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也没有料到林欲燃会这样突然发问。
但是事关重大,他仔细思索了林欲燃提出的想法后给出了肯定答案。
“如果能够有一颗鲜活的心脏替换掉肖博已经严重受损的心脏,再加上B级以上治愈系异能者的帮助,理论上是可行的。”
江逾白顿了顿,林欲燃却察觉到他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
“为什么只是理论上可行呢?”林欲燃问道。
江逾白沉默了片刻,“因为用这种方法需要的是活人心脏。”
一旁的陆遇和王一听着只觉得一阵胆寒。
林欲燃没有说话,但是江逾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江逾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痒痒的,疼疼的。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似乎在遇见林欲燃后,类似这种陌生的感觉越来越多了。
江逾白默默递给他一瓶能量液,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明明没有一个字,林欲燃却从那双他在梦里见了千百遍的漂亮眸中读懂了他的安慰。
他接过能量液,“逾白,多谢。”
听到林欲燃这样叫他,江逾白握着能量液的手微微一抖,想要开口拒绝这种称呼。
却又想到眼前这位监察官的厚脸皮,只得作罢。
随他叫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奸计得逞的林欲燃眯着眼,好心情地喝着能量液。
王一和陆遇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然后两人偷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他们就知道监察官和这位江医生关系一定不一般。
“陆遇,你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林欲燃自然是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趁着江逾白没有发现他立刻出声,终结了二人的眉眼官司。
进入肖博家后,陆遇就借口上厕所去打探了。
他运气还不错,还真让他发现了个有些奇怪的地方。
“监察官,我发现在肖家有一个密室。那个密室里有很多血融合的味道,我刚想偷溜进去就被那个管家叫住,说那是肖博的私人藏品室,别人不能进去。”
陆遇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自己的收获。
林欲燃若有所思。
陆遇是一名嗅觉异常灵敏的异能者,他的判断从不会出错。
“你能判断出最新的血液是什么时候的吗?”
“四天前。”陆遇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有他的味道吗?”
临行前,林欲燃曾将一件衣服拿给陆遇让他记住了这个味道。
陆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除了不知情的江逾白,另外三人心情都很是复杂。
那正是丁一不见的日子。
再结合江逾白给出的信息,大家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猜测。
江逾白看着三人都不太好的脸色,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们的身体看起来都是健康的!
林欲燃也没有想要刻意隐瞒,他坚定地相信江逾白一定不会是他们的帮凶。
他随即托盘而出,知道事情原委后,一向温润儒雅的江逾白也罕有地发了脾气,骂了几句脏话。
但骨子里良好的修养让他属实是骂不出什么来,翻来覆去就只逮着“猪狗不如”“禽兽”两个词骂。
这倒让大家低迷的气氛慢慢消散。
林欲燃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有些可爱,连骂人都不会。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江逾白发泄完对人渣的不满后,又变回了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的话音落下,并未得到回应,而是良久的沉默。
结合所有的信息,他们几乎可以断定丁一是被肖博取心而亡。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推断。
肖博撑破天也只能说是有一定嫌疑,因为他们手里没有能将他捶死的证据。
如今的大陆并不是百年前的大陆,在这里,没有谁会在意一个普通异变者的生死。
也可以更直白地说在这里,只要你是个异能者,就相当于拥有了免死金牌。
这块大陆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走向毁灭。
五十年前,人人都还能吃饱饭,能穿暖。那时的大陆虽然也很破败,但是人们依然还能看见五色,闻见花香。
三十年前,大多数普通人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绿意与蓬勃生机离人们越来越远。
而现在,普通人就只是偷生的蝼蚁,不知道哪天就会因为太久没有饭吃而饿死。
异能者则因为上天的恩赐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像江逾白这样的治愈系异能者在这个传统医学被颠覆的时代,重建了医疗体系,给所有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像林欲燃这样的攻击型异能者则能利用自己的异能维持大陆秩序的稳定。
更重要的是,他们正在维持这个大陆的运转。
攻击型异能者主要分为雷系、水系、木系。
可怕的异变后,活下来的人们都聚焦到了如今的这块大陆上。
被上天眷顾的异能者们也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大陆本身也并不适合人类生存。
但是,异能者的出现让濒临灭绝的人们看到了希望。
雷系异能者能够为大陆提供生产的能量,水系异能者能够为人们提供水源,木系异能者能为大陆提供孕育生命的土壤。
越是高等级的异能者贡献越大。
异能者们也因此得到了大陆的优待。异能者们每月领取高额报酬的同时,也会通过自己的芯片向大陆输送相应的异能。
数十年间,异能者因此成为了大陆的特权阶层。
为了维持大陆的秩序,委员会设立了监察厅。
可是,即使异能者真的犯罪了,监察厅并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些犯罪者只会被送到异能者特殊监管所。
监管所会根据他们的异能级别及犯罪情节轻重对他们进行处罚。
不过,谁都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会被处死。
可这片大陆上,最可悲的并不是犯罪者得不到严厉处罚。
因为,许多死去的普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剥夺了活着的权利。
林欲燃回忆起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回忆中的是王倩无限温柔地抚摸着肚中的孩子,告诉他她不后悔时的样子。
他必须要为丁一讨回公道。
为了苦等丁一的妻子,为了他那还未出生的孩子。
“逾白,你有什么办法能确认肖博的那颗心脏是不是丁一的?”
江逾白略一思索给出了答案:“如果能够有他直系亲属的血液我就能比对确认。”
林欲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欲燃不顾江逾白的推辞,亲自送他下去。
长长的楼道,只有两人的身影。
“逾白,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帮我们保密。”林欲燃开口打破了两人间诡异的沉默。
江逾白点头应下。
“就算是白监察长也不行。”林欲燃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
江逾白面露迟疑,反问:“为什么不能和他说?”
“现在一切还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打草惊蛇。”林欲燃认真解释,心里不免还是泛起了一股数不清的不爽。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但这毕竟事关人命,不能马虎。”
江逾白也明白林欲燃的担忧,虽然在心里认定白斯南绝不会是那些人的同伙,最终还是答应保守秘密。
不过,林欲燃也答应了江逾白可以将肖博心脏病正在恢复的事实告诉白斯南。
“林监察长,我觉得我和您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这个称谓......”江逾白为人一向温和,即使是拒绝也一般比较委婉。
林欲燃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却依旧装傻充愣。
江逾白就知道眼前这个人脸皮并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是一个称谓,并不会影响他什么。想必这个案子一了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际了。
江逾白乘车离开后,林欲燃回到房间拨通了秦山的电话。
“兄弟,你终于想起你远在京口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才走几天我整个人都苍老了......”
秦山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刻也不停歇地往林欲燃的耳朵里钻,“你快闭嘴吧!”
“好啊,我在这里为你当牛做马,你居然还嫌弃我......”
眼看那头马上就要演起来了,林欲燃立刻开口:“别贫了,我有正事要你去做。”
秦山也收起了刚才嬉笑的语调,“说吧,什么事儿?”
林欲燃仔细交代完后便挂断了视讯。
秦山看着挂断的电话,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用完就扔的坏毛病他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夜幕之下,肖家密室里,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只见肖博将异能注入一根满是长刺的鞭子中,发了疯似的往一个手脚被铁链捆绑着的男人身上抽打。
他一边打,一边咒骂着异变者的低贱,还咒骂着林欲燃一行人的多管闲事。
杨其就站在一旁,看肖博打累了就很有眼力见儿地递上一瓶能量液。
猩红的血染红了鞭子上的每一根铁刺,一股又一股血液就像涓涓细流,流遍了整个密室。
哀嚎声也渐渐消失......
杨其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死了。”
发泄完的肖博则看都不看一眼,“按老规矩处理掉。”
“是。”
如果陆遇在这儿,他一定就能认出这个人。
然而,杨其动用自己的异能,长长的藤曼将他包得密不透风。
下一秒他就彻底化为灰烬......
“那边怎么说?”
“他们让少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