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若觉得，事情，似乎，稍微，好像，有亿点点，出乎意料。
一丝风吹过，止息，一片静寂。
突然间，叶橙的笔记从他的衣服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因为在海边捡到了华若的笔记，心下想着对方很珍惜这个，就和自己的笔记装在了一起，放在衣服口袋里，因为连挤了两本，比较容易掉。
叶橙又下山又爬山的，撑到现在才掉，已经很给面子了。
站在涯顶的华若，盯着叶橙身后的那个自己，缓缓朝他们走近。
没有看错的话，对方的身形在慢慢变淡。
每吹一阵风，对方的受力程度就弱一下。
华若毫不怀疑，再来一阵风，对方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像纸片人一样，表情单一，肉身不稳。
太粗糙了。
等等？
粗糙？
又一阵风吹过，叶橙赶紧捡起自己的笔记，风吹开了几页，停留中间一页上。
叶橙想要合上，华若按住了纸缝。
那一页正好是华若在创造这个梦境前，添加上去的，叶宅的展开图。
清晰的画了那个灰色叶宅的细节配置，书房的书架，那副桥梁挂画，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叶橙，庭院间的小美人鱼……
叶橙惊讶于这页笔记他之前竟从未翻到过。
其次，他几乎立刻想起了刚刚在深渊之底，脑海中的闪回画面。
不过这都没有当前的事情重要。
叶橙疑惑地看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几乎是问出了之后，华若就平静了下来，自己亲手造的梦境都能给她意外，当然叶橙也能给她意外，他不可能完全按照她想要的方式走。
华若再次看向叶橙身后，他身后的那个自己，已经透明到几乎成一道白痕。
当叶橙往回看时候，终于，那道白痕也淡了下去。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还算镇定。
"我们谈谈。"
他上前一步，目视华若的眼睛。
在华若看来，好像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她点头，示意他往回程的路上走。
说是谈谈，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快到山洞跟前，叶橙看见地上那些爪牙状的痕迹，有关昨晚的那些不太好的猜测再次涌了上来。
他的脸色更白了，突然想起来，比起刚刚发生的诡异，他更在意的是和深渊的交换到底有没有成功。
毕竟，这是他的同伴啊。
一个，挺温柔的女孩子。
他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华若。
"你，还好吗？"
华若没有摸准叶橙当前的情况，没有回话。
她盯着叶橙，发现了除深渊失色，另一个她之外的新状况。
叶橙左眼颜色变成了墨绿。
墨绿近黑，离远处的时候不注意不会察觉，但只要注意到，就会被吸引。
这种浓郁的绿让人联想到深渊和漩涡。
近乎妖异。
"怎么了？"
听见声音，华若后退一步，再去看叶橙的时候，因为离得远，那种妖异感减淡了一点儿。
对方的眼神依旧纯粹，还带着些不解。
这让华若放心了点儿，不然她得怀疑是深渊拟化成了叶橙的样子。
“你的眼睛。”
叶橙看了眼她饱含深意的神色，自己到溪水边照了照。
看到水中的自己，左眼的颜色，叶橙并不意外。
他不担心深渊到底拿走了什么，因为这是他当时愿意付出的价值。
他唯一在意的是，交换真的成立了吗？
想起那个消失掉的，假的华若，他沉默地转身，望着眼前的这个。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或者，这个女孩，有因为他做出的付出而逃过那种可怖的经历吗？
这是叶橙唯一所执着的。
他希望最好如他所愿的那样。
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昨天的场景。
华若也很好奇，叶橙到底经历了什么。
按照事情的发展，对方不应该她的提示，以及深度刺激之下，回想起一切吗？
哪怕不是一切，恢复起部分也好啊。
她不由得有些不解，“昨天我离开后，你做了什么？就，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叶橙没有思考她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回答。
他依旧在想，交换成立了吗？
那么，是怎样成立的呢？
要问一下吗？
他沿着溪边坐下，静静地望着她。
他不想一遍又一遍去问她还好吗，因为对方愿意说的话，在他问出第一遍的时候就该回答他了。
如果没有，那一定是对方想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再问下去就太残忍了。
可叶橙不愿意深想。
他也不接受任何他回避的答案。
他用上了和昨天晚上绘制几百遍脑海中概念时候一样的耐心，温和道，“我告诉你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会和我说你发生了什么吗？”
华若也走到溪边，坐到他边上，她看了眼水中倒影的叶橙，两双眼睛不同的颜色有些偏异域，再加上冷感偏病弱的容貌，让对方整体的气质看起来与荒岛相合，都是不属于人间烟火的存在。
叶橙无意识地抿住唇。
这时候，华若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些许烟火气，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云，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确实是有值得担忧的。
华若示意他的左眼，坦言道，“似乎有些不祥。”
叶橙不以为意， “不是你说，形态并不重要吗？”
“我说的时候，后面还有一句话，相对于要达成的目的来说，形态并没有这么重要，不是不重要。”
因为她也不知道出了这个梦境，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见叶橙仍旧不为所动，华若回想了自己刚刚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和深渊做了交换？”
叶橙犹豫了下，轻点了头。
华若想起深渊失去颜色的那一幕，心情有些难言。“你到底……交换了啥？”
叶橙没有说话。
“好了，知道了，我会告诉你发生的一切。”
华若补充道。
叶橙说完了自己做的交换，深深地看向华若，“只有你知道真相。”
他不知道交换有没有成立。
深渊或许知道，但不会告诉他的。
除了他和深渊，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华若。
华若被震撼到了。
不，一句震撼难以说明她的心情。
居然，用自己的眼睛来交换同伴不受伤害吗？
她看向叶橙，内心五味杂陈。
叶橙研究她的神色。
心一点一点下沉，所以，交换没有成立吗？
是他在操作过程中出现失误了吗？
到底是哪一步吗？
他是复刻出了一个假的华若，但或许那只是一个巧合，毕竟记忆里的闪回，也说明他之前确实是有这样的赋能——将概念绘制成真实物质的赋能。
但或许，真实的华若，确实被他交换回来了呢？
只是深渊没有带到他身边，而是带到了涯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