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忙活完时，已经几近深夜了。
千秋捡了一块小白板，在上面写写画画。
“屋子的原主人，买掉了所有宝石的人，和垃圾场半夜的惨叫。”
千秋将它们圈起来：“这些都是我要去找的吗？”
随后又有些泄气地把自己抱作一团：“也不知道袁公甫和夏犹清现在怎么样了。”
“千秋。”本来在收拾东西的商突然叫唤他。“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千秋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风暴中，以为不对劲指的是逻辑分析上的，随口嗯了声：“哪里不对劲？”
商见他头也不抬，有些挫败：“......我不对劲。”
“啊！”千秋跳起身，三步两步向他跑去：“你怎么了？”
商喘着气，机器人怎么会喘着气呢，千秋调出他的所有系统查看。
“那个X系统，以前虽然装载了，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你今天把我关机又开机，是不是默认开启了全部系统？”
千秋一听，当下就懂了，却还在装傻充愣：“啊，你昨天跑跳距离那么多，又从几百米的高墙上跃下，关节有没有什么异样？”
说着，就要弯下腰，去查看他的小腿。
“千秋。”商把他一把拉起身。“那个X系统在运作了。”
话才说完，商就一把抱住千秋。
千秋有些手足无措：“那，那怎么办，我现在带你去红灯区？”
“红灯区？”商轻轻笑了，声音紧贴着他耳边，直弄得他心里痒痒，“我说怎么会突然生效，原来是‘工作时间’到了。”
“什么？什么时间？”千秋赶紧推开他，作势就要拉着他走。
“千秋。”商把他拽回地上。“趁我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之前，你最好还有时间研究一下系统。”
“对啊！”千秋一拍手，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可以直接把这个系统关掉啊！”
商一听，直接锁住他的腰，眼神变得什么陌生，就像是在说，你敢？
千秋有些自作自受的感觉，欲哭无泪，点开了X系统，面板上几乎是空空如也：“怎么连个剩余时间也没有？这个，这个敏感度是什么？”
商叹了口气：“这个袁老师倒是有交待过，敏感度跟时长成反比。”
“时长？什么时长？”千秋还在装傻充愣，“耗电时长吗？”
“千秋！”商用上了几分力气，却又突然放软，诱哄着他，“你不想吗？”
千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想，他在游戏里就想了。
但是不是在这种情境下。
“我害怕......”千秋身体有些发抖。
“不怕。”商亲吻着他的耳垂，“我会监控你的生命体征，你不会有事的。”
千秋欲哭无泪，这可不是只与生命信号挂钩啊。
其间，千秋想伸手偷偷把敏感度调到最高，却被商一把锁住了双腕。
他终于明白以前为什么要给这个家伙一直上R18限制了，一个武力值极高的机器人，人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什么服务型机器人，到底是谁服务谁啊。
千秋觉得自己像在体验极限运动，他被抛入云端，却又克服不了恐惧。
“说你爱我，求你。”千秋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寻找安全感。
到后来，他听见楼下的鸡在打鸣了。
早已扯破的嗓子，挤出一句话：“他有没有说过，你这个持续时长是多久？”
甚至只能用“他”来指代袁公甫，一开始时，他还抱有科研精神，询问着关于这个系统的一切，却迎来了惩罚。
“理论上来说，只要还有电量就一直可以。”
千秋用最后一丝力气，调出他的电量看了一眼。
98%
OK,fine.
再见，美好的世界。
“你......”千秋索性躺平任他摆布，“你不会偷偷充着电吧！”
“不好说，宝贝。”商俯下身，亲了他一口，“毕竟我还能太阳能充电。”
千秋对这亲昵称呼已经免疫了，被他哄了一晚上，只能咬牙再吐出几个字：“你，你居然敢违抗最高权限人！”
商笑笑，又亲了亲他。
因为他知道，千秋根本没有对自己下任何命令。
倒不如说，哪怕上次他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危险，千秋也会希望他自己能做出决定。
可以说是，千秋给予了他极大的自由度，而不是真的当做一个机器去操纵。
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浑身暖烘烘的，千秋一觉又睡到黄昏。
当他再度醒来时，是被饿醒的。
而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找食物，而是抓着商，打开了X系统。
“关掉，全部关掉。”千秋在商胸前弹出的面板上敲敲点点。
“真的吗？”商拱了拱他的颈窝，嘴上说着关掉，也不知道是谁还要往自己怀里凑。“以后都不要了？”
千秋有些心虚：“也，也不是，等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嗯哼。”商开始逐渐可以拿捏这个人类了，“那这样，你或许会少很多惊喜。”
千秋收回了手指，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那，那不然设定工作时间随机吧？然后时间段缩短一些。”
“不好。”商直接作出了否定，“那我会直接化身成泰迪。”
最后，两人也探讨不出来一个结果，只好先去找震哥接过机器宠物狗和充完电的甲壳虫小车。
“不对。”千秋坐在甲壳虫的后备箱里，抱着从震哥那里借来的电脑，连上了镜像网站。
甲壳虫小车的设计有些不同，前半部分是座位，后半部分是用来储物的后备箱，但是之间没有隔板，通常也被人们拿来直接放张床睡觉，纯粹当成一个休息小间看也可以。
千秋任凭甲壳虫小车自动驾驶着，反正有商在，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商见他不愿坐前面，也一同陪他来后备箱窝着。
“你看。”千秋把电脑放到商的腿上，“不是系统的问题，也不是电量的问题，是你昨天喝那个饮料太多了！”
千秋指指上面的文字：“一般来说喝10-50ml就可以了，可你昨天直接灌下去了一整瓶！”
“嗯。”商食指抵着嘴，有些忍俊不禁。“所以你第一时间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来看论文？”
“那当然了！”千秋气急败坏地掐了掐他的手臂，“这类机器人可以投入使用，那肯定是进行了成千上万次试验的！都是已经测试好应该设定的数据范围的！”
然后又切成了另一篇文献：“你看，这里写着，敏感度虽然可选范围较大，但是建议新手设定在50%左右。”
商挑了挑眉：“我也得遵从这些数据？”
“那当然了！”千秋就像一个正在上课的老师，“我跟你说，袁老师肯定不会专门把经费投入在这个系统，多半也是从市面上直接移植过来的系统，毕竟别人都是已经测试好现成公开的！”
最后还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加了一句“嗯”。
商环抱住他，使出杀手锏：“可是，我想调成让自己最舒服的数据。”
千秋暗骂一句，是哪个国家这么热衷研究这个，还要给机器人这方面也赋予感知能力。
他刚刚倒是翻过一篇论文，Introduction写得义正言辞，说是什么为了给人类沉浸式体验，需要机器人也做出一定反应，那么机器人就也需要耳鼻眼口舌一样的五感系统。
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总之在千秋眼里，这个作者简直就是在国际顶刊用学术语言开大车！
什么？国际顶刊？千秋确认了一下发表的杂志，差点没晕厥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这也能发顶刊。”千秋狂掐自己的人中。
商以前倒也不是没见过他这样，只是千秋以前都是藏在自己心里，不说出来。
现在出了城，哪还有什么心理活动，他向来直言直语。
商窝在他的颈窝，颤抖着笑的，就听千秋又喃喃道：“不知道用朝阳城的高级人工智能做实验**文，算不算学术不端......”
“朝阳城的？”商搭在他的肩上，“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把我的编号抹掉？”
千秋捏紧了小拳头：“就是！”
“等以后我发了Nature！我就把你那串编号改成我那篇论文的doi号！”
自打出城后，千秋同他私下交流都是用乌索尔语言，反正商自带翻译系统。也就同震哥他们这些炼狱的人们交流时，才用朝阳城的语言。
商看着千秋的脸突然变得通红，才发现doi号在乌索尔语言中有多么歧义。
“什么号？”商使了坏心思，故意要他再说一遍。
“滴！欧！艾！”千秋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转头意识到商并非以前那样懵懂无知，而是在故意逗弄他，千秋恶狠狠骂道：“你都是跟谁学的！满肚子坏胚子！”
“嗯......”商装作陷入沉思，“我想想，袁老师有说过，我大有进展是在这几个月内。”
千秋一想他这几个月内都经历了什么，自知理亏。
“一定都是炼狱这些人带坏你了！”千秋还在嘴硬，“短短两天，就把我纯良的小机器人带坏成这个样子！”
“不可饶恕！”
“嗯。”商捏了捏他的脸蛋，无情附和，“确实是不可饶恕。”
突然，甲壳虫小车停下了行驶，二人转头向车窗外看去。
已经到了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