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迟站在殡仪馆的走廊，白菊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像极了高中医务室的气味。她攥着黑色手包，指甲深深陷进皮革，听见远处传来的抽泣声，忽然想起沐溪婚礼那天，她也是这样把自己藏在人群里，看叶锦为新娘戴上戒指。
一、抽屉深处的婚礼请柬
那封烫金请柬在抽屉里躺了三个月，直到边缘卷起毛边，她才敢拆开。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写着“叶锦&沐溪”，日期是她的生日。内页夹着枚樱花标本，花瓣上印着“永结同心”，和高中时叶锦夹在笔记本里的银杏叶一模一样的压痕。
婚礼现场，沐溪的婚纱拖尾扫过红毯，像极了她高中时偷看过的婚纱杂志封面。叶锦穿着定制西装，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那是沐溪十八岁生日礼物，她曾在叶锦的课桌里见过包装盒，当时以为是送给他母亲的。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司仪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向黎迟看着叶锦低头吻向沐溪，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她想起自己藏在洗衣店的羽绒服，想起他塞给她的冻疮膏，想起那张写着“并肩的树”的纸条，忽然觉得胃里翻涌，不得不冲进洗手间。
二、校友录里的错位情话
整理旧物时，向黎迟翻出高中校友录。叶锦的留言页上写着：“愿你永远是自己的太阳。”而在沐溪的页面，他写的是：“你是我的月亮。”两行字隔着二十页纸，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却在她的记忆里拧成了死结。
她想起高三那年，自己在图书馆熬了整夜做的错题集，最后却在叶锦的课桌里看见沐溪的笔记——用的是和她同款的樱花钢笔，只不过笔帽上刻着“MX”。原来有些温柔，从来都有专属的收件人，而她只是误闯进花园的流浪猫。
三、便利店监控里的真相
某个加班后的深夜，向黎迟在便利店买关东煮。收银台的监控屏幕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黑眼圈浓重，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穿着过时的大衣。这时，叶锦和沐溪走进店门，他伸手帮她拂去头上的雪花，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还是老样子？”收银员笑着问。沐溪点头，接过叶锦递来的热可可，两人的手指在杯身相触。向黎迟忽然想起自己在洗衣店打工时，为了买一罐热可可，偷偷多洗了十斤衣服。而此刻，她手里的关东煮早已冷却，像极了她从未说出口的心意。
四、物理竞赛的备用钢笔
收拾阁楼时，向黎迟发现了那支樱花粉钢笔。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XL”，是她省了三个月饭钱买的，却在打算送给他的那天，看见他和沐溪在操场散步。她记得自己躲在实验楼后，用钥匙刻下这两个字母时，手一直在发抖。
后来听说，叶锦在物理竞赛时钢笔漏墨，用的是沐溪递给他的备用笔。那支笔的颜色，和她藏起来的这支一模一样。她忽然笑了，原来有些巧合，不过是命运的恶作剧，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碾成了尘埃。
五、葬礼上的白菊与银杏
此刻的殡仪馆里，白色挽联在风中轻轻晃动。向黎迟看着叶锦跪在灵堂前，背影单薄得像片纸。沐溪的遗照挂在正中央，笑容甜美如昔，仿佛只是睡着了。她想起高中时，沐溪总说“我最怕冷了”，而叶锦总会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
“节哀顺变。”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叶锦抬头看她，眼里布满血丝，胡子拉碴的模样让她想起大学时他熬夜写论文的样子。“谢谢。”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她走前说，想见见你。”
向黎迟愣住，手里的白菊险些掉落。叶锦从口袋里掏出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向黎迟”，是沐溪的字迹。她忽然想起毕业典礼那天，沐溪塞给她的糖果，包装纸上写着“对不起”。原来有些秘密，直到死亡才能揭晓。
六、信纸上的最后一支舞
回家后，向黎迟颤抖着拆开信封。沐溪的字迹娟秀如昔：
“向黎迟，对不起。高中时我总故意在你面前和叶锦亲近，其实是因为嫉妒。我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知道他笔记本里的银杏叶是你的，知道他偷偷买了和你同款的钢笔。他总说‘向黎迟很努力’‘向黎迟很聪明’，我怕极了，怕他会喜欢上你，所以才会一次次伤害你。
后来我们在一起，他总在睡前看你的朋友圈。我问他是不是还喜欢着你，他说‘有些遗憾，是用来提醒自己学会珍惜的’。现在我要走了，才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对方幸福。
对不起，谢谢你，也请你原谅他。”
信纸边缘有块淡淡的水渍，向黎迟想起葬礼上叶锦的眼神，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她摸出那支樱花粉钢笔，笔尖在纸上落下，却怎么也写不出一个字。原来在这场三人的故事里，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牢笼里，用伤害作茧自缚。
七、黎明前的灰烬
凌晨三点，向黎迟站在阳台，将所有与叶锦相关的物件扔进火堆：樱花钢笔、银杏书签、未寄出的情书。火焰吞噬纸张的声音里，她想起沐溪信里的“遗憾”二字，想起成钰说过的“珍惜眼前人”。当灰烬被晨风吹散时，她终于明白：有些不甘，不过是执念织成的网，困住的从来只有自己。
手机在此时震动，成钰发来消息：“我在楼下，带了热粥。”向黎迟低头望去，看见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捧着保温桶，蒸汽从桶盖缝隙里飘出来，像极了高中时他为她买的热牛奶。她忽然笑了，眼眶却泛起泪光——原来真正的温暖，从来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是她一直不肯转身。
天亮了，向黎迟将樱花钢笔放进抽屉最深处，换上成钰送的薄荷绿钢笔。笔尖落下，在纸上写下：“再见，青春里的月亮。你好，眼前的六便士。”阳光穿过纱窗，落在“你好”二字上，像新生的幼芽，带着清晨的露水。
或许有些回忆永远不会褪色，但她终于可以带着这份清醒，走出记忆的坟场，在现实的土地上，种下属于自己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