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暗门,包括妇人在内的几人见夏枝从一库房推门而入,随后门上的符就消失了,不免觉得惊奇。
“小东家,我给您带路。”妇人立马上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夏枝对她点点头:“有劳了。”
夏枝一边跟着妇人一边留意四周的环境,可以看出来这一家人虽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起码也是衣食无忧。他转头瞧向一位小侍女,这位小侍女已经偷偷瞧他好久了,但见夏枝看了过来,又连忙低下了头。
夏枝心下困惑,但没有追究,跟随妇人进了屋里。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神色痛苦。见到了人夏枝就能确定了,确实是忧灾。
看到妇人一脸担忧的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夏枝出声安慰:“大娘莫要太过忧虑,不是什么大麻烦。”随后手腕一翻,指间凭空出现一个黄纸,凌空画符,黄符飞向病榻正上方,随后分裂成四份,有一份贴在榻上的男子头上,随后立马消失,另外三份飞向了房间内的三个地方,随后消失,这三个地方藏着常人看不见的忧,只是太容易解决,怕是连叔忧就算不上。
病榻上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大娘十分感激的说:“多谢小东家。”
夏枝摇了摇头:“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只用一张符就能解决的忧没有让人久卧病榻的能力,这些季忧恐怕是被病者奄奄一息的气息吸引过来的。
夏枝画了张符,那符分成许多黄色的小纸人,有一只留在了他手里,其他的奔向宅子各处。
“等等吧。”夏枝向妇人说明了事情的情况。
此时刚来送茶的小侍女听到谈话扑通一下跪下了,他认出来了,是方才总偷偷看他的那个小侍女。
“奴……奴有一事禀报,不知是否能帮到夫人。”小侍女声音颤抖。
“起来说话,知道什么都如实告诉这位小东家。”妇人语气里充满急切。
“前几日,小少爷生辰,家中上下都在忙着大清扫,我被分到东厢房去打扫,结果发现我上午才摆好的东西,下午再去就变了位置,四下询问没有人进去过。”
妇人听到“东厢房”三个字,表情变得有些心虚,有些恼了:“你这妮子怎的现在才说。”
“奴……奴以为是奴多想了,就没有在意,怕误报给了夫人生出事端……”
夏枝连忙用手虚虚的拦了一下向前半步的夫人:“这姑娘看着也不大倒挺谨慎,想必是夫人教导有方,她既敢站出来说了也算是功劳一件,夫人莫要怪罪于她了。”
妇人闻言脸色好了起来:“小东家谬赞了。”
夏枝听了那小侍女的话心下了然,此时四处寻找的小纸人们也有了成果,他手上的小纸人上出现了几个字,确实是东厢房内有蹊跷,于是对这妇人说:“我且去看看,你吩咐好家中人,莫要靠近。”
妇人满口答应。
夏枝赶到东厢房,贴了一张符,改变了房内的气息,以逼其现身。不多时便有一身影出现,速度极快的向夏枝攻来。
夏枝闪身躲过,快速捻了一张符,限制住了此忧的行动。
定睛一看,此忧外形是年轻女子的模样,从衣着和首饰来看,生前过的还不错。
“你是何人,为何要妨碍我。”
“你既伤了人,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夏枝语气冷冷。
“呵,我这是替天行道,我不但要杀了那个男人,我也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他们全都死,为我偿命!”女忧面目狰狞,声音刺耳。
背后传来扑通一声,夏枝往后看去,正是妇人被吓得跌到了地上:“真……真的是你。”
“毒妇,你还敢来这间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这狼狈的样子,你也心虚吧。只因老爷更喜欢我你就要害死我,我死了以后老爷忌惮你娘家的势力不曾为我喊过一声怨,不过是欺负我一个孤女,没权没势。你们两个,一个恶毒,一个虚伪。我恨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实体,原本我想悄悄的杀掉你们,未曾想还是疏忽被发现了。”女忧越说越激动,双瞳逐渐变大,全身皮肤泛红。
遭了,麻烦了。夏枝转头对妇人喊道:“快走!”
不让家里的人过来一个原因是怕误伤到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夏枝看出来这忧恐是想报仇,恐怕让忧记恨的人刺激到她,到时候就麻烦了。
妇人立马爬起来,飞也似的跑走了。女忧挣脱了夏枝的禁锢,想追出去,只是又被夏枝拦下。
女忧已经气红了眼,谁要拦她她就杀了谁。发了狂的伯忧实在是难以对付,夏枝用符也只能锢住一会。少年倒也冷静捻符,趁她被锢住的那一会儿将黄符化成锋利的飞剑刺向她,可惜被她躲过只刺穿了她的一个手臂。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夏枝决定以退为进,一边躲避女忧的攻击,一边多攒了些符,只是躲避时要分心画符不免还是被打中了几次,身上原本雀梅色的圆领袍也染上了血污。。夏枝将攒的几个符一同扔出去,终于是锢住她,一鼓作气灭了她。
看着她消散的模样,夏枝心里有些复杂,开口:“抱歉。”也许是夏枝的眼神太过真诚温柔,女忧逐渐冷静了一下,眼里还逐渐蓄满了泪水。夏枝还问了她的名字,得知她叫孙青云。
她哭什么呢?也许是哭自己大仇未报,又或许是哭这份同情她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吧。
夏枝对着面前已经空空荡荡的房间,低声说了一句:“青云姑娘,安息吧。”随即定了定身,走出了东厢房。
妇人见夏枝出来了,立马凑上去询问:“小东家,解决了吗。”
夏枝从孙青云的话里也能猜出来面前的妇人作的恶,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得点了点头:“虽然忧灾已除,但你家老爷确是伤了根本,需请个郎中好好调理一番。”
妇人连连点头,又一直向夏枝道谢。夏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这样。夏枝给了他一个球形的银色步摇,坠着一小块通透的碧玉。这是孙青云托身,就像秦慕的大剑一样。让妇人把东西送到玄真殿,随后往门上贴了张符,开门走了。
一般来说伯忧才有托身,除忧的时候若是碰上伯忧便不用委托人付钱了,除忧结束后留下忧的托身送到玄真殿,到时候会从朝廷拨银子过来。
夏枝没法说孙青云做的对,也不能说她做错了,只觉得可悲同情,是这个小宅子吃了她,没有人为她喊冤,她只有自己来给自己讨回公道,而且她在伤他时明显没有真的用尽全力,可见内心也并不想真的伤他……
夏枝从暗门穿过时还在为孙青云的事惋惜,突然感觉有一个小孩扑过来抱住了他。他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低头一看,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仰着头甜甜地喊:“诚安哥哥!”
夏枝满脸疑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秦慕。秦慕走过来提着小女孩将他俩分开,拧着眉毛:“你受伤了。”
夏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嗯,这忧有些厉害。”
秦慕又对着被自己提的小女孩,面无表情道:“说。”
看到他这副样子,夏枝和小女孩心说:好可怕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