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天上午，班主任穆岚像往常一样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她轻巧地垮上讲台，将教案一股脑摊在讲桌上，一边抽取夹在里面的表格一边笑嘻嘻对大家宣布消息。
“明天，全年级要进行开学一次月考，第一门开考时间和每天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一样，其他具体的我就不细说了，这张考试安排我贴在公告板上，大家下课过来看。”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考试弄得错不及防，教室里一片哀嚎，哀怨的声音此起彼伏。
“啊——————啊——————”
“嘤 ，嘤 ，嘤 ，嘤……”
“哼哼~哼~”
“啊——————啊——————”
“嘤嘤……”
贺言混在里面，凑热闹地“啊”了几声。穆岚看着这群哼哼唧唧的小神经病，一时头大又好笑，她尽量掩饰语调中的笑意摇着头说道，“哼唧也没用，都记住了，一中安排的考试说来就来，为的就是不给你们留突击复习的时间，所以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学习进度。开考前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走廊外面自己的橱柜里，这次考试，大家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哦。”
尹方莱一脸生无可恋，因为她很清楚这一个月来，自己根本没有认真学习。她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和贺言谈恋爱身上了。明天就考试了，以自己的水平肯定考个稀巴烂。自己到时候拿着稀巴烂的成绩回家，老魔女一生气，肯定会给自己再报好几门辅导班，接下来的国庆假期自己哪也别想出去玩。
尹方莱忧愁地想了一节课。
尹方莱忧愁地度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尹方莱顶着让人觉得她即将升天的黑眼圈来参加考试。她复习了一个通宵，她觉得还是尽量让老魔女更加满意为好。开考的第一门科目就是数学。
数学啊。尹方莱看着卷子，数学这一科她刚开始就放弃复习了。因为昨晚一直复习几乎没怎么睡，她觉得自己困倦的大脑更疼了，就先做了自己会做的题，不会的选择题就蒙，至于不会的大题，就，就不写了。然后趴在座子上呼呼大睡。
时长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尹方莱觉得英语，语文差不多还可以，数学极差，剩下的三科马马虎虎。她觉得身边正在对分的声音极其刺耳，每一声都戳在她因为熬夜复习而更加脆弱的小心脏上。教室里，还有正在感叹自己接下来好日子即将到头的，尹方莱侧眼瞧了瞧坐在座位上的贺言。贺言还和平时一样，不焦不躁的，他一边喝着水，一边翻看着错题集。
周一，月考的成绩出来了。尹方莱的成绩和她预想中的一样，不怎么样。贺言的成绩排在班级中游，尹方莱看到这里，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冤种。自己因为贺言整天过得像个过山车，但贺言呢，一天天好像他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果不其然，老魔女看到她糟糕的成绩后，很快就给她报了个数学辅导班。从本周五开始就开始放为期九天的国庆假期，尹方莱在这假期里，每天早上八点就要去补习班补习。她原本打算坐高铁去Q城玩一圈，现在，不可能了。
周五下午放学，尹方莱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贺言走了过来。尹方莱快速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对贺言说，“我妈最近管我管的严，放学以后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我今天要在六点之前到家。你要是有事的话，等我有时间再告诉你。拜拜！”说完就拎起书包奔出教室。
尹方莱看到平常和自己一起回家，被分到别班的好友已经在班级门口等着她了，尹方莱跑到好友的身边，好友还不忘回头朝尹方莱所在的班级瞧了一眼。
两个女孩一边聊天一边走到地铁口，好友特意提了一嘴，“那个就是贺言吧，你这家伙从初中就看上人家了，现在得手了，感觉如何啊？”
尹方莱扶着电梯带子，她抬起头说道，“一开始是挺高兴的，但是，我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
“哦吼？”好友来了兴致。
“恩琪，你是知道的，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喜欢他。”尹方莱边说边迈了一大步走下电梯，她们要坐的那趟地铁正好到点发车，尹方莱看着那飞快消失的列车喃喃道，“可是我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呢？”
好友恩琪很少看到尹方莱这样沉默，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静静地等待。
尹方莱说，“后来我想明白了，这种感觉就像我小的时候，我特别想要一样东西，我妈妈给我买了回来。可当这件买来的的东西交到我的手上，我却发现它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感到很失落。你说，这究竟是我的期盼太高了，还是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并不值得。”
恩琪说，“至少你心里是最清楚的，你是怎么想的呢？”
尹方莱答道，“我现在已经无法真心地说出我喜欢贺言了。舍弃一件曾经喜欢的东西虽然很痛苦，但并非做不到。从小到大我曾舍弃过许多东西，有喜欢的，当然也有不喜欢的，更何况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要舍弃的也仅仅是从原来的物品换成现在自己身边一个活生生的人。”
恩琪推了尹方莱一把，并调侃地说道，“这并不难呀。我们待会儿去喝奶茶吧，我想喝芋泥的，你要珍珠还是血糯米？”
“嗯哼，我今天喝果茶。”
贺言回到家，厨房里，蔡阿姨正在教梅姝儿做菜。蔡阿姨走过来接过贺言的书包，对贺言说，“你妈今天特意给你做了菜。”
贺言的胃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知道他妈不会做菜，做出来的东西特别难吃，能把人吃吐的那种。
梅姝儿在蔡阿姨的指导下做了黄焖鸡。一道颜色诡异的黄焖鸡被盛在洁白的盘子里，贺言夹起一块吃了。鸡肉带着一股苦味，这股苦味遮住了调料的味道，虽然不好吃，但是可以下咽。
贺言一鼓作气吃了小半盘，对他妈妈说，“很好吃，妈妈。”
梅姝儿开心极了，也迫不及待地拿了双筷子试吃，她吃了一口后就吐了出来，随即收起盘子，把菜全部倒进垃圾桶。梅姝儿愧疚道，“儿子，唉……你想吃什么就跟蔡阿姨说吧，妈妈实在不会做饭……哎呀……”
实际上，梅姝儿现在十分担心儿子的精神状况。她不知道贺霏的死对他儿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虽然贺言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表示，但她仅凭一个母亲的直觉就感觉自己的儿子似乎有心事。上次，贺言冒雨赶回家，结果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她当时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这么晚回家，但感觉又不太像。
贺言安慰道，“妈妈，你做的菜我喜欢吃，真哒。”
半夜，贺言因为胃里还犯恶心，想吐还吐不出来，难受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去卫生间冲了一把脸，清醒了不少。他觉得无事可做便开始写作业，不知过了多久，胃里又不舒服，不过这回终于吐出来了，他漱了漱口，回到房间里写作业一直写到天亮。
他感到喉咙有些干，便起身去餐厅喝点水。现在是早上六点钟，老贺正在厨房吃早餐。老贺见到儿子来了，道，“言言，今天不是放假吗？怎么起的这么早？你妈还在睡觉，蔡阿姨做了早饭，有虾饼，烧麦，还有粥，快来吃。”
贺言喝了点粥，安抚了饱受摧残的胃。老贺也吃完了，便要收拾整顿去公司工作。“儿子再见，告诉你妈，叫她不要太想我。”老贺像往常一样，临走时给家人打了肉麻的招呼后出门了。
这时候梅姝儿也从卧室出来了，她已经洗漱完并换好了衣服，特意等到老贺说完那句肉麻的话后才出来。她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早餐。
她心疼地看着儿子，心疼地问 “宝贝，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贺言摇摇头，“妈妈，我不困，我待会儿想出去溜达，不会太晚回来的。”
梅姝儿问道，“宝贝，你是要去你姐姐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吗？”
“不是，是要去找同学。”
“这么早呀？”
“嗯嗯”
梅姝儿叹了口气，她摸着儿子的脸，最后还是同意了。
贺言给尹方莱发了微信，坐等尹方莱的消息。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尹方莱的消息。
‘我待会有补习班，上午十点在亮海桥贝克街双子楼B座下面等我，到时候再说。’
不管怎么样，得先休息一会，八点半再出门吧。
尹方莱觉得自己特别惨，她要和上班族一起挤地铁，不过人家是去上班，她是去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