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掌门还没有当上掌门，林长老也只是门中的一名弟子，他们还不需要撑起一个门派，他们眼中的世界是开放的，无穷无尽的，他们可以看尽人间百态，也可以改变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平，创造新的秩序，他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直到门中掌门逝去，长老无故失踪，新的掌门继位，一切事情都不一样了。
那幅对他们展开的图景变了模样，他们看到了图景的背面，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成长并不是永无止境的。
“修士的极限是问灵境大圆满，但这真的是极限吗？”
她的师兄，如今的门派掌门曾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极限，前人告诉过他们，这是修士的极限，但年轻人总是不认输的，问灵境大圆满并不是修士的极限，越是有天赋的修士，越是不认输。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境界逼近极限，又不断地空耗时间，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个极限，这一回，终于轮到了他们这一辈。
他们可以超越前人，突破极限，这像一个笑话。
他们还不如前人，在前人手中，归云阁蒸蒸日上，到了他们这一辈手中，却连山门都守不住，更枉论超越前人。
“师兄，我真的错了吗？”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她了。
门派走到如今的地步，她难辞其咎，万长老入魔，她无法指责，一切的一切，只因实力不够。
可如今明白这个道理有什么用，飞羽门逼他们在三天内做出选择，要么诚服，要么离开山门，凌霄殿趁火打劫，龙长老去而复返，煽动弟子投靠凌霄殿。
林掌门无可奈何，树倒猢狲散，归云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归云阁。
如今，距离约定的日子只剩一天，门中弟子走了一大半，或是去了凌霄殿，或是另谋出路，也许今天还会走掉一批，但她没法责怪这些弟子，他们是坚持下来的，一直跟随门派作战，只是门派没保护好他们。
“掌门，万仙师求见。”
“让他进来吧。”
万斤进来后，发现屋内空荡荡的，平时陈列在两边的装饰物已不见，看这样子，林掌门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万仙师想说何事？”
万斤捧着一个剑匣，“这是修复好的时过境迁。”
林掌门道，“万仙师收着吧。”
“可是这是万长老的遗物，当归属门派。”
林掌门道，“如今门中已无人可用这把剑，不如万仙师留着，哪日遇到合适的人选，仙师再将此剑赠与有缘人。”
万斤道，“万某与门派共存亡，掌门去哪，我也去哪。”
万斤这样的顶级冶师是不愁出路的，他这么说，是看出了林掌门的选择，知道她不甘心诚服于飞羽门，想跟着她东山再起。
“那此剑还是得由仙师收着，至少得等新的藏剑阁造好，才有地方放。”
“是，掌门。”
万斤将时过境迁收好，既然整个门派要搬迁，那么他也得整理东西，这可是个大工程，他回去后，召来弟子，收拾东西。
期间有一名弟子前来告别，万斤对这名弟子印象不深，问了，才知道这名弟子入门不到一年，加入他门下也不过半年，难怪没什么印象。
如今要走的弟子，万斤不会去强留，但他还是会劝一句，“门派并不是就此倒下，只要人还在，就能东山再起，你若离去，未必会比现在发展得更好。”
谈花隐道，“若是门派东山再起，望他日再遇，能结为同盟。”
万斤听他话中意思，竟然不是要令投他派，他问道，“你不去投别的门派？”
“弟子打算开宗立派。”
万斤闻言大笑，笑谈花隐不知天高地厚，也笑年轻人敢作敢为，“好，有志气是好事，不过开宗立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连皮毛功夫都没学到，如何开宗立派？”
“师父看着便是。”
谈花隐从屋内出来，门口贴着一个人，还来不及逃走，除了二师兄，谁敢躲在师父门口偷听。
狄木莲道，“师弟真要走？”
“嗯。”
“若是遇到了困难，你可以回来。”
“遇到了困难就解决困难，回来像什么样子？”
狄木莲以为谈花隐能感动几秒的，果然是他想多了，有的人的心是铁做的，冷就不说了，还能砸死人。
“那门派叫什么名字？”
“科学派。”
“科学两字何解？”
“让修仙不被少数人垄断，惠及所有人。”
狄木莲不理解，但支持，“那祝师弟旗开得胜，有空回来找师兄玩。”
“多谢师兄。”
“对了，师弟，你门中如今有几人？”
“两人。”
一个是谈花隐，至于另一个，谈花隐看向远方，院外有棵树，有个人正靠着树干，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顾拾回头向他招手。
这一战让他看到了门派的力量，上下齐心，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这不是他刚进来的那个归云阁，不是那个塞满关系户，为了个机会你死我活的归云阁，是褪去了光芒之后，要迎来新生的归云阁，他可以选择与门派共同成长，但他有力量做更多的事情，继续留在门中，他无法使用那股力量。
他走出院子，院外的天空更加广阔，如每一个年轻修士那般，他怀揣着梦想，踏上的却是条未知路。
前路漫漫，或是荆棘，或是悬崖，或是无止境的黑暗。
他要用荆棘铺路，在悬崖上架桥，用黑暗捏出光明的形状，这是一条独属于他的路。
“你同江仙师说好了？”
“他说我学的太差，对琴不够虔诚，本来就要逐我出师门，我今日提了，那就今日走，但是他又让我把琴带走，说是没人能用这把琴，留着也无用。”
倒也不是真的无用，灵器怎么可能卖不出去，还是百纹灵器，只是江启这人说话别扭。
“那就走吧。”
两人来到踏云梯前，再下去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门派如今的景象，许多年后，这里的景象会模糊，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变得遥远，他们会被别的事情所占据，这段艰难的来时路将成为人生当中的一部分，曾经痛苦的事情会被遗忘，而有些微小的事情又将变得令人怀念，将来的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怀念这里，只是不是现在。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万长老名字叫万长（chang），写到这里，发现挺容易产生误会的。
然后秦老和秦炳，秦彪没有关系，一不小心用了同样的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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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