖刚碾出一点淡蓝色的汁液，地面突然轻轻晃了晃。
不是风刮过洞穴的震颤，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带着某种钝重节奏的摇晃，像有巨兽在岩层下翻身。
她手里的石杵“当啷”一声撞在石臼上，溅出的草汁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压不住瞬间窜起的警觉——这动静，和她在星际时处理过的能量核心爆炸前兆，太像了。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主洞穴的通道里就传来急促的鳞片摩擦声，绿袍蛇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弯得像根弓弦，鳞片因恐惧泛着青白：“首领！沈姑娘！圣地……圣地祭坛在裂！”
蛇族的圣地藏在主洞穴后方的黑曜石山谷，千年祭坛就矗立在山谷中央，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碑身上刻满了蛇族古老的符文，据说是灵脉与族群连接的枢纽。
沈言卿跟着凌素赶到时，山谷里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祭坛顶端的黑曜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细密的纹路像蛛网般蔓延，每裂开一寸，就有一道刺目的白光从缝隙里喷薄而出，将周围的蛇人逼得连连后退。
“是灵脉在反噬。”凌素的声音比山谷里的风还冷，冰绿色的竖瞳死死盯着祭坛顶端那道最宽的裂缝，那里的白光已经凝成了实质，像一柄即将坠下的光刃，“上个月狼族在边界动过手脚，恐怕是那时伤了灵脉的分支，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她抬手召出骨刃，银白的刃身映着白光，泛着决绝的冷光：“我去强行封印，你们带人退到百米外，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靠近。”
“你疯了？”沈言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凌素的皮肤下，鳞片正在因灵脉的震荡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是能量共鸣引发的剧痛——她这位蛇族首领，竟打算用自身灵力硬抗灵脉的反噬，“强行封印只会让能量循环彻底断裂，到时候别说祭坛，整个蛇域的灵脉都会炸得连渣都不剩！”
凌素回头看她，冰绿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挣扎：“再等下去，祭坛崩碎，蛇族的灵脉滋养会断绝，幼崽们撑不过下一个雪季。”
“那就更不能硬来。”沈言卿甩开她的手，径自走到祭坛边缘蹲下。
黑曜石的裂缝里透出的能量波动异常熟悉，和她当年在星际拆解的失控能量核心频率几乎一致——都是能量循环被卡住导致的脉冲紊乱。
她伸出手指，在离裂缝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住，指尖被灼得发麻，却精准捕捉到了能量冲撞的规律，“这不是单纯的损伤，是能量循环被堵住了。看到那道贯穿基座的裂缝没？那里是能量淤积的死点。”
她指着祭坛西侧一道几乎将整个基座劈成两半的裂缝，那里的白光最盛，甚至能看到能量在里面翻涌，像被堤坝堵住的洪水：“灵脉的主脉应该在祭坛底下三米处，你们平时献祭时，能量会顺着左侧那些凹槽回流，现在凹槽被东西堵住了，能量出不去，只能往裂缝里挤。”
绿袍蛇人听得一脸茫然，尾巴尖急得在地上打圈：“可、可那些凹槽里只有历代首领的鳞片，怎么会堵？”
“鳞片是能量导体，但如果有片鳞片的能量频率和灵脉冲突，就会变成塞子。”沈言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凌素紧绷的侧脸上，“你们最近有没有往凹槽里添新的鳞片？”
凌素的脸色瞬间变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后，那里的鳞片比别处更细腻——三天前，她刚将自己蜕下的颈鳞按族规放进了凹槽，那片鳞片蕴含的灵力，是她全身最强的。
“是我的鳞片。”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冰绿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后怕，“上个月和狼族首领对峙时，我的灵力受过震荡，恐怕是那时的能量残留在鳞片里，和灵脉起了冲突。”
沈言卿心里一沉。蛇族首领的鳞片本是连接灵脉的钥匙，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隐患。
她绕着祭坛快步走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刻满符文的凹槽，突然停在祭坛北侧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凹槽比别处浅，边缘有被能量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显然是能量淤积的起点。
“找到了。”她指着那处凹槽，“你的鳞片就在这里面。但不能直接碰，能量会顺着接触点反噬，你这身鳞片怕是要被烧化。”
凌素刚要说话，就见沈言卿突然从靴筒里摸出个东西——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装置，边缘嵌着细小的齿轮，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看着像某种精密仪器。
“这是……”凌素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却能感觉到装置上散发着微弱的、与灵脉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能量分流器，”沈言卿按下装置侧面的按钮，齿轮“咔哒”一声转起来，发出轻微的嗡鸣，以前在星际战场捡的破烂，没想到还能用。“它能暂时吸附灵脉能量，给我们争取半分钟时间。”
她把分流器递给绿袍蛇人，指尖在装置上快速点了几下，调出一个微型光屏：“按住这个红色按钮，对准那处凹槽，等光屏变成绿色就松手，千万别提前放，明白吗？”
绿袍蛇人虽然对这“金属疙瘩”充满敬畏，但看沈言卿一脸笃定，还是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攥住分流器，指节因用力泛白。
凌素望着沈言卿有条不紊布置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总爱炸毛、看似弱小的人类，此刻周身好似罩着一层光。她不禁怀疑，之前沈言卿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会不会都是佯装？可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她，只不过，自己有幸窥见了她不为人知的、闪耀的另一面 。
她见过无数蛇族勇士面对危险时的勇猛，却从未见过谁能像沈言卿这样，在震颤的祭坛边，还能冷静地拆解危机，仿佛那些灼人的能量在她眼里不过是些需要归类的零件。
“你退后。”沈言卿突然转头，语气不容置疑，“取鳞片的事我来。”
“不行！”凌素想也没想就拒绝，骨刃瞬间挡在她身前，“你是人类，灵脉的能量会灼伤你，比蛇族要严重十倍。”
“那你去？”沈言卿挑眉，伸手戳了戳她手臂上的鳞片，“就你现在这状态，碰一下就得脱层皮，到时候谁来指挥？指望绿袍那家伙吗？”
绿袍蛇人闻言，脖子缩得更紧了。
沈言卿没再理她，径直走到祭坛北侧的凹槽边。那里的能量波动最狂暴，空气都被灼得扭曲，她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烤焦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冲绿袍蛇人点头：“准备——放！”
绿袍蛇人猛地按下按钮。分流器瞬间发出刺眼的蓝光，一道半透明的能量罩从装置上展开，像个漏斗般扣在凹槽上方。原本狂躁的白光瞬间被吸入罩中，凹槽里的能量波动明显减弱了许多。
“就是现在！”沈言卿低喝一声，戴上凌素递来的麻布手套，伸手探进凹槽。指尖刚碰到那片银白的鳞片，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鳞片往上窜，手套瞬间被烫出焦洞，烫得她指尖发麻。
“快！”凌素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抖，尾尖不受控制地缠上她的脚踝，冰凉的鳞片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
沈言卿咬紧牙关，指尖捏住鳞片的边缘。这片鳞片比她想象中更薄，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她甚至能感觉到鳞片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和灵脉共鸣。她不敢耽搁，猛地用力一拔——
“嗡——！”
鳞片离体的瞬间，凹槽里积压的能量失去了束缚，突然爆发出一道白光！分流器的能量罩“咔嚓”一声裂开，绿袍蛇人被震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言卿！”凌素的声音都变了调，想冲过去，却被突然加剧的地动晃得踉跄了一下。
沈言卿被白光正面击中，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阵腥甜。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那片银白的鳞片还被她死死捏在手里，边缘烫得惊人。
“拿到了……”她咳了两声，嘴角溢出点血，却对着凌素扬起个笑，“你看，没碎。”
凌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踉跄着冲过去，一把将沈言卿抱进怀里，银白蛇尾瞬间缠上她的腰，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骨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此刻的动作里没有丝毫首领的威严，只有掩饰不住的恐慌。
“别动。”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轻轻碰了碰沈言卿的后背，那里的衣袍已经被灼出了个大洞，皮肤红肿一片，“我带你去浴鳞泉，那里的泉水能止痛。”
沈言卿却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鳞片塞进她掌心：“先处理祭坛……能量循环通了，但裂缝还在扩大，得用你的血画符，蛇族首领的血能安抚灵脉，对吧？”
凌素这才发现，祭坛的震颤确实减弱了，那些裂缝里的白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看着沈言卿苍白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这个人类，明明自己伤得那么重，却还在担心祭坛的安危。
“绿袍！”凌素扬声喊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族人去取止血草和绷带，送到我的洞穴！”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沈言卿，银白蛇尾托着她的腿弯，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星草：“祭坛的事交给长老们，现在，你必须跟我走。”
……
主洞穴里，萤石的光芒柔和了许多。沈言卿趴在石榻上，后背的灼伤已经被凌素用浴鳞泉的泉水清洗过，涂上了蛇族特制的草药，清凉的感觉驱散了不少灼痛。
凌素蹲在石榻边，正用绷带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沈言卿的皮肤，就会像被烫到似的缩一下，尾尖在身后紧张地绞在一起。
“没想到你还懂能量循环。”沈言卿趴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笑意，“我还以为蛇族首领只知道打打杀杀。”
凌素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烫：“蛇族的典籍里有记载，只是……没人能像你这样，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她低头，看着沈言卿后背上那片红肿的灼伤，心里像被塞进了团刺，密密麻麻地疼。刚才在祭坛边，那道白光若是再偏一点，恐怕就不是灼伤这么简单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危险的事，我来做就好。”
沈言卿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想？还不是怕你这位蛇族首领被灵脉炸成烟花，到时候我找谁讨回那条总缠着我脚踝的尾巴？”
话虽这么说，她的心里却有点暖。刚才凌素冲过来抱住她时，那双冰绿色的竖瞳里满是恐慌，像怕失去什么珍宝似的，那眼神骗不了人。
凌素没说话，只是低头在她的伤口边缘轻轻吹了口气，动作笨拙又温柔。
沈言卿被她吹得有点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却感觉腰间突然缠上来一截冰凉的蛇尾，轻轻的，像在撒娇。
“喂，”沈言卿的耳根有点发烫，“包扎就包扎，别动手动脚。”
凌素的尾尖勾了勾她的衣角，没说话，却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坚持。沈言卿能感觉到她的尾尖在微微发抖，像是还在后怕刚才的事。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祭坛边，自己被白光掀飞时，凌素那声变了调的“言卿”。这还是凌素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人类”，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言卿”，带着点急，带着点慌，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凌素，”沈言卿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些，“那片鳞片……还能用吗？”
“能。”凌素的声音很肯定，“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重新安放。灵脉已经认了你，有你的气息在，它不会再排斥。”
沈言卿愣了愣：“灵脉还能认人？”
“嗯。”凌素的尾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蛇族的灵脉很有灵性，它能感觉到谁是真心对蛇族好。”
沈言卿没再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原本只是来这个世界“养老”的，没想过会卷入蛇族的麻烦，更没想过会对一条冷冰冰的蛇产生这样的牵挂。
不对，话说回来，这不是E级世界吗？这种危险程度怎么会存在？
啧，他肯定是报复！！之前不就是不小心拆了他宝贵的 “系统核心纪念摆件” 吗？
那是主系统偷偷收集的、各个高危世界“能量核心碎片”拼成的水晶球，据说能稳定低危世界的能量场。沈言卿当初在传送前，看它在新手礼包里闪得可疑，以为是什么隐藏任务道具，三两下拆成原子态研究结构，还吐槽“这破烂能量循环设计，还没我星际战舰的厕所稳定”。
主系统当时的电子音都劈叉了：【沈、言、卿！你知不知道这是……这是我用三十年全勤奖换的！！】
现在想想，那家伙记仇到把她扔E级世界当“祭品”，搞出灵脉危机，简直顺理成章。
“喂，主系统，”沈言卿戳了戳手环，“你是不是玩不起？”
手环沉默两秒，传来电子音：【检测到宿主恶意揣测，警告一次。】
“嘁，心虚了吧。”沈言卿翻了个白眼，往石榻里缩了缩，凌素的外袍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凌素正用沾了浴鳞泉水的帕子给她擦手，听见她嘟囔，尾尖轻轻晃了晃：“在跟谁说话？”
“没谁，”沈言卿抓住她的手腕，把帕子往自己脸上糊，“就是……某个小心眼的家伙，别理他。”
凌素的耳尖又泛起淡粉，尾尖悄悄缠上她的腰，像生怕她被“小心眼家伙”拐跑似的。
洞穴外传来绿袍蛇人指挥族人修补祭坛的声音，还有幼崽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常。
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感觉凌素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然后，她听见凌素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以后，换我护着你。”
沈言卿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没睁眼，只是往枕头上蹭了蹭，像只被顺毛的猫。
【适配者好感度 15，当前53。提示：她的尾巴说，刚才差点以为要失去你，现在想把你缠成粽子藏起来呢~】
手环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沈言卿闷在枕头里，偷偷笑出了声。
这条蛇，真是越来越会了。
修改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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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兽人世界：蛇首领被我拿捏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