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筮定命”为什么能控制行尸？！”白衣人一直保持得游刃有余的外壳出现了一丝裂缝。
李珣当然不会给他提供答疑服务，他垂着眼，滴着血的手拂过一根又一根灰线，沈安终于亲眼见证所谓的“意外致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他们，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楼兰之前推测的那样，乍一看都只是“运气不好”导致的意外——
有人被缠住脚踝的花枝绊倒，摔了一跤，下一瞬便被不知何处窜出来的机关狼一口咬断了腿。
有人挥剑劈向机关狼，因为目标的及时闪避，剑斩到了同伴的身上，寒光一闪，大蓬血液喷溅出来，拿着剑的手掉到了地上。
还有人刚刚苏醒，就被轰然垮塌的建筑埋在了下面，一起被埋的还有一群造成垮塌的罪魁祸首。
整个灵术的运行效果丝滑而诡异，让沈安想起前世学校万圣节放过的经典恐怖片《死神来了》。
为什么一个东方古风武侠玄幻背景的游戏里，会出现《行尸走肉》和《死神来了》的结合体啊！
沈安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勤勤恳恳地往送黑衣人去见“死神”的路上不断“种草”。
白衣人的黑雾此时竟然成了助推剂，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被唤醒，意外也随之不断增多，场面渐渐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明明血肉横飞的场景，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滑稽。
把灰线搅成一团乱麻后，李珣没有花时间再去查看自己的战果，他随意瞥了一眼沈安和楼兰，确认在自己的外挂加持下，这两个实力欠佳的后辈可以独立应付眼下的战局，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魂归西天的风险，然后把手伸向了一根红色的光线，而这条线的另一头，连接着白衣人。
白衣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李珣的动作，他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要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事，眸色阴沉下来，“你竟然敢像这样肆意篡改命线，就不怕反噬吗？”
“怕啊。”李珣这么说着，行为却没有任何“怕”的意思，手上已经毫无迟疑地勾住了那根红色的光线，“当年我学这个灵术的时候，我师父就说过，要是害死了好人，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在你面前，我就不担心这个了。”李珣缓缓地勾动手指，他的动作很缓慢，似乎在遭遇某种强大的阻力，“毕竟，你和好人这两个字可没有任何关系。”
他终于勾动了那根红线。
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衣人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左脚绊右脚平地一大摔，也没有被天外飞来的一柄剑捅穿胸口，更没有被突然垮塌的建筑当头活埋。
从表象上来看，李珣的灵术似乎是在他身上失效了。
但白衣人阴沉沉的眸色没有一点好转。
“钱筮定命”是不会失效的，它只会在中术者的身上潜伏下来，就像在你的命运中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当下没有炸，只意味着它会在将来某个更加要命的时刻再生效，成为直取性命的致命一击。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厌恶啊。”他轻声喃喃，看着李珣的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浓重恶意，“果然，拥有这样非人能力的人，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他缓缓关上了折扇，随着他的动作，从扇子上四散溢出的黑雾收拢起来，开始向一个方向集中汇聚——
那是祭坛的上方，在那只巨型怪兽的颅顶，还有一具尸体！
“天阶的“血器”，我还没有过这种等级的行尸。”
看着黑雾滚滚而上，迅速淹没那具尸体，白衣人笑起来，眼中带上一种扳回一城的志得意满，“让我看看，对上他，你还能下得了手吗？”
李珣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沉默地看向那个位置。
翻滚的黑雾将尸体包裹得密不透风，与之前仅仅被黑雾波及就批量生产出来的行尸不同，转化一个这种等级的行尸，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多了，甚至还有失败反噬的风险。
但白衣人并不太担心，他略带惬意地享用着对手的沉默，就像享用自己胜利的曙光，一个天阶“血器”，堪称一个巨型绞肉机，有了这样的行尸，基本等于提前奠定了胜局，“钱筮”虽然强大，但单论正面攻击力，威力远不如“血器”，且具有极大的局限性。
而等他解决了李珣，剩下那两个学宫的小崽子，他倒可以和他们好好玩一玩。
那个“文以载道”就不说了，全天下都知道这个灵术的传承捏在谁的手上，但那人是个茅坑里的石头，没人能从他手上撬到好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铁了心打算带着这个灵术和他那早就化为灰烬的师门一起殉葬，没想到竟然有了新的传人。
还有那个机关师，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修“心火”的机关师，要是能把他们收服到手下，或者是转化成行尸……
只是可惜了，天阶“血器”，直接转化成行尸，利用率实在低了点，要是能把尸体带回去……
有东西撞了一下他的手臂，白衣人低头，是小黑，一直乖巧游走在他身边的灵兽在不停蹭撞他的手臂，十分躁动的样子，上一次它这个表现，还是感受到了蚩罗迦的气息。
“怎么了，小黑？”他疼爱地摸了一下灵兽丑陋狰狞的脑袋。
“走，快走，快走——”灵兽澄黄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情绪。
虽然血统高贵，又经过多次蜕变和进化，但小黑依然没有说话的能力，只能通过意识进行一些简短的交流，而因为灵兽的智商只相当于几岁的孩童，这种沟通的通畅程度时常难以得到保障。
比如说现在。
白衣人困惑地看向自己的灵兽，一时不能理解这个“走”是什么意思。
“有可怕东西要醒了，快走！”灵兽细长的身体卷上主人的手臂，它似乎在颤抖。
白衣人心中一凛，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灵兽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情绪是什么，那是他经常在别处见到的，但这种情绪从来没在小黑眼中出现过。
那是恐惧，它在恐惧！
因为有可怕的东西要醒了！
是什么东西？
等一下，这具行尸的转化，是不是实在太久了？
几乎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同时，白衣人就试图停下自己的灵术，但他很快发现，他已经无法收回灵术了，源源不断的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流出，被黑雾包裹之处所吸收，他的灵力在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流逝，而抽取他灵力的那个人——
白衣人抬起自己变得僵直的脖子，看向那个黑雾聚集的位置。
重重黑雾的包裹阻挡了视线，看不清黑雾内部究竟在发生什么，但仅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样，那就只是一具处于转化过程中的行尸。
白衣人的牙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质问李珣：“你做了什么？”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李珣仰头注视着那团黑雾，汹涌的情绪在他眼中翻腾，白衣人没有得到他的哪怕一个眼神。
白衣人眼中闪过戾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灵力已经流逝了大半，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被抽空全身灵力，甚至不止是灵力。
他必须想办法切断这种联系，让这个抽取他灵力的人，或者是东西停下来。
“小黑，去！”白衣人对自己的灵兽说。
一向听话的灵兽将自己紧紧缠在主人的手臂上，没有动弹，它太害怕了，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远比人更加敏锐。
“小黑！”他又叫了一声。
灵兽澄黄的眼睛看着他。
“走！快走！”
它在白衣人脑海中重复嘶喊，它隐约意识到主人似乎正处于某种困境中，于是反复催促着对方快点离开不断迫近的危险。
“走不了了。”白衣人对灵兽说，这种诡异的情况肯定和李珣脱不了关系，就像他那手诡异的“钱筮”灵术一样，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而且，他其实也并不想走。
蚩罗迦，天阶“血器”，还有这座地宫里藏着的，其他的秘密，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找寻这里，绝不可能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放弃。
“走不了了。”他看着灵兽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狠戾而决绝，“必须把他们解决掉。”
灵兽接受到了他的信息，它抖了一下，终于离开了主人的身体，浑身尺寸暴涨，很快变成之前沈安三人见到的大小，冲向了那团黑雾。
但在它能到达那里之前，一个身影拦在了中间，是李珣，他抬起手，摁住了连接着灵兽的那条光线。
白衣人闭上眼，逆行灵力，狠狠冲向自己的灵窍，一阵令人眼前发黑的剧痛袭来，但他没有停下，再次逆行灵力，继续冲向灵窍，第三次，第四次……
他无法自主停下这个灵术，但想要切断灵术，还有一个办法，一旦修行者的灵窍受损过于严重，灵术就会被迫暂停甚至结束。
终于，在第九次逆行灵力冲击灵窍后，白衣人眼前一黑，呕出一口血来，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的流逝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目的达成，灵术被迫停止，他和黑雾中那个存在之间的连接断开了！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评论和营养液！
（我不是故意要断在那里的，我真的是写打斗场面的苦手啊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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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意外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