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好

这几天以来林夕都在昏睡,时不时都会从梦里面被吓醒,又是哭又是闹,夏志轩一直陪在他身边。除了正常办公以外,他都寸步不离的看着林夕,不知道怎么,他逐渐适应了这种身旁有人的感觉。

夏志轩趁着林夕睡觉,让白杪他们把阳阳从家里接了过来,放在酒店里陪林夕。

林夕乖乖的跪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毛线团,在阳阳面前晃了晃,小猫伸出爪子,却够不到毛线团,一时间急得喵喵叫,林夕开心的笑了。

他抱起小猫在脸上蹭了蹭,看见夏志轩在电脑上办公。他对小猫比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电脑桌前,把小猫在夏志轩的脖子上。

阳阳虽小,可是爪子倒是挺锋利的,他在夏志轩的衣服里使劲挠,把夏志轩挠的生疼。他不理会,继续敲着电脑键盘:“阳阳,我在办公,别闹,找你林夕哥哥玩儿。”

林夕偷笑着把阳阳从他的衣服里抓出来,随后又不死心的重新放了进去。这次,阳阳把夏志轩的脖子抓流血了,一道红痕印在上面。

夏志轩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正准备呵斥他,却发现林夕抱着小猫站在自己后面,他吓了一跳。林夕把阳阳举到他面前,烂漫的笑着:“阳阳说,它想让你陪他。”

随后,林夕幼稚的把小猫收了回去,放在自己怀里挠挠他的头。

林夕没有戴眼镜,卸下那层伪装,那双眼睛格外的清澈透亮,如大山的流泉飞瀑,让人感到十分清爽。

夏志轩感觉自己的脖子上粘哒哒的,他伸手一摸,看到了手上的血迹。他笑着起身:“嘿,你这小家伙,还敢挠我?”

林夕朝他吐吐舌头,随后抱着小猫跑了:“略略略,就挠你,谁让你不陪我。”

“好啊,别让我逮到你。”夏志轩追上去,林夕赶紧跑,他害怕把小猫弄伤,就把它放在了地上。谁知夏志轩根本就是朝着他来的,越过小猫,朝他扑去。

酒店房间倒不至于那么小,林夕跑的飞快,可还是被夏志轩抓住。夏志轩捏住他的手腕,说道:“还跑不跑?嗯?”

林夕笑着求饶:“好嘛,不逗你了,你去忙吧。”

夏志轩定住片刻,望着那张脸出了神。林夕的头发属于蓬松的那种,所以看起来很多,今天早上他就简单把头发梳了一下,没有扎,现在乱的像个鸡窝。

夏志轩松开手,背过身去:“你头发乱了,赶紧整理一下吧。”

林夕这次没有和他闹,“哦”了一声后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夏志轩终于松了一口气。

案子已经了解好多天了,后来也再没有出过什么意外。虽说派了别的专案组过去调查,可这么久了,一点眉目都没有。夏志轩总隐约的感觉案子有什么隐情,他们就这么草草的结案,夏志轩没什么可说的,但他会自己去调查。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走到电脑桌旁,发现是父母的电话。其实夏父和夏目每个人都有手机,但夏父常年不用,每次都是夏母拿着他的手机给夏志轩打电话,毕竟话费也要钱嘛。

“喂,妈。”夏志轩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

“诶,小轩啊。这都中午了,吃饭了吗?”夏母慈祥的声音传来。

“吃过了。”夏志轩随口回答,“您呢?”

“我们也是,这边天气可够热的,你爸都到外边去凉快去了,就是不在屋子里面待,哈哈哈。”夏母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这时候夏母挂掉了电话,他给夏志轩打微信视频。夏志轩接通,手机里面出现了夏母那张苍老的脸。夏母的脸贴近镜头,说道:“阿轩,你等等啊。”

夏志轩点点头,随后夏母拿着手机走出了门外。

他家的房子是传统的铁门房,门是传统的大红色,已然不是当代的审美,显得俗气中透露着优雅,雅俗共赏。

夏志轩的目光随着手机摄像头的移动而移动,最终定格在了一颗大柳树下面。柳树已经长了很多年了,树干粗壮,枝叶发达,修长的柳条垂到地上,树下的一个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

夏母慢慢朝那里走去,夏志轩看到夏父一个人拿着几张白纸坐在那下边研读着,表情十分严肃。夏志轩很了解自己的父亲,肯定有事在帮别人办事儿。

夏母悄悄的从他后面过去,夏父毫无察觉,然后夏母在他后边大叫一声,夏父惊讶回头,看见夏母的手机,迅速把自己手里的资料收起来。

夏父清了清嗓,把手背到背后,然后轻挑着眉毛:“干什么?没看见我有事情吗?”

夏母笑着走到他身边,耳上伪的翡翠耳坠在阳光下反着光,笑声洋溢。

她把手机放到夏母面前:“儿子打电话了,你和他说几句吧。”

夏父盯着屏幕,一时说不出来话。他的目光一直躲避着屏幕,随后别扭的开口:“额,最近局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志轩盯着夏父,准备说话时被夏母打断:“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打了电话,就不能聊点别的?”

夏父不说话,他看了夏母一眼,欲言又止,随后不甘心的向远处走去。夏父的背部有些弯曲,皮肤焦黄,比不上夏母的肤白如玉。

夏父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小,最终如红豆一般大,消失在了夏志轩的视线中。

有时候,夏志轩真的很不理解自己的父亲。明明是一个热情的人,却在面对自己时什么都说不出口。当年他考警校的时候,夏父才终于和他认真的谈了一次心,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话。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忙了,忙到节假日不能回去,忙到过年时分也没能亲手给父母做一次饭,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夏母坐到石头上,眼前就是一条大河。大河边上长了大片水草,势头正旺。风吹过,早尖轻轻摇摆,掠过水面,激起了一片小浪潮。在阳光的照耀下,河面波光粼粼,如同一面明镜,照亮了夏母的脸。

夏志轩感觉,母亲在那一刻变成了一个青涩的小女孩。

风撩起夏母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如一把锋利的刻刀。夏母高兴的说:“阿轩,你还记得这条河吗?”

夏志轩笑道:“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到那河边上去玩儿。”

夏母开怀大笑:“你小时候多可爱,大夏天不穿衣服就跳进去了,惹得河里面的小虫都去咬你,晚上回家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包,哈哈哈。”

夏志轩附笑,夏母的表情迅速又黯淡下来:“可惜啊,你长大了,走远了,看不着了。”

夏志轩朝夏母一笑:“妈,今年过年我一定回家。”

“诶,好好,妈妈在家里给你做饭等你。”夏母又高兴的笑了,眼角驻留着眼泪。

那笑容是何其的苍凉,夏志轩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夏母又和他聊了几句后才挂掉了电话,夏志轩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林夕,你怎么待了那么久?怎么了?”

夏志轩走进去,发现林夕双手撑在洗浴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夕的表情说不上恐怖,只能说是白板,夏志轩无法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他任何一丝情绪,他以林夕不舒服,就走到他旁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夕转头,满眼的鄙夷和高傲。他双手抱胸,靠在洗浴台上,朝夏志轩挑了挑眉:“怎么?”

“你怎么了?”夏志轩问道。

“没怎么。”夏志轩感觉林夕变的不一样,神情,动作,和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他感觉林夕又变成了之前他最讨厌的那种。

“林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夏志轩说。

林夕冷笑从他身边走过,随后走到床边坐下,夏志轩紧随其后。林夕冷笑道:“怎么?你问得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什么时候把我送回去?”

夏志轩实在觉得他莫名其妙,他问道:“你就不怕回去的时候那个人还在?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我哭。”他撇了撇嘴,暗中观察着林夕的动作。

林夕笑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夹在两指之间,递给他:“拿着吧。”夏志轩不动,“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拿着吧。”

夏志轩怒气由心底而生,他隐怒的问道:“你觉得我是想要钱?”

林夕看他不接,就把卡收回来,拍在了桌子上。他端坐着看着夏志轩,语气极其无礼:“难道,你想要的除了钱,还有我吗?”

夏志轩握紧拳头,他不知道林夕这又是怎么了?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并不用去巴结林夕什么东西。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酸痛感袭便自己全身:“随你怎么想,你以为自己真的高贵,真的可以随时耍我吗?”他越说越急,最后的话都是用吼的。

林夕姿势不变,冷笑着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少管我的事情。”他的眼睛如蛇眼一般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毒液什么时候会被他喷出。

夏志轩松了口气,他走到林夕旁边,说:“你别总是说这种话来刺激我,我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既然你都醒了,那我先走了。”最后,他难免失落的低下头。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检查屋子里面没有什么危险因素后,打开了房门。他扭头,没有看林夕:“你最好近期还是不要回你的房子了,这家酒店我付了一个星期的钱,你可以多住一些时间。”

说罢,他就推门走了。林夕的表情瞬间僵了下来,他站起来看着夏志轩走的背影,双手止不住轻颤。

他明白自己的情况,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的人很难和别人交流。

他摸索着床边,随后坐下,愣在那里半天半天回不了神。忽然他看见电脑桌上放着什么东西,他走近才发现,那是夏志轩送他的笔记本。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依旧是那段话。接着,他翻开第二页,上面写着问题“我是谁”的下面多了一行字:

你是林夕,你是你自己,从来不是任何别的人。

是夏志轩写的。

林夕坐在床边,把那个笔记本放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夏志轩按照他的习惯,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多了一丝诡异和安静,林夕脱了鞋袜,重新缩回被窝,把那个笔记本放在心口的地方,慢慢得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静的出奇,偶尔能听到一阵微小的啜泣声,林夕独自一个人待在那里,和从前一样。

夏志轩回到了寝室,因为天气好又是休息日,他们一个个都在操场上锻炼。白杪带了一个篮球,几个人准备来一场球赛,唯独少了李添一个人。

白杪就在外边做裁判,把他们分成了两股队伍,球赛开始。

球赛向来都是讲究策略和合作,没有白杪在,夏志轩和邓侗合作的也不错,那小子投球技术一等一的好,夏志轩就发挥他的强项,让他专门负责投球。可对方的球技也不差,几场下来,比分都是不分胜负。

他们穿的衣服都比较平常,夏志轩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优美的肌肉线条裸露在空气中,邓侗都忍不住去摸了摸,夏志轩笑骂着把他的手打开。

“最后一场,分胜负。”白杪戴着遮阳帽站在篮球场外大喊道。

最后一场进行的很顺利,夏志轩负责去挡别的球员,还有另一个人辅助,他们帮着邓侗把球引到了他那边,可离球篮还有一定的距离。邓侗邪笑一下,把球举过头顶准备投球。后面有一个人离他不过几步之遥,邓侗及时把球投了出去,一个漂亮的三分就此产生。

现在两队的比分是3:2,很显然,夏志轩他们队占优势。他走到邓侗旁边,拍了拍邓侗的肩:“你小子可以啊,以前真没看出来。”

邓侗傻笑一下,说道:“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球类,还想着当个运动员呢,这能差的了吗?”

白杪从远处走过来,他搭着邓侗的肩,坏笑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邓侗一脸懵,问道:“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杪继续坏笑,周围的人都朝他们围了过来,说道:“门外边有个女孩,从才开始就一直看着你呢,你看。”白杪指了指篮球场外一个缩着的脑袋。

邓侗往那边看,果然有一个女生站在那里。那个女生只露出了小半个头,单薄的衣服,肤色很白,病态的白,和林夕那种差不多。那个人穿着蓝色的长款格子连衣裙,身材瘦小,面庞清瘦,正在偷偷地看着他们。

那个人或许是发现了他们在看她,一下子把头缩了回去,害怕的站在门外不敢再看他们。

白杪拍拍他的肩:“你呀,就是姻缘好,傻人有傻福嘛,我是没这运气喽。”白杪拍着球,然后随意来了一个斜投,一投即中。“行了,我们先走了。”

说罢,他们就走了。

如他们所说,那个女生真的小步朝他走来,手里抱着一束花。邓侗扭头看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这才紧张的抓紧衣角,似乎比那个女孩儿还害羞。

那个女孩忸怩的走到他身边,和邓侗比起来,她就只有小小的一团。她把花递到邓侗面前,随后小声地开口:“警察哥哥你好,我叫贾晗俚,我……送给你。”他把花往邓侗怀里塞,紧张的手心发汗。

邓侗笑着接过那束花,说道:“谢谢你,贾小姐。”

贾晗俚的脸瞬间就红了,他低着头,身体不协调的抖动。随后,她小心的开口道:“警察哥哥,我……我挺喜欢你的。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的意见。”

邓侗看清了她的样子:全身奶白,眼睛很大,五官精致,头发也是笔直,长发披在肩上,妥妥的一个萌妹子。

邓侗不好意思的僵在那里,他的脸比贾晗俚的脸还红。他默默的在心里打好要说的话的草稿,随后紧张的看着草坪,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贾晗俚抬头看着他,圆圆的脸蛋上映着绯红,画着淡淡的妆容:“我喜欢你,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时候开始。”

邓侗抬头看着他:“我才来这边没多久,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他抿着唇,紧张的说不出来话,脸上流下一串串汗滴。

贾晗俚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不远处的阴凉地方拉,邓侗听话的跟着她走,远处的寝室窗户上凑满了头,一个个猥琐的笑着闹着。

贾晗俚礼貌的放开:“我就是喜欢你,没有什么理由。”

邓侗在心里打好草稿,说道:“小妹妹,你才多大,没成年吧?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觉得幼稚吗?”

邓侗紧张的看着贾晗俚,他真的害怕因为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就把她惹哭了,他最讨厌别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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