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声音在空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我是弥生。”回答像风掠过水面。
“你来自哪里?”
“不知道……或许,离这很远吧。”
……
“病人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只要不受刺激,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升入初三,生活被重新洗牌。
新班主任是个女老师,眉眼间有几分何晓眉老师的影子,但处理事情和教育学生时,却温和得多。或许是政治老师的职业习惯,她总把规则和法律挂在嘴边,不经意间就能把书本上的道理串联起来,讲得头头是道。
新的同学们也很友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
只是…
“你为什么不开心?”回家的路上,弥生那空灵的声音带着纯粹的疑惑。
“医生说,我无法共情…”
“我没有让你去和别人感同身受。” 弥生顿了顿,“我只是觉得,交到朋友你不高兴吗?”
“…我也不知道,没有感觉。”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晃动的影子上。
“以前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妈妈让我不要说话。”
“那你现在为什么…”
“因为她说不要我了,”任芸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面下的暗流,“让我自生自灭。”
“森森,你在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母亲的声音突然插入现实,“回家后好好写作业,妈妈现在已经不奢望你多么优秀,只要你平安喜乐就行…”
“嗯。”回过神来的任芸生淡淡地回了声。
夜,深沉得粘稠。
任芸生又一次惊醒,残余的梦境碎片被彻底驱散,徒留一片清醒的空白。
睡意,已无影无踪。
第二天。
班主任走到任芸生座位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任芸生反应有些迟钝般站起来,望向班主任。
“明天你能不能早来一会?6:30左右,过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任芸生抿唇,静静的思索一番:“老师,我弟弟那个点起不来,我妈没法送。”
她心里盘算着:弟弟大概率是起不来的。若要让母亲单独送自己一趟,她肯定嫌麻烦。老师若能换个人最好,实在不行…自己勉强也能做到。。
班主任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头叫了任芸生组的另一个同学。
只是声线更冷了几分。
令任芸生没想到的是,她组里的另外三名组员都拒绝了。
后来,她一问才知道,两个男生根本不想早来,就找了个理由打发去,她的同桌则是因为起不来,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到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任芸生的错觉,班主任好像有点不喜欢她。
这种微妙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分组时发现她组里的都是平常违纪多扣分多的“刺头”,而她也被调到了后面,班级实行的“读书加分”制度,对她形同虚设——即便她卯足力气读,声音也传不到前面。
若要比专注力,前面同学的后脑勺像一堵墙,彻底挡住了值日班长的视线。
班级实行分组积分制,每个月都是分组计分比赛,倒数第一名的组打扫卫生,倒二擦黑板,倒三打水。
在这种情况下,她所在的组包了两个月的卫生,负数的总分触目惊心。
在一次家长会上更是点名批评了她带头不服从班主任。
任芸生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好像有点委屈,又好像没有。
那种感觉,像水面下隐秘的冰锥,浮不上来,也化不开。
只有弥生知道,她枯坐了一宿,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
邢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当周周末约任芸生去吃饭。
任芸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李序玉同意。
“知道你喜欢吃面,特意带你来这家面馆。”
邢萱点了一个辣面,问她要什么。
任芸生摇摇头,说:“跟你一样。”
面上来之后,红油油的汤面上是一个水煮蛋和葱花,看起来油腻的很。
“他们这里是一对老夫妻在干,分量足。”
任芸生拿起筷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才吃了一口就有些反胃。
邢萱发现她迟迟不动筷,问她怎么了。
任芸生声音很轻:“不想吃葱花和水煮蛋。”
又顿了顿,“肉也不要,恶心。”
邢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两年不怎么见面现在怎么挑起食来了。”
手机突然响了声,分散去邢萱的注意力。
邢萱一点开就看见陆漫漫发来的消息。
【不要给森森吃葱花,肥肉,鸡蛋,姜,茄子…】
【?】
【森森前两年生病之后就开始挑食了,你也小心点不要在她面前说起敏.感话题。】
关于任芸生前两年那场“病”的具体情况,知情者寥寥
陆漫漫是那两年唯二之一的一直陪在任芸生身边的朋友,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