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啦——”
“呲啦啦——”
一根根烟花直冲向高空，在空中绽放它们最美的一面。
“小夏，任务有点紧急，你准备一下吧。”白杪的声音传来，可今天才只是大年初二，所有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夏志轩被白杪紧急叫去做任务。
夏志轩当即就走了，只是简单的给夏母打了声招呼。夏母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职责，没有多留，只让他万事小心。
白杪在在另一个县等他。路程不算太远，只是要转几次车，太麻烦。
白杪白天给他的打的电话，夏志轩到黄昏时刻才到。
天越来越冷了，他穿的靴子地下全都是雪，好在身上的衣服足够御寒。他来的时候需要坐出租车，可遇到的好几个出租车上都有人，他只能等下一辆，最后白杪把他接到了一个旅馆里面。
他以为会是几个人一起行动，没想到却只有他和白杪两个人。屋子里开了暖气，设施都还不错，夏志轩脱掉手套，说道：“队长，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白杪紧皱着眉头，小声地说了一声“嗯”，随后在公文包里给夏志轩找了一份资料。夏志轩看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关心的问道：“队长，这次的案子很严重吗？”
白杪坐在他旁边，点了点头，简洁明了的介绍：“是，这次行动可能非常危险，还是不叫那么多人知道的为好。”他撇了夏志轩一眼，发现他双手冻的通红，“你先看看资料吧。”
他把小太阳往夏志轩脚边拉了过去，随后玩弄着手机，给领导回消息。
夏志轩看了一会儿，总结道：“就是说林常年确实做了什么大动作?”
白杪点点头，说道：“嗯，我已经和别的队联系好了，就这几天动手，去查查他。”他难为情的看向夏志轩，拍了拍他的肩，“可能就要耽误你一些功夫了。”
夏志轩摇摇头，他看着白杪的下巴冒出了一些胡茬，满眼的血丝，脸色也有些乌青。他问道：“队长，你今年过年没有回去吗？”
白杪笑着摇摇头，起身倒了两杯开水：“没时间回去，再说，”他把水递给夏志轩，顺带咽了一口水，“回去了家里也没人，还不如留在这儿。”
夏志轩连忙道歉：“对不起队长，我不是故意……”
白杪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儿”，随后就开始嘱咐他：“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来叫你。屋子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别嫌贵，有人报销。”
夏志轩认真的听他说完，白杪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他一句：“明天工作的时候记得就不要用手机联系了，为了防止工作出现失误，今天把想联系的人联系好，明天会发放专门的手机。”
“好。”语毕，白杪就推门走了，夏志轩脱掉衣服，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暖了暖身子。一出浴室，他就赶紧溜进了被窝里，东北这天气可不是一般的冷。
虽然白杪说过不用客气，但礼貌起见，还是不要过度浪费。
夏志轩锁好门窗，把灯的亮度调到最暗，随后打开了手机。首先给夏母打了个电话：“妈，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我可能不回去了。如果能回去的话，最迟也到初八了。”
“阿轩，你好好休息。工作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累着自己，早些休息。”夏母轻缓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夏志轩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
本想着也给父亲打个电话，可一想到和父亲聊不了几句，他就没有打，转而给林夕发了个消息：“睡了吗？”
手机半天没有回复消息，夏志轩困的直打哈气，好巧不巧的一个消息出来了：“有事儿?”
“没事儿。”夏志轩回答道，随后又是十几分钟的沉默，夏志轩看了一眼表，原来已经11点多了。
他要赶紧休息一会儿，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有时候他们睡到半夜就起来，这次说不定也一样。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充电，快速地进入睡眠状态。到了后半夜，他的手机响了一下，可夏志轩丝毫都没有听见——是林夕发给他的。
“在等你回来。”
外边的雪势头见小，地面存着的雪化了个干净。但大概在两点多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已经能够淹没一个正常人半个小腿了。
这应该算是一场雪灾，对白杪他们的情况非常不利，如果在户外，保暖措施不到位，非常容易会被冻伤。
夏志轩感觉后半夜的气温急剧下降，他裹紧了被子，可还是感觉一阵阵的冷风从被子的夹角处钻了进去，他冻的瑟瑟发抖。
果然，白杪他们早上不到五点就来叫人了，他一进门，发现夏志轩没有开暖气，他心里骂了夏志轩一句，然后赶紧把暖气开开了。
这样的天气，冻死人都是有可能的。
夏志轩被白杪叫起来，发现白杪手里拿了两人份的早餐。他以警校生活的速度，快速洗漱好，坐下来吃早餐。
白杪早上去外边买早餐受了不少冻，夏志轩发现他眉毛上至今还留着几片没有融化的雪花。他把小太阳给白杪移过去，白杪摸着他的头，夸他懂事儿。
夏志轩想，林夕这时候又在干什么?会不会又因为保暖不好而发烧?会不会在家里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会不会那个陈念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他想着想着，吃饭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下来。白杪看透他的心思，狠狠咬了一口饼，说道：“到时候可不能是这个状态，你这样走神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队长，我只是……”夏志轩欲言又止，白杪安慰的摸摸他的头发，夏志轩的头发已经有阵日子没剪了，越来越长了，搭在脸上有点像非主流大叔。白杪笑道：“你这个发型赶紧修修。平时收拾好的话看起来还行，现在看上去真不帅啊。”
夏志轩没心情和他谈论这些，白杪一口把煎饼吞进嘴里，说道：“这任务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只要注意一些，赶在初六回去都有可能，所以别担心。”
夏志轩听后舒心多了，他点点头，随后大口大口的吃着饼。两人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早餐，去了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有四个人，夏志轩却只认识顾律。几个人穿着厚重的冬服，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手机。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夏志轩瞬间觉得身上不太冷了。
“夏警官，你来了?坐吧。”白杪给他们每人搬了一个板凳，五人围城一团，围坐在暖气片旁边。
顾律说道：“这次主要是去抓捕一个杀人犯的案子。”他指了指夏志轩，“其实就是董天的案子，被重新调查了。”
“谁查的?”夏志轩问道，白杪朝他摇了摇头。顾律说道：“上级只给我们发布任务，并不指名调查人是谁。”
夏志轩点点头，顾律来给大家分布任务，夏志轩知道他主要负责善后，收拾残局。
任务分配好，他们每个人配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顾律说道：“上级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能不打草惊蛇，听说那个人背后有很多搞不清的关系，所以我们必须做事儿果断，不能拖泥带水。”
顾律给他们每个人都用英文字母为编号，他是A，白杪是B，夏志轩则是D。他们是以所处地域的危险程度来命名的。单词顺序越靠前，说明越危险。
主意打定，他们来到现场，个个伪装成普通人，那是一家运营的很好的仓库。夏志轩总觉得那仓库的构建他见过，非常相似。
白杪先去探探虚实，大家再去上前包抄，这是以前惯用的套路。可这次，明显就是不行了：那个地方的老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厂子从里到外哪一个地方都有人把守，根本就进不去。
顾律在电话里说道：“肯定有地方把守疏漏，大家再看看。”
F：“我这边发现有一个小门，有人守着，看上去好像他们身上装着家伙什儿。”
D：“我在的地方也有人守着，我算过了，他们两个人嗝3分钟就会来回走一回。”
A：“我在正对前面的楼里，里面只有人进没有人出，这是什么情况?”
B：“不宜轻举妄动。”
他们从凌晨四点多就开始等，结果等到了早上八点。四个小时，仓库里面的人都是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
突然，电话里D发声了：“我这边的人撤了，都走了，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新的两个人替换上来。”
F：“我这儿也是。”
B：“同一种情况。”
顾律也看见了好大一群人从仓库里出来，再也没有进去过的。他小心地观察着一切，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可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A：“行动，大家小心行事，不要大意，即使联系。”
“收到。”
夏志轩从厕所旁边的楼上下来，小心地迈着每一布，发现靠近厕所的地方有一个小门，那是一个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小道。
夏志轩谨慎的进去，发现里面的建设简直和吴研的厂子一个布景，只是这时候里面没有一个工人，地板也被收拾的发光发亮，根本就不像一个真正的厂子。
他偷偷潜进去，发现厂子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仿佛不怕严寒似的穿了一件单薄的西服，肩上披着一件薄外套，头发梳的很精致，直直的站在那里。
夏志轩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狙击手或者其他人后，大声呵斥道：“举起手来！”
那个人闻声转头，那是林常年的脸。可夏志轩总觉得哪里不一样，那张脸的左眼角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痣。
他举着枪，慢慢逼近，林常年笑着举起双手：“夏警官，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自己回警局去说。”他举着枪，走到他旁边，掏出了手铐。林常年没有反抗，他乖乖的戴上手铐，还在展露笑颜。
“这样多没意思。”林常年笑道，夏志轩凶狠地打断他，“你不要啰嗦，跟着我回警局就对了。”
手机里传出了D的声音：“我已经在仓库正中，靠近钢琴架的地方捕捉到嫌疑人，请给下一步指示。”他望着四周，
A：“困住他，我们马上就来。”
D：“收到。”
他举着枪，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常年，林常年对他只有无尽的笑，没有一丝惧色。
很快，白杪他们赶来了，他们把林常年戴上手铐，随后把他放进了不远处的警车里，林常年没有说一句话，夏志轩越看他越不对劲。
为什么被捉了还能这么淡定自若，难道他没有犯什么事儿?他环绕四周，搜空每一个细节，除了几架新的机器，没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他负责善后，他们把林常年拉上车，他走在最后。一边举着枪，一边看着四周，唯恐有什么意外出现。
“上车吧。”白杪提醒他，夏志轩点点头。
夏志轩正想上车，忽然身体一震，紧接着腹部染红了一大片，他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他双眼紧闭，喉咙里有却想被噎着似的发不出来。他觉得眼前一番天旋地转，随后全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白杪大叫一声：“D——”
子弹贯穿他身体的一刹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因为子弹横叉进了他的血管里，他瞬间感觉自己要完了。
当时夏志轩没想到什么久远的事情，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那么近。
死亡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痛苦，只是血液瞬间停止的感觉他受不了，太疼了。
大家闻声看去，白杪借着车壳子，小心地往楼上看，以他的视角，北偏东67度方向有一个狙击手，他小声地对手机说：“北偏东67度方向。”
“收到。”
那个狙击手本来正在瞄准白杪，可或许是个新手，半天都瞄准不了。还没等他开枪，他的脑子就开了花，鲜血四溅，人也没了动作。
他们也有派了一名狙击手，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坐在警车里的那个林常年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悠哉悠哉地晃着腿。
白杪赶紧开车过去，用车体挡住夏志轩的身体。他赶紧把他扶上车，用着仅知道的医疗知识帮助夏志轩，使他不那么痛苦。
他试到夏志轩还有心跳，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志轩的手轻轻颤抖，脑袋开始蹦青筋，手上的血管也暴起，心跳的频率稳稳下跌。
他们联系好了最近的医院，白杪扶着夏志轩说道：“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你听到没有?”
夏志轩没听到他说什么，他只觉得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回荡：“等你回来。”
他拼劲最后一股力气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的血泡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脖子。白杪掐着他的人中：“我让你坚持一会儿你听到没有！给我好好活着！”
他开车速度很快，离医院不过咫尺距离，他和几个人合力把夏志轩抬出车，白杪一直不停的给他灌输活下去的理想，可夏志轩只觉得好累。
他累的什么都干不了。
累的眼皮抬不起来。
累的出气呼气都做不到。
累的不想再让那颗心脏跳动。
“就这样吧。”夏志轩的双手猛然的下垂，砸在了担架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病人体温急剧下降，供氧设备拿来！”
“病人心率下降，脉搏跳动已降低到标准线以下。”
“赶紧送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白杪满手的鲜血，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邓侗。当初的邓侗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哭，可那个人再也没能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他害怕夏志轩也是那样。
那样，死去，留有遗憾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