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近又遥远的故乡

贺言在2019年穿越到了1952年的都林市。他从出生伊始,就一直生活在都林市,所以他认识这里。

他和那个叫阿槎的瘸腿少年目前生活在教区,教区有一座破旧的哥特教堂,这所教堂,是他在以前生活的那个都林市的一处比较出名的地标建筑,位于西河区,西区公园。他见过这座教堂21世纪的样子,如今他阴差阳错地见到了上个世纪的。

这就是都林市,1952年的都林市!这座教堂无论是在1952年还是2019年,它们都是斑驳的,缥缈的,静谧的。教堂的主体建筑并没有多大的更改,即使这座教堂曾在动荡中被拆毁,然后重建,这两个时期的主体建筑几乎还是一样的,只是周围的一切大有不同。

1952年的教区只有教堂,院落和围墙,它的周围是河,河水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像一条装饰了金片的月白色丝带,草地从教区的围墙开始一直蔓延到河堤。围墙,河水将教区与外界隔离开来。周围的一切无比广阔,广阔地让他感到荒凉,早已死去的人的灵魂游荡在这广阔的天地之中。原本美丽的景色在贺言眼里只是枷锁,所以他无暇欣赏。

唉,离了个大谱。

这附近有一个很老很老的老裁缝,老裁缝年纪大了,所以才从老冀手机收了贺言这个小学徒。老裁缝正在给教区的修女们量身裁布,贺言坐在板凳上,一只手撑着脸,无聊地看着。老裁缝已经很老很老了,每一个动作都迟缓的像只螃蟹,不对,螃蟹走的都比他灵敏,都比他快,所以应该是乌龟。

老裁缝有一双细长无比的手,他的每根手指长的都超出了贺言的想象,贺言不禁联想到蟹腿,贺言被自己这个奇妙的想法逗笑了,可是他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螃蟹裁缝和修女们都停下看着贺言,这时一个修女也发出了声音,“看,他笑了。”

修女打破了尴尬的情况,其他的修女也纷纷聊了起来,上了年纪的修女问他,“多大啦?”

“记得你是哪里人不?”

“吃得饱饭吗?”

“盘子里有点心,我给你拿来吃。”

“不行啊,那些点心是要做祭品的……”

“没关系。”年纪最大的修女说,“只是吃一些点心,主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接着,贺言手里塞满了各种点心,花生,水果。

因为他长得文雅可爱,一看就是个娇宝宝,修女们都很喜欢他。老裁缝姓庞,庞师傅现在正教他各种缝纫针法,量体裁衣的事用不着他。贺言将庞师傅裁剪下的布块缝在一起,这些已经裁剪好了的布块不多不少,缝起来从来不会有的部分剩出来。

老师傅的确厉害。

有一天,阿槎从祭台偷了一瓶红葡萄酒,他晃动着那条残疾的腿,快速地穿过教堂外的廊柱,他叫上坐在门口盯梢的贺言,贺言领会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迅速地穿过教区围墙,来到围墙外那条大河。

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河面上蓝色与银色的光点交相辉映,此时四下无风,两个人靠在河堤上的大树。阿槎将他那条细成竹竿的腿搭在柔软的草地上,随处捡起树枝将酒瓶口的软木塞戳进酒里。

贺言挑着眉毛,揶揄道,“阿槎,我没想到你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家伙竟然也会偷东西,你说,老嬷嬷要是待会儿知道你偷酒,会不会叫人把你另一条腿打断。”

“应该会吧,不过,我想她也会叫人砍了你一只手。”阿槎晃着酒瓶回道,软木塞对这种酒的味道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阿槎豪饮了一口,接着将酒瓶递给贺言,“盯梢的,你也来一口。”

贺言接过酒瓶,红酒酸涩的味道刺激着口腔,他微微仰起头,将酒液全部流进喉咙里。两个人就这么轮流地着喝,酒瓶空了,人也有点醉了。

空地上忽然起了一阵风,风将原本平静的河面吹动,两个少年在岸边,静静地听着流水的声音

“阿槎?”

“嗯?”

贺言仗着酒意,一边笑着,放肆地问道,“你的腿是怎么断的?”

阿槎躺在草地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最后脑袋对着贺言,一本正经地说,“要不到饭,饿到没力气,不小心跌到井里,腿就断了。”

贺言这回大笑不出来了,但阿槎仿佛不在意似的,还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纵声哭泣,我是在那一年的炮火和轰炸声中哭着出生的。那是1937年,战争年代的事情我就不想再说了,因为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来说说我的父母吧,嗯......我没有父母。我妈是个妓女,不管是哪国的兵那里的人她都接,所以我爹毫无疑问是她的嫖客之一,我也知道他的名字。我小的的时候我妈得了花柳病死了,然后我就成了孤儿,不对,她也不管我,我和孤儿也差不多啦。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当乞丐,后来被人带去教会学了一点字。当时的教会总是办慈善收孩子,因为这样可以赚到钱,他们骗人说把孩子给我们,我们会给你的孩子吃的,还会教他念书。有些贫苦人家真的把自己孩子交给教会,他们会给教会一些吃的或者是一些钱,教会收了东西以后就真的再也不管孩子们的死活了,教会就靠这个挣钱。我当时就想找个地方休息,就跟他们走了。但这个教会真的像说的那样给人吃的,给人睡觉的地方,还会叫人学写字。因为这个教会的上一任神父却是个好人,他一生都在做好事,他老婆也是个好人,但他们的儿子却是一个混账玩意。贺言,我没有污蔑毁谤他们,因为他们的儿子就是我妈的嫖客。嗯嗯,他叫卡尔,费南迪,汉默。”

贺言睁大了眼睛。

他吃惊地想到,贺霏有一位长辈就叫卡尔,费南迪,汉默,卡尔的儿子,叫......

这是巧合吗?他是在做梦吗?

他断断续续地听到阿槎在他的耳旁说着什么,“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就走吧,但是把我也带走吧,因为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今宵别梦
连载中乌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