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沉闷如丧钟。
祭坛上,六个孩童被绑在石柱上啜泣,第七根石柱空着,显然是给白秋练准备的。绿火把投下诡异的光,将黑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还没押白姐姐上来。"花想容趴在我身边的草丛里,声音紧绷,"得再等等。"
柳青指了指祭坛东侧:"看,铁笼。"
几个黑衣人推着个铁笼走上祭坛,笼中蜷缩着白秋练。她似乎清醒了些,正虚弱地挣扎着。戴青铜面具的教主一挥手,黑衣人打开笼子,粗暴地拖出白秋练。
"主祭品已到!"教主声音嘶哑,"准备月阴祭!"
花想容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我按住她的肩膀,生怕她冲动行事。我们必须按计划来——等他们把白秋练绑上石柱,趁仪式最专注时动手。
黑衣人将白秋练绑在第七根石柱上。她白衣染血,黑发散乱,但眼神依然清明。教主手持匕首走近她,刀尖在她颈间游走。
"青云观最后的血脉..."教主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用你的血开启月阴之门,再合适不过了。"
青云观?我心头一震。那不是十五年前被灭门的门派吗?白秋练竟是...
"动手!"花想容低喝。
风向正好。她和柳青如鬼魅般向东侧移动,我则悄悄绕向祭坛后方的鬼哭洞。心跳声大得仿佛能传遍整个山头,我死死盯着祭坛上的动静。
"以月阴之名..."教主高举匕首,开始吟诵咒文。
就在这时,东侧突然爆出一团红雾!花想容的红雾丹生效了,烟雾迅速笼罩半个祭坛,黑衣人们咳嗽着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
"我看不见了!"
"有敌人!"
混乱中,花想容和柳青冲向祭坛。花想容的软剑如银蛇出洞,瞬间割断两个黑衣人的喉咙;柳青则灵活地穿梭于敌人之间,匕首每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花。
我趁机溜到鬼哭洞入口。两个守卫已被红雾影响,正揉着眼睛咒骂。我一根一个,敲晕了他们。
铁栅栏上了锁。我正发愁,忽见锁孔形状特殊——居然和柳青送花想容的木簪簪头一模一样!我急忙拔下头上的簪子(花想容嫌碍事,行动前塞给了我),试着插进锁孔。
咔哒。锁开了。
洞内漆黑一片,寒气逼人。我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前进。洞壁上刻满古怪符文,与白秋练香囊内衬上的纹路极为相似。越往里走,空气中药香越浓。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天然石室中,一株奇特的植物生长在石缝里。它通体银白,叶片如月牙,顶端结着个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
月见草!
我小心地连根挖起,正要离开,忽听洞外传来打斗声和惨叫。不好,花想容她们有危险!
我飞奔出洞,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花想容肩头插着一支箭,正勉力支撑;柳青被三个黑衣人围攻,险象环生;白秋练仍被绑在石柱上,脸色惨白如纸。
教主站在祭坛中央,高举匕首,正要刺向白秋练的心口!
"住手!"我大喊一声,将手中的月见草连根掷向祭坛。
教主一愣,下意识接住月见草。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花想容猛地掷出软剑,正中教主手腕!匕首当啷落地,白秋练趁机挣脱绳索,一个翻滚拾起匕首。
"青云观的仇,"她声音冷如冰霜,"今日该清了!"
教主后退几步,突然狂笑:"就凭你们?"他猛地扯下面具——
我惊得倒退一步。面具下的脸竟与白秋练有七分相似!只是右脸布满可怖的疤痕,像是被火烧过。
"我的好侄女,"教主狞笑,"连亲叔叔都认不出来了?"
白秋练浑身一震:"二叔...你还活着..."
"没想到吧?"教主——不,白秋练的二叔步步逼近,"当年我放火烧观,唯独留你一命,就是为了今日!你的血,是开启月阴之门最后的钥匙!"
白秋练眼中泪光闪动,握匕首的手却在发抖。花想容见状,不顾肩伤冲上前:"白姐姐,别听他胡扯!"
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直取花想容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柳青飞身扑来,用身体挡在花想容前面。
"柳青!"花想容惊呼。
箭矢射中柳青肩膀,她闷哼一声倒地。花想容眼中怒火迸发,抄起地上长剑,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喉咙。
场面彻底混乱。我趁机爬上祭坛,用齐眉棍打翻两个黑衣人,冲到白秋练身边:"月见草!快服下!"
白秋练接过月见草,摘下花朵吞下。几乎同时,她二叔突然暴起,一掌击向她心口!
"不!"花想容纵身一扑,用身体挡下这一掌,口吐鲜血倒地。
"花想容!"白秋练和柳青同时惊呼。
白秋练眼中寒光骤现,手中匕首如闪电般刺入二叔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跪地:"你...竟然..."
"这一刀,为了青云观七十八条人命。"白秋练冷冷道。
二叔倒地气绝,黑衣人们见教主已死,顿时作鸟兽散。我们赶紧查看花想容的伤势——她脸色惨白,嘴角溢血,但还活着。
"傻...子..."她气若游丝地对柳青说,"谁让你...挡箭的..."
柳青泪流满面:"你不也为我挡了一掌?"
花想容虚弱地笑了,又看向白秋练:"白姐姐...没事了..."
白秋练紧紧抱住她,眼泪无声滑落。我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月亮不知何时已挣脱乌云,清冷的月光洒在祭坛上,照见这一地狼藉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