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躺进医疗舱时，金属内壁贴合着她的后背，凉得像一具打开的棺材。
电极片贴上太阳穴，头部被固定，但束缚性并不强，普通人察觉到不适都能挣脱。
“开始生命体征监测。”
机械女声响起，舱内亮起淡蓝色光带，从她的脚踝扫描至头顶。
头顶的雾化器无声旋转，喷出细密的药雾，带着一丝甜腥味，像铁锈混着葡萄糖。
她的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药剂顺着静脉流入体内。
技术人员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芷，安慰道：“药效因人而异，发热、肌肉痉挛、短暂意识模糊都是正常的，觉得不舒服，请告诉我。”
白芷点头，她等待着...
一秒。两秒。
......
毫无感觉。
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连痒都算不上。
实验室并不安静，隔壁舱闷响不断，偶尔还会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与模糊不清的呢喃声。
五分钟后，白芷舱内的传感器仍静默着，技术人员皱起眉头：“奇怪，数据呢？怎么会没反应？”
“怎么了?”穿着印着主管两字制服的巡查人员靠近，“五分钟一人，你这里快要超时了。”
“2076号似乎对药剂不敏感，主管，需要延时吗？”技术人员汇报，“这位志愿者身体素质是最强的那一批。”
每个项目组都想再现喜久江的奇迹。
而奇迹发生的必备要素就是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素质。
主管沉思片刻吩咐道：“延长五分钟，还没反应，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对药剂没反应，说明不是她们的目标人群。
医疗舱外对话清晰地传入白芷耳朵。
完蛋，主线任务的边都没沾到，就要out了。
得想个办法。
不过——
白芷和密切关注她的技术人员对上视线，甚至被白芷这边奇异情况招来的主管也没走，两人在一旁围观她。
技术人员误会了白芷的视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赶不上这次‘希望’试药，还有‘完美’药剂，我们公司根据不同人的体质研发了不同的基因修复药剂。”
白芷：“......”
呵呵。
正在思考怎么引开工作人员注意力时，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从隔壁传来。
她缓缓转头。
3号医疗舱舱门被暴力撞开。
一个女人踉跄着扑出来，手指痉挛地抠着喉咙，防护服前襟完全湿润了。
瞳孔不受控制地扩张到极限，眼白爬满血丝，嘴角不断抽搐，唾液混着泡沫从下巴滴落。
“好臭，好臭啊——”她哀嚎。
“我好难受...救...救救我...”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手捂胃，一手掐脖子，指甲在脖颈上抓出深红的血痕。
女人弯腰弓背，步伐踉跄，“yue——”
干呕几次后，一滩清水从她的胃部翻出来。
工作人员连忙递上水杯，女人机械性地吞咽水，因为喝得太急，大半水洒出来，女人大口喘息着。
两名医护人员从一旁休息间冲出来，按住女人，开始抽血化验。
女人又是一个抽搐，重演不久之前的景象。
刚喝下去的水又吐了出来。
这次更剧烈，像坏掉的水龙头，呕吐物从水升级成了黄褐色的胃酸。
然后她的喉咙鼓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食道里逆流而上，撑开颈部的皮肤，形成一条蠕动的凸起。
女人的眼球开始充血，难受地抓挠自己的脖子。
一边抓一边将手伸进喉咙，一缕湿漉漉的黑发被女人从喉咙里拿出来。
成团的发丝配合手上的动作主动从她嘴里钻出。
发束越涌越多，纠缠成婴儿手臂粗的一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知什么缘故，那团海草一般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在地上蠕动着。
“天哪……”一名护士骇得倒退两步。
女人的身体更加剧烈抽搐，脊柱反弓成不自然的角度。
掐着脖子，将那团东西挤了出来——
“咔啦。”
一根细长的、苍白的物体从她嘴角刺了出来。
——像是婴儿的头骨。
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臭味，像是腐烂的淤泥味，又像是隔夜的泔水桶里飘出的馊味。
味道很快被纳米滤网过滤干净，但那股味道还是深深地印刻在众人脑海。
医护人员带着女人离开，人群中的志愿者揣揣不安。
有人从列队中脱离，向门口走去。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了出来，温和解释道：“各位放心，这并非坏事，实际上，药效在那位女士身上得到了明显发挥。”
“怎么可能？”人群中有人小声蛐蛐。
就算被质疑了，医生也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秦小雨患有寄生胎和畸胎瘤，”顿了顿，给不明所以的志愿者解释两种疾病，“就是在母体生长过程中，秦小雨将发育不良的姐妹吞噬但并未完全吞噬，致使畸形胎儿在她体内成长的一种疾病。”
秦小雨是由两个人组成的一个人。
姐妹两个器官细胞乃至DNA层面都不分彼此，清除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会死。
“秦小雨女士吐出的头发和骨头就是她姐妹的，基因药剂增强了她的自我修复能力，她正在变强，她的姐妹再也无法影响到她了。”
讲这段话的时候，医生眼睛弯成月牙，嘴角一直上扬，阳光落在白大褂上，甚至让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晕。
“我们应该祝福秦小雨女士，因为她马上就再也不用受疾病的困扰了。”
“大家不用担心，药剂持续在各位体内发挥作用，或早或晚，诸位的病也会好起来的。”
医生的这番解释很好地安慰了其他志愿者，人人眼睛明亮，仿佛下一个病情有好转的就是她们本人。
主管和负责白芷的技术人员先后被女人的惨状和医生的话吸引了心神。
白芷得到短暂的自由，她很好奇男人的身份以及女人被带往何方，但最重要的还是主线任务。
未知鸟类的唾液，吞服或者药浴可以提升1~5点外貌。
道具放在系统空间中，取道具，可以选择身体的任何部位作为落点。
白芷的选择是嘴巴。
100毫升玻璃试剂被精准投放到嘴中，白芷舔舔嘴唇，鼓起嘴巴，舌头扭成花，试管口传来‘啵’的轻响。
瓶塞开了，一股带着奇异甜香的气息立刻窜入鼻腔。
她没犹豫，仰头让试管里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
液体比想象中粘稠，像温热的蜂蜜滑过舌面。
味道很怪，先是甜得发腻，紧接着泛起金属的涩味，最后留在舌根的是某种草木燃烧后的焦苦。
她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上颚，发现口腔里残留着微微的麻痹感。
舌尖将空试管转了个圈，也吞进腹内。
【服用未知生物的唾液，提升1D5=3点外貌，目前外貌23（43），损失san值1D6=4，理智变化:90 ?86】
灼烧感从胃部蔓延到脸上，有点疼但更多的是痒。
医疗舱精准地检测到白芷身体特征的变化，唤回了正在看热闹的技术人员和主管。
“数据出来了！”
仪器终于不再是一条直线了。
“不过——”技术人员皱眉，“2076的数据好像跟其他志愿者不太一样。”
主管不在意地挥手，小声道：“咱们只是操作人员，机器给的数据就是这样的，提交上就行。”
刚刚负责秦小雨的技术人员出了差错，少不得吃一顿挂落，短时间再出第二个，他这个主管不用当了。
他打开医疗舱的门：“女士，已经结束了，您可以出来了。”
白芷捂着脸走出来，主管猛地一拍手：“哎呀呀呀，女士，您对我们药物的适配性很好啊，”他拿来一块镜子，“瞧瞧，您脸上瘀斑颜色变浅了一些。”
白芷装模做样地左瞧瞧右瞧瞧，一副对自己的脸在意地不得了的样子：“确实是这样。”
“是这样的呀，女士，我们‘希望’药剂第一针是免费的，后续还有两针...”
不仅是免费的，她们还掏钱请人打针。
白芷：？
这个话术...
“收费吗？”
“收...”当惯了销售的主管差点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不收费，只是——”
“只是需要您一直待在酒店，并随身佩戴生物识别环。”刚刚在和志愿者解释的医生走过来。
“因为后两针不确定性因素很大，有可能无法达到您期许的状况还会让您变得更糟糕。”
白芷打量他两眼：“您是？”
“毋宁安，完美药业基因药剂研究小组成员。”
技术人员和主管都没有反驳毋宁安的话，做足了下位者的姿态，看起来这个叫毋宁安的家伙地位很高。
“那么您是要劝我不要参与后续试药吗？”
毋宁安一直盯着白芷的脸看：“不是，我是想请您参与另一项试药，危险性更低，收获性更大的药。”
白芷有些迷惑：“为什么？”
毋宁安笑了笑：“您长得像我的一个故人，”他扫了一眼机器上的数据，“开玩笑的，数据告诉我，您不适合‘希望’药剂。”
主管忍不住插话：“女士，我觉得您不用考虑了，毋先生负责的正是‘完美’药剂的开发工作。”
完美药业旗下目前有两款基因修复药剂，一款‘希望’，面向普通民众的基因药剂，效果跟强身健体针类似，对基因层面的问题，仅能起到缓解作用。
真正能让人变成完美基因战士是完美药业的第二款药剂，‘完美’，据说‘希望’是‘完美’的副产物，喜久多注射的就是‘完美’药剂，班喀想要弄到手的也是‘完美’药剂。
外面‘完美’药剂一针难求，主管都想替她答应了。
白芷也想知道‘完美’药剂的效果，就是体验机会来的太容易，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陷阱。
她注视着毋宁安的眼睛问：“我要是不参加您的试验，还能继续试验后面两针‘希望’药剂吗？”
毋宁安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女士，我说过了，您不适合‘希望’药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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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完美药业（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