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送来的时候，环境温度太低，非常不利于身体。所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阳阳，饿了吗？”林夕蹲在地上，摸了摸阳阳的头，可阳阳却怎么也不听他的话，闷闷不乐的窝在它的小窝里不肯出来。
林夕不知道它怎么了，没有去打扰它。他端着一杯牛奶走到阳台边，看着渐渐消融的积雪，他叹了口气。
那个人，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现在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日期了，可夏志轩却没有按约定来见他。
他甚至都怀疑，夏志轩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初春季节，所有都在恢复生机。大地上的积雪化成雪水，聚成一团，浇灌了尚未开放的玫瑰。
林夕在那几天时不时的给玫瑰浇水，专门学习护理玫瑰的方法，可玫瑰照样枯萎。它的花瓣开始枯黄，花藤开始干瘪，终究抵不过衰败的命运。
林夕依旧一身白衣，他把眼镜扔进了垃圾桶，发誓以后再也不戴了。因为他心知肚明，他根本不近视。
戴上它，纯粹就是找机会让别人监视。
他照常的开车来警局上班，眼睛却在无意中寻找夏志轩的影子。
奇怪，警局的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了?里面除了他熟知的白杪几个人，其他人都是生面孔，而且每个人都穿着肃静的黑衣。
他想去问个清楚，走到白杪问道：“白队，这是怎么了?”
“是小夕啊。”白杪抬起头，林夕看见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睛下面还是乌青的，“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一开口便是哑音，林夕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望着四周的黑衣人，个个面上无光，都是红着眼眶，再无往日的景象。
林夕环绕一圈才发现，除了夏志轩不在，邓侗也不在。
白杪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一件没拆包装的黑衣服，难为情的抿着嘴唇：“小夕，你还是穿着吧。”
林夕看见白杪的样子，难以拒绝，就把白西服脱下来，换上了黑衣。长期穿白衣服的时候林夕突然穿了黑衣，看上去倒真有点不适应。
局里派了好多警车，林夕和白杪坐一辆。因为他们的车是最后一辆，所以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不拥挤。
林夕看着车程，他对芸城还是挺熟悉的，白杪开车要去的地方，是墓园。
白杪弹了弹安全带，问道：“队长，我们去哪里?”
“墓园。”白杪回答，林夕偏过脸去看他，发现白杪的眼睛在无意间包满了泪水。只是他一直咬着唇，才让眼泪没有落下来。
“小夕啊，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白杪开口，林夕静静的听着，“你以后要找一个好一点的搭档，像我们志轩这样的就挺好。”
“什么意思?”林夕低沉着嗓音，他也许猜到了白杪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夏志轩不在这里了。
“就是……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白杪说着说着，语气哽咽地不像话，强勉忍着泪水。
林夕没有再问什么，他才不相信。眼见为实，他不相信夏志轩会出什么事。
毕竟，他们两个有约定。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那是一家普通的墓园。众人纷纷下车，皆是着正装，手里多了束花。白杪去前面帮忙了，林夕一个人走在后面。
街上的摊子都支了起来，有几个买水果的大姐围在一起聊天，林夕隐约听到了一些。“听说这次又死了个警察，听说当时还没进手术室就走了。”
“我也听说了，那个警察好像姓什么?姓夏吧，他以前还帮我收过水果摊儿呢。”
“好人一般都短命啊，多好的孩子，这么早就去了。”
“是啊，哎，这做父母的该有多心疼。”
……
林夕听见了，没有说什么，只是捏紧衣角慢慢走进去。
队伍分成了好几波，每六七个人站成一横排，林夕站在最后一排。
林夕视力好，在人群中又不低，他一眼就能看见最前面，奇怪的是，那只有一个土堆，并没有照片和人名。
林夕低下头，握紧了手，半天说不出话。
难怪在警局里不见邓侗他们的影子，原来他们早就在这里帮忙了。他们五个站在一旁，没有哭，没有闹，就静静的站着。
仿佛沉默能改变一切。
他们每个人都脱帽，放在手边上，随后向土堆鞠了个躬。戴上警帽后，又行了个礼。
林夕不相信，夏志轩真的死了。
所以，他看前面还有几个人的时候，悄悄的躲到了墓园的其他地方。他细细的一看，发现没座墓地都会有墓碑，上面会详细记载死者生前的事情，而夏志轩却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话来说服自己，夏志轩还在等他。
很快，仪式结束了，直到结束林夕也没有出来，每个人都乘车原路返回。白杪喊了几遍他的名字，看不到人影他本来想去找他，却因为有东西要他忙，所以提前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地方，人一走，什么都没剩。
林夕这时候才默默的走向那座微微隆起的土堆，上面铺满了大家送的花。
他站在土堆面前，随后低下头说道：“你不是他，对吧?”
后面几个来扫墓的人看见了，都以为林夕疯了，谁会跟一个死人说话呢?
林夕慢慢蹲下，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黄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他应该认识眼前这个人吗？他不知道，所以没有逗留，立刻打车离开了。
那座没有墓碑的土堆安安静静的守在那里，还守着一个人的梦想和信仰。旁边杨树上的雪花掉在上面，没有立即融化，结成了一个土块。
热闹之后的寂寞，往往是人最受不住的。
林夕打车到家，若无其事地到楼上看阳阳，可他却发现阳阳不在房间里。他就下楼去找，浅笑着呼唤：“阳阳，出来吧。啊?”
屋子里没有猫咪的声音，他没有不耐烦，细心的在沙发上找，结果在转身的刹那，桌子上本来放着的养玫瑰的玻璃瓶摔碎了。
他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去捡。
玫瑰已经干枯的差不多了，花柄甚至都生出了许多小虫的卵，花藤的根部也已经泡坏，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
他没有在意那个，将玻璃片一个个的放到掌心，准备扔到垃圾桶。
可就当他捡玻璃片的时候，手速慢慢停了下来，他想起了一些东西：他好像遗忘了什么。
他忘了什么呢?
他努力的回想，看着手掌上划的小口子，他慢慢找回了记忆，他要找夏志轩！
手上的小口子开始往外渗血，林夕顾不上，但还是有点渗骨的疼。
时间线再往后推一推，他想到，夏志轩已经死了。
“死了?”林夕双眼瞪大，喃喃自语道。
“死了……不可能。”他的嘴唇慢慢张开，声音从低沉变成了嘶吼，“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扔掉满手的玻璃碎片，随后抹了抹手上的血。可他发现血越抹越多，他使劲的去擦，血渗出的更多了。
他双手一锤地面，大声嘶吼的倒在一旁，他窝成一团，双眼紧紧瞪着手上的伤，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在流动。
他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因为他每次都会那样。心脏就像被别人撕裂一般地痛苦，他承受过太多次了。
“啊啊——”他大叫着，眼泪随之而出。他皱着眉，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痛苦的嘶吼着，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病他去医院看过，是心理疾病。
他的手指紧紧的扣着地板，妄图想抠出一个洞来，可他发现不行。他如狼似虎般的寻找目标，最终锁定到了碎片上面。
他横冲直撞的铺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片紧紧握在手里面。直到看见手里冒出源源不断的血，他的心灵才受到了一种慰藉。
可这样还是不管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他着急得找东西，掀翻了一个椅子，打碎了一柜子的瓷器，屋里屋外被他搞得一团糟。
他痛苦的喘息着，嗓子里藏匿着某种声音。他想释放，可大脑告诉他，那样不行。
他感觉，自己快被被折磨死了。
他失力地倒在地上，头向旁边偏去，眼泪抑制不住地淌出来。
他在那一刻，真的很想死。
心理疾病已经折磨了他大半辈子，他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了。这时候，哪怕只是给他一根筷子，一根长布，他都会感到解脱。
他的眼珠在乱转，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他害怕地堵起耳朵，猛然在视线的夹角处发现一个翻开的日记本。
他歪着脑袋，歪歪扭扭的朝那个日记本走去。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血，反应过来后立马在衣服上擦干净。
他拿起日记本，看见了三个大字：
夏志轩。
又是这个名字。
“夏志轩，夏志轩……”他哭着喊出这个名字，突然脑中一阵烦乱，他一下子把那个日记本撕成了两半。
留有名字的那一张，被撕成了四片纸，被林夕扬在了地上。
碎玻璃，碎纸，枕头……地上什么都有。
林夕找准那个撒纸的地方，横着躺了下去，头刚好枕在那片写着名字的纸上。
他干涩的眼里立马又有了泪迹，他真的很想哭，很累，很难过，他想说给别人听，可那个能听他故事的人，今天不在了。
以后，也不会在了。
“夏志轩，呜呜夏志轩……”他终于发出了小孩子的一声，他把那些碎纸揽入怀中，一边哭，一边说话，都要喘不上气了。
“夏志轩，大坏蛋……再也不要，喜，喜欢你了。”他哽咽着说，脸上的泪痕干了又一次被润湿。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痛苦。
“咳咳咳，呕咳。”林夕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还伴随着呕吐，仿佛要把胃都吐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的说道。
“我以后，我以后不耍小脾气，你呃，你回来好不好?”他认为夏志轩走，是因为他的脾气太坏。
也对，毕竟夏志轩也这么说过。
偌大的房子始终被黑暗包裹，夏志轩带给他的那一丝光亮，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血腥味席卷了整个房子，林夕这时却不觉得难闻了，因为他感觉那是夏志轩的。
谁能料到未来呢，总以为定下了诺言就一定会遵守和完成。
希望的种子在离开大地的一刹那并不会干涸，但当它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时候，最想念的还是那一方土壤。
许久，房间大门被打开，映出了两个人影——林常年和陈念。
林常年邪笑着，身上披着灰色大衣，背头梳的很整齐，看起来是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魅力。
或许只有林夕知道，他是个恶魔。
林常年看见这一切一点都不惊讶，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对陈念使了个眼色，陈念尊敬的对他鞠了一躬，随后默默的关上了门。
关门前，他抬头瞥了林夕一眼，白皙的西服上面都是血，还粘连着几片泛黄的纸。
林常年随意的扔下肩上的披风，随后走到林夕旁边，揽着他的腰把他抱在了怀里。
林夕的嘴唇泛白，脸上的血迹也变成了深红发黑色眼色，身上的温度低的不像话。
林常年不管这些，他把林夕头放在自己的掌心上，看着他那丰满的唇，他忍不住地上去就咬了一口。
林夕的身体颤了一下，朦胧睁眼的时候只看见一个人影，他就闭上了眼，没力气再睁开。
“宝贝儿，我来了，想我了吧?”林常年亲吻着他的唇部，有几次不满意的咬了咬。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生理上的**他已经忍了好长时间，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他抱起林夕，使他的双脚离地，把他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落在他的手上。
林夕瘦弱的身形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他稳稳的抱住林夕，随后又吻住林夕的唇。
这次，他不仅是挑逗，还是惩罚。
他粗暴的啃咬着林夕，完全不顾林夕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惩罚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多么美妙的味道啊。
他都想了5年了。
“宝贝儿，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了。”他亲了亲林夕的脸，把他抱上了楼。
他在林夕的身上为所欲为，肆意的在他身上发泄，最后给他打上了针。
不是治病的针，他找人研发的专门来惩罚林夕用的。
林夕的脖颈上全都是草莓印，雪白的身体慢慢染上血迹，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宝贝儿，别着急啊，我马上就进来。”林常年在他耳边哈气。
那句身体，已经不再属于林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