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镜他们等在宫门外，我由嬷嬷领着走在狭长的宫道里。只是黄昏，但宫道里已点上了灯。长长的甬道里灯火通明，明明天光和烛光一起亮着，我却更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当今凤君姓什么？”我搀住银珠递来的胳膊问。
“姓傅。”
果然姓傅。
“去一店告诉沈观南的人，明日再议。”
我闭目靠在车内，满脑子都是内殿摇曳不定的烛火和那长长的甬道里交错的光。我的脸色看上去估计不太好，几人脸上都有些担忧，我也没空去管她们，将自己关在房里，静心思考。
她是故意让我听到的，皇室的意义，怎么教才会，才能理解皇室的意义。她是在给我选择，我的选择若和她眼中的意义相合……若不合……
我架着脑袋伏在桌案前，这不是现代，是封建王朝。不是领导和下属，是君和臣。她是皇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稍有不慎，我一个穿越的死就死了，但这里的人呢？得跟着我死多少人？
门被人拉开了，桌上放下一个盘子，我闻到食物的味道才想起还没吃晚饭。我睁开眼，看到那还在桌边的手，是怀镜啊。
“你还负责起这些事了？”我笑了一笑。
“你还好吗？”
“不怎么好，”我拿起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陛下给我出了个难题，答错了我们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你可以不答？”
“不答，就是别人来搬我的脑袋，早死晚死罢了。”一根菜叶被我戳了出去，我扒拉了两下，见塞不回去就把筷子放下了。
“什么问题？”
我挑了其中一层意思说道：“她让我给余皇，选一个或许培养一个合格的主人。”
怀镜听完面上也是一沉。
“我是不是做错了？太招摇，太心急了，才会把自己架到这么个位置上？我是哪一错了？还是一开始就全错了？”
“你没有错。”
“你也觉得我没错，我也觉得啊！我只是想让生活好过一点，大家都开心一点，这哪有错啊？”
“你把东西送回厨房吧，我吃不下别浪费了。”我揉着脑袋叹了口气说，“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得再想想。”
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倒还睡挺香，一觉到天明。收拾收拾去了一店，沈观南已经到了，正坐在包厢里拉着我的伙计打麻将嘞。
我推开门时，他正倒扣着牌不停地摸，突然嘴里喊了声“八筒”，倒过来一看，是九筒。
“哎，差一点。”他一脸痛心疾首。
我突然觉得挺好笑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哎，不至于吧，我不就摸错一个牌吗，你至于笑这么开心？”沈观南看到了门后笑的有点过分的我，有点不满道。
我收回笑意问道：“杨限呢？”
“在外面研究21点呢。”
我让怀镜把杨限带进来，然后又问道：“你就没把方法告诉他？”
“都告诉他了，我还混什么啊？”
“你咋这么小心眼呢？”
“我小心眼？你老实讲，那天你溜走之后是不是寻思着怎么作弊，把黑玫瑰榜包揽了，让我再找不上你？”
“哇，这你都猜到了？”
“哇，那肯定的啊，小心眼的人都这么想啊！”
“哎，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啊。”
“哎，咱俩不是同道中人，一丘之貉吗？”
“不敢不敢，我可没你这么厚脸皮。”
“哪里哪里，你称第二，我都不好称第一。”
两人互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呢，怀镜和杨限进来了。
“小王爷之前还老躲着观南，现在倒是越发熟络了。”杨限看着我和沈观南，笑着说。
“那是，这就叫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
“你是真不要脸。”我嫌弃地看了眼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行，说正事。”沈观南也拉过个凳子，坐了下来。
我见杨限也坐了下来，就拉过边上一个椅子朝怀镜说：“来小镜镜，你也坐。”
没想到三人一起皱眉，看向了我。
我自我检讨了一下重新说道：“怀镜同志，请坐。”
然后怀镜就真的坐下来了，早知道再把椅子拉近一点了。
“相府那边怎么说？”我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我直接选择。
“她信我把你拉下水了。”
“好了，我这里呢……”我及时打断，企图蒙混过关。
“坏消息是你得和杨限成亲。”
我就知道。
我翻了白眼继续说道：“我这里呢，只有一个好消息。我们的皇帝不喜欢大公主，你们的二皇子选错人了。”
“我靠！”
沈观南听完直接靠了一声，杨限倒是克制一点，虽然没发表意见，但也震惊得很明显。
“莫怜星，你连这种事都知道？不是，你们皇帝连这种事都和你说？”
“啊可不嘛，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而且她还挺尊重我的意见的，还让我给她选继承人嘞。”
“我靠我靠，你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和子闵就不能活着离开余皇了！”沈观南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看得出做作里有些真怕。
“切，出息。”我嗤笑一声道，“之后该怎么做，你懂吧，送你家二哥哥一程的事儿，我就不参加了。”
“那你是准备对付相爷了？”
“我对付她干嘛？这不还没撕破脸吗？”
“她可惦记着你的命呢。”
“惦记就惦记呗，惦记我的人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那你不会真要选继承人去？”
“对啊。”我点了点头说。
“莫怜星你疯了吧，你不说不感兴趣吗，合着还是防着我呗。”
“我是不感兴趣啊，但不是你说的吗，我已经卷入其中了。”
“他说的，不是我。”沈观南指了一下杨限，这个操作我见过。
“总之，我后面还有一堆破事，你干你自己的事去吧。别来烦我，我可分不得心。”
“那成亲的事，啥时候办？”
“办你个头办！”我偷偷瞥了眼怀镜，发现他好像没啥反应。
“要留在余皇，又不是只有成亲一条路。限啊，今天下午会有翰林院的人来找你，虽说作为乐官留下来有点没面子，但至少你是你自己，是个自由身。说不定还能在余皇步步高升，升官发财呢对吧！”我拍了一把杨限说道。
沈观南和我说过杨限的情况，他在龙骧的地位尴尬，一早被安排好要留在余皇继续当棋子。
“好了散会，祝我们两边顺利，保住命后再创辉煌！”我朝他俩挥了一拳，带上怀镜准备进宫，然后发现马车还没来。
我怕退回去又被沈观南问东问西的，偏巧隔壁的包厢也有人，我就拉着怀镜去了员工休息室。
我踮着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想看看马车什么时候到。
“你想好了？” 怀镜突然开口问道。
“嗯，想好了。”我点点头说，“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但我看到刚才沈观南的样儿，他明明比我惨多了，他二哥的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呢，可你看他多乐观。他都这样了还能笑嘻嘻地过日子，还能想着怎么帮杨限，我还有的选择，情况比他好多了，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你是为了沈观南？”
“我有病吧为了他，”我斜了怀镜一眼，转过头看着底下对街的商户，指着来往走过的行人说道，“我是为了他们，为了这世间走来走去的芸芸众生，人活一世，就该走在阳光下，过过好日子。我要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
我收回视线看着怀镜说：“我还是为了你，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可能苦多一点。但你的今后一定有我，我要让你看看不一样的世道，让你知道人间百味里，还是甜的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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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皇帝的心思你敢不敢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