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心积虑，毒辣狠心的父兄。遇人不淑，冷心冷情的丈夫，除了柳小姐，这故事竟无人是无辜的，有意思。”络腮胡子道，顿了一下之后，他话锋一转道，“河东柳氏是名门之后，被他们图谋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你故事里说的那人是谁？”
“观月阁阁主崔绍。”
络腮胡子恍然，“原来是他，听闻明教一分为二，观月阁拿走的都是武功典籍和神兵利器，被人盯上倒是不足为奇。”
叶昕目光古怪地看着崔琰。
崔琰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容。
络腮胡子问道：“小子，事关观月阁阁主的私隐事，你倒对内情清楚的很，你姓什么？”
“我姓崔。”
络腮胡子闻言大笑，“原来是你的家事，难怪如此清楚，可你堂堂观月阁的少主，怎么跑到花间派来当弟子了？”
崔琰平静地道：“崔绍已死，观月阁易主多年了。”
络腮胡子眯了一下眼睛，“年纪小小，心眼倒不少，你拿自己的故事出来，就想让我也说个自己的故事，好让你判断身份。”
崔琰不怕他看破。笑的坦荡，“夜长无聊，消遣而已，前辈不愿说自己，就是谈些江湖见闻也可以。”
络腮胡子忽然转头问叶昕，“小丫头，你有没有故事？”
叶昕想了想，摇头：“没有。”
她在花间派生存，每日不是练武就是想着怎么活下去，故事讲不出来，要是讲讲十大酷刑之类，倒是可以翻出一箩筐。
络腮胡子看她一眼，目如闪电，把她看得忍不住缩一下身子，他才收回视线，“花间派，观月阁的弟子竟是如此……”也没说如此是什么，他笑了两声。
崔琰，叶昕都没有问。
篝火燃烧，温暖笼罩在周围，但每人神色各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络腮胡子道：“故事没有，我倒是知道一件奇物，这么多年，不说出来我都快忘了。”
崔琰问：“什么奇物？”
络腮胡子道：“你观月阁神兵之首是什么，你可知道。”
“奔雁。”
“奔雁的确是天下罕有的神兵利器，观月阁的秘籍也是江湖至宝，但两者加起来，也不及我所说的奇物。”
崔琰目光微微一凝，“我竟是从未听说过天下有这种东西。”
络腮胡子道：“你才几岁，未听说有什么奇怪，江湖中听说过的人，不到这个数，”他晃了晃手掌。
不到五个？！
叶昕和崔琰齐齐看着他。
络腮胡子道：“我要说的，是一本金色奇书，上面有记载天下三百年所有事，还可以满足看书人一个愿望，无论是权势，富贵，武功，美人……无所不有，无所不能。”
崔琰打了个哈欠，“前辈不想说故事不说就是，何必哄骗我们。”
络腮胡子道：“当年我和你一样，以为全是假的。后来才知道奇书是真实存在。”
崔琰问道：“如何证明。”
腮胡子悠悠地道：“神霄派三式绝学都是这本书上传来。”
崔琰撇嘴道：“我等不是神霄派弟子，如何知道真假。”
络腮胡子又道：“这奇书上还曾透露过事关天下的讯息。”
崔琰沉住气没说话。倒是叶昕忍不住问，“是什么？”
“太子将陨。”
崔琰嗤笑：“太子早已死了，这如何证明……”话音未落，他神色已是一变，猛然抬起头看向对方。
太子三年前病逝，此人在花间派囚禁十年以上，出来就是这次百花场试炼，根本未曾与外界联系，天下局势他如何得知……
他抿了抿唇，说道：“前辈，太子已薨。”
络腮胡子拍了一下额头，道：“我倒是忘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那就再说一件，要是你们还是不信，那也没有办法了。”
崔琰道：“好。”
络腮胡子脸上浮现处一个古怪笑容：“燕王为帝。”
崔琰，叶昕一时怔住。
旁观梦境的叶昕却是心头剧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络腮胡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头一阵晕眩，金色奇书——是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本，因为它的存在，她才穿越到了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那本书被称之为什么都可以交换，和络腮胡子说的是一个意思。
燕王为帝——朱棣会从侄子手中抢到江山。而现在，太祖皇帝还在世，谁敢作出这样的判断。
这本书一定跨越了时间的纬度。
在这个空间也有这本书的存在，是不是她只要找到，就可以借助力量回去？
叶昕这一瞬激动地灵魂都想落泪。
她实在是过够了现在这种朝不保夕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日子。
而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篝火前的三人表现十分平静。
崔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很快隐藏起来，他笑笑，“就算是真的，事关天下，我一个花间派普通弟子，有什么资格去求证。前辈说的故事实在太过飘渺。”
络腮胡子道：“爱信不信，老子也觉得蹊跷，才说出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而叶昕环膝坐在那，目光茫然地看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觉。”络腮胡子翻身就躺在地上，手一扬，篝火熄灭。
叶昕也躺回地上铺好的稻草堆。
这一晚并不太平，夜里偷袭者来了两拨。弟子们也有消息互通，有人发现了叶昕和崔琰组合的特殊，络腮胡子总是伪装成活尸而没有被弟子们注意到。
信息的错误，导致的结果就是失败。
到了天明的时候，两拨偷袭者都已经死亡。他们的缎带被整齐排列在地上，叶昕看着直叹气。
两根以上成为正式弟子，十根以上可进入堂口，五十根以上可直接晋为长老。
崔琰和她离长老的标准也只差几根而已。
最后几日弟子们都会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但有络腮胡子在，再取得几根应该不成问题。
叶昕犹豫了片刻，拿起十根缎带，对剩下的不再理会。
“你倒是小心的很。”崔琰似笑非笑。
“德不配位，祸患之源。”叶昕说，“直接晋为长老我也保不住位子。”
崔琰把所有缎带收起，“我却觉得值得一搏。”
两人平时作风表面看起来狠辣无情极其相似，实则内里相差很远。
叶昕谨慎多思，不愿意冒险。崔琰胆大心细，喜欢险中求胜。
天色渐暗，这夜没有月色，漫天星点如银河璀璨。
络腮胡子暂时离开，崔琰把叶昕叫到一旁，“瞧你浑身脏的，今晚去河边洗洗吧，应该不会有人再偷袭了。”
叶昕不以为意，“再过两天就要开启迷阵，回去再说。”
“你是不是女人，”崔琰道，“整天厮杀，你都快臭了。”
身为女孩哪有不爱干净的，叶昕听了也烦躁，脸色难看，“我洗不洗管你什么事。”
崔琰一把拉她到身前，眸光如墨，深深地注视她，“你去河边沐浴，我引他过来。”
叶昕一听他居然旧事重提，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去。
崔琰不避不闪，脸上被掴地发红，他依旧唇角含笑，仿佛两人在谈什么轻松的话题。
“叶昕，之前说的全是为了稳住他，你知道以他的身份，要离开花间派千难万难，两日之后只能见机行事，在此之前，总要各方面测试一下他。”
叶昕泼他冷水，“你痴傻了吗？这几天难道还看不出，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疯子。”
“便是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崔琰道，“叶昕，你留在花间派，早晚红丸也是保不住的，守着身子有何作用，他武功高强，来历不明，就是他一时心软，留下点东西，对你我们来说也受益匪浅。”
花间派的上层武功绝学都是受严格管控，轻易不传给下层弟子。
叶昕眼睛都红了，“你想的美，就算让我去牺牲，凭什么获利还要分你一半。”
崔琰低低笑了一声，“因为你一个人保不住，只有你我互为倚助，才有机会好好生存下去。”
叶昕死死咬住牙。
崔琰从脖子的衣襟里抽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枚平安玉，洁白润泽的表面浮着一丝红痕，像血丝一样盘踞着。
“我不会像你的朋友那样，背叛你，这个平安玉是我除了奔雁之外唯一的旧物，现在交给你，日后只要我们在花间派一日，生死相依，永不相负。”
他把玉从脖子上摘下，直接给叶昕戴上，动作迅疾，不容拒绝。平安玉扣上还留着他温热的体温，并不是很热，却让叶昕有种被烫到的感觉。
她被崔琰捉着手，目光露出一丝的迟疑和混乱。
崔琰放开她，“你貌美如花，什么也不必刻意做，照常去洗漱就行。”
是夜，叶昕来到河边，心中其实茫然无措，她其实还未想好该如何做，看着河水许久也没理出头绪。狠狠一咬牙，决定先解开头发洗一洗。反正两日后说不定也要丢了性命，何必考虑太多。
星光下，少女蹲在河边，头发半垂在水里，她手指纤细，穿梭在发丝间，在夜色里别有一种风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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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