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姜照，她怎么还敢回来？”
“怎么感觉她看起来又要突破的样子。”
“不可能吧，她不是刚刚筑基没多久吗？”
“她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应该没事吧？”
萧瑾绪听到了很多声音，直到拨开人群，他才看见拦着姜照的司寇战刃。
那个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应该成为内院考核武战第一的司寇战刃。几乎是下意识，萧瑾绪冲出人群，挡在了司寇战刃和姜照之间。
他已经筑基了。
萧瑾绪握紧手中的灵器，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此刻不应该这么冲动才是，但对上司寇战刃眼睛的那一刻，萧瑾绪心里只有三个字:
不管了。
没有姜照，他早该埋骨灵山了。
“让开。”司寇战刃往前一步，显然是没想到萧瑾绪会横插一脚。看着这个市场会被拿出来同他比较的武战第一，司寇战刃也有点不满。
他也已然筑基。
萧瑾绪：“看不出来，你们世家空有名，世代簪缨，却只知道为难一个……”
一个什么？
萧瑾绪卡顿了一下，他知道姜照的出生。江家在中城里又怎么算不上是世家呢？虽然姜照现在与他没什么关系了，不过保不齐对面不就用这句话噎他。
但司寇战刃并没有跟萧瑾绪多说什么，他把手放在萧瑾绪的肩膀上，似乎是想直接把他从姜照身边拨开。
抬头间，姜照有一瞬的恍惚。萧瑾绪已经够高了，但司寇战刃却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型都压了萧瑾绪一头，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给人无端的压迫感。
姜照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司寇战刃的身高，得快两米了吧？
“司寇家……”
司寇战刃希望姜照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至少我所在的那一支，并没有参与此番围剿。”
“但你也不该出现在学院了。”
学院里有担心姜照受到侵害的，自然就有心怀不轨的。森林里的饿狼随时等着姜照落入陷阱，在她没有行动能力的时候出来将她分食殆尽。
她不能在这时候死，司寇战刃垂下眼眸，他还没来得及挑战这位极负盛名的新生。
至少在他赢了姜照之前，她还不能陨落。
原来不是来找茬的，萧瑾绪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几分，不过他说话还是没有退让一步：“你们世家的人都这样吗？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若不是你们，姜照也不会……”
“我知道。”司寇战刃看了萧瑾绪一眼，“司寇家这边，我会解决。”
留下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司寇战刃终于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萧瑾绪可算能松口气，但识海里的那位却难得激动起来。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兄长的气息，那种独特的灵力气息让他无法沉静下来。
“你让我问姜照，那股灵力来自哪里？”
萧瑾绪轻轻摸着鼻尖，还是将识海里的人想问的话都告诉了姜照。
但这一刻的萧瑾绪在乎的不是那股强大的灵力，他闻到了血腥味。
来自姜照的血腥味。
这段时间，萧瑾绪听到了姜照的很多消息，闯塔，并且连闯四层。出塔后又立即筑基，还有青云榜里未曾露面的乌雪为她护法。随后就是审判庭和世家没来由的围追堵截。
“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吧。”萧瑾绪说出口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他应当还没有和对方熟到可以插手她私事的地步。
可他有点担心。
“来自一位前辈。”姜照回到了萧瑾绪的第一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那股原本安静下来的灵力又开始激动起来，以至于姜照沉思的片刻没有听见萧瑾绪的另一个问题。
直到放空的头脑逐渐回神，姜照才看着萧瑾绪问：“你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
萧瑾绪眨眼的片刻，说话方式突然与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焦急地问：“你见到了他是吗？”
你见到了律吕调徽。
萧瑾绪在自己的识海里瞪大眼睛，他想张嘴，发现自己暂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早在让这位老爷爷住进他识海的时候，萧瑾绪就知道对方有这个能力。
不过当时，他说的是——
“遇到特殊情况，我也可以掌管你的身体，帮你应对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吧？萧瑾绪有些无趣地看着识海的景象，现在要是地上出现一颗小石子，一定会被他一脚踢飞。
“律吕前辈？”熟悉的语调让姜照一下子就回想起了海牢里的律吕调徽。
不过除了被她安葬的那一句枯骨和依然在她体内涌动的灵力，律吕调徽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所剩的东西了。
律吕调阳。
姜照看着萧瑾绪的脸，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目前用萧瑾绪的身体和她对话的，正是律吕调阳。
“放心吧，我不会夺舍这小子。”律吕调阳意识到姜照眼神变得警惕，一瞬间有些哑然。
“他……有什么遗言吗？”
律吕调阳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愤怒，但真的到了看见姜照的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所有情绪。如果不是律吕调徽心甘情愿，他是不会死的。
他们兄弟二人的命运从出生起就被永恒绑定，只要律吕调阳还有一丝气息，律吕调徽都能吊着那一口气。
可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律吕调徽选择了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呢？
“他希望我找到你。”姜照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刚刚回到学院，那个她本该去找的人就直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顶着同级生的脸。
等萧瑾绪重新拿回身体掌控权的时候，他已经和姜照来到了青云榜学子住的地方。
看着学院无人不知的几位风云人物，萧瑾绪眨了眨眼睛，难得地不知所措起来。
“既然你对安排没有异议，就先离开吧。”季知节轻轻一抬手，大门就对萧瑾绪敞开了。
萧瑾绪筑基的时间并不长，灵力不足以支撑他在识海内一直看着律吕调阳在做什么。结果一睁开眼睛，他就被安排地明明白白了。
“你到底替我答应了什么？”萧瑾绪在识海里这么问。
不过并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无助的目光投向姜照，对方张张嘴，好像用口型说了什么。萧瑾绪表示明白，点点头就离开了那栋大楼。
姜照的意思应该是……让他随后去找她吧？
“审判庭的卷宗？”
青云榜的其他人都已散开，唯独季知节被姜照叫到了名字。看着他眼角的泪痣，姜照垂眸，将她从海牢里带出来的东西交给了季知节。
姜照：“十多年前的卷宗。”
在律吕调徽彻底毁掉海牢之前，姜照去了一趟档案室，重要的卷宗都被她带了出来。被关在海牢里的人本就不多，在那个灵罩的裂隙出现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至于士卒，更是一早就去了传送阵附近，除了有几个受伤的，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地赶回了审判庭。
“海牢里被永久封存的卷宗，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出来的。以防万一，海牢我也劈裂了。”省去了律吕调徽那一段，姜照简单地说了自己在海牢里做了什么。
陈旧的封面已经有了缺角，海水独有的咸腥味扑鼻而来。不过季知节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正常地接过了那卷似乎后很多的卷宗。
“原本只是世家在明目张胆地围剿你。”季知节用食指的第一个指节轻轻扣住卷宗，现在让他最在意的并不是卷宗内写了什么，而是姜照疯狂的举动。
“一旦他们知道是你毁了海牢，审判庭也会不顾一切地把你带回去。”
无论是落到世家还是审判庭手中，姜照都不会好过。
“看看吧。”姜照垂眸，她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去哪避避风头，但是季知节未必能接受卷宗上的内容。
见姜照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季知节也意识到这卷宗八成是和他自己有关。他原本以为姜照不管不顾地跑去海牢是因为想到了脱身的办法，这卷宗或许能洗清她勾结闻人皇室的罪证。
但……
季知节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一只手指尖按着卷宗，另一只手轻触眼下的泪痣。不多时，翻看卷宗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卷宗上的内容赫然是——
【季氏勾结闻人皇室一案结案】
季氏……
在季知节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季岚因为天赋出众，在季家遭遇打击的时候接过了家主的重担。
而后季家获罪，全族伏诛，唯一的幸存者便是季知节。
在审判庭带着季知节长大的师傅池静山曾说：
“关于季氏，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
“审判庭未必还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