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耗的灵力因为药物阻滞,无法再生。
这片大陆上,普通人身上也会带点灵力,只是杂质多,无法修炼,修士灵力更精纯,即使消耗完了,也能不断吸收外界灵力,加速恢复,但谈花隐这个状态是不正常的,他耗光灵力,又无法补充,像是被突然抽成真空的空间,受到四面八方的挤压。
他的身体是个屏障,阻挡了外界灵力的涌入,若是普通人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出一天,生机断失,修炼者身体好一些,能多坚持几天。
谈花隐没料到这毒如此霸道,并未随着灵力一起排出,反而留在了体内。
身体长时间处于灵力缺失的状态,五脏六腑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扭曲变形。
在这具缺失灵力的身体里,在细胞与细胞之间,如米粒般的黑色物体缓缓挤出,它们细细密密,铺满了内脏表面,覆盖住残留的毒物,将其吞噬殆尽,而后,灵力一点点回归,黑色液体慢慢往回收,直到灵力再次充满整个身体。
“花隐,花隐,你可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好吵,”谈花隐一掌拍住一颗脑袋,往外推去,好让自己那已经麻木的手臂换个位置。
“花隐,你醒了?”
那颗脑袋很不安分地撞向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趴别的地方去,很重。”
“不要。”
谈花隐生无可恋地躺着,直到顾拾靠在床边睡着了,将他抱回房间。
他回房继续打坐,检查身体状态,毒药已经彻底清除,灵力也充满身体,可那种黑色液体是什么?为何现在又消失不见了?
如果他再次抽空灵力,黑色液体是否会重新出现?
谈花隐想再试一遍,就听外头吵吵嚷嚷,这可是半夜,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菜地边上?
屋外头,领头之人敲响房门,谈花隐开了门,问道,“何事?”
“看见刘三郎了吗?”
“不曾。”
“我先告诉你,窝藏杀人犯是很重的罪名。”
杀人犯?是指刘三郎?莫非他杀了金石?说起来,他也是这次下毒事件的嫌疑人。
“我与他关系不好,为何要窝藏他?”
“空口无凭,我们搜了才算。”
看这样子,是非要搜查了,谈花隐倒是没有窝藏刘三郎,只是他不喜欢这搜查之人的霸道,似乎这是外门的风气,反倒是内门和气得多,还能培养出卫宿云这种傻白甜,看上去也人性化许多。
一群人挤进屋子,翻箱倒柜。
一人道,“这也太穷了。”
这话哪像是搜查之人说的,倒像是来搜刮财物的,这些人见谈花隐屋内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又想到另一间刮点油水出来。
但顾拾的房间也穷得很,不仅如此,几人被门口的石头绊倒。
“哪个白痴,在门口放石头。”
他们进去后,更是失望,屋子里一堆没人要的垃圾。
“啧,两个穷鬼。”
“不穷也不会被发配来种菜。”
他们可指望着这次搜查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像是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灵器,打坐用的蒲团,家里送来的财物,可这两人用的全是门中发放之物,寒酸得不行。
“找到了吗?”
“没有。”
一行人来了又走,顾拾被吵醒,现在脾气很差,“一群蝗虫。”
“刘三郎可能杀了人,”谈花隐道。
“杀了谁?”
“现在不知道,估计是一个挺重要的人。”
第二日一早,他们就从凌云那得知了昨晚的事情。
“他杀的啊,是负责外门弟子考核的掌事。”
“不是别人?”谈花隐惊讶,为何他不杀虐待过他的金石或者实际动手的跟班,反而要杀一个掌事。
“我也和你有同样的疑虑,我听人说,这个掌事和刘三郎家还有点关系,为了让刘三郎进入外门,刘家把女儿嫁给掌事,说是嫁,没名没分,其实和做妾没什么两样。”
谈花隐道,“那刘三郎还要依傍于他,为何要杀他呢?”
凌云道,“这名死掉的掌事有一个嗜好,喜欢喝少女血。”
谈花隐道,“那他对刘三郎的妹妹下手了?”
“不仅如此,还因取血过多,一个女孩就这么没了,”凌云叹道,“刘三郎因妹妹之死,一直记恨掌事,故而藏了毒药,下在掌事食物中。”
听到毒药二字,谈花隐警觉,果然他中毒一事跟刘三郎有关。
凌云继续道,“要我说啊,这事不是刘三郎干的,他能为了前途,把妹妹送给一个变态,就不可能会为了妹妹的死而报仇,这种人只爱自己,不会爱别人,在前途面前,不止妹妹,连父母都能牺牲。”
“那谁还会杀掌事?”谈花隐道。
凌云道,“那可多了,被他虐待致死的女孩可不止现在这一个,以前也有突然消失的女弟子。”
“门内不管?”谈花隐道。
凌云道,“他精明得很,专挑家中无势力的女子,或者家中有贪财又偏心的父母,为了儿子的前途,诱骗他们把女儿送上山,这种人啊,即使自己的女儿死了,也不会来寻仇,反而会想,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二个女儿可送。只可惜了,这无辜葬送的生命,若死人可以说话,想必她们是最希望掌事去死的。”
也或许有没死之后买凶杀人的,谈花隐内心想着,却没说出来,既然他们认定了杀人的是刘三郎,他背这个罪名倒也不冤。
只是他现在无法验证给他下毒的是否为同一人,若不是刘三郎,他可得提防着点,以防又有人给他下毒。
顾拾道,“那你希望他去死吗?”
凌云道,“此人为非作歹,杀害多人性命,我自然希望他不得好死。”
“那女孩的父母呢?”顾拾道。
谈花隐心下奇怪,顾拾怎么多管闲事起来,这事怎么着也与凌云无关。
可凌云的反应也很奇怪,好像有愤怒,只是他隐藏得很好,愤怒一闪而逝。
莫非凌云也与此事有关?
“虎毒尚不食子,这种人枉为人父母,”凌云道。
他说完抬头,发现顾拾一直在看着他,那目光里什么都没有,但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