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我们做了简单准备就出发了。柳青坚持让花想容服下抑制疼痛的药丸,还细心地帮她重新包扎伤口。
北邙山雾气缭绕,越往上走越阴森。柳青带我们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避开了几处岗哨。
"祭坛是前朝建的,后来闹鬼就荒废了。"柳青低声解释,"邪教三个月前占据这里,据说是因为地下有'阴脉',适合举行邪术。"
正午时分,我们潜伏在山顶附近的树林里,远远观察祭坛。那是一座圆形石台,中央立着七根石柱,周围点着诡异的绿色火把。几十个黑衣人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看那边。"柳青指向祭坛后方,"那就是鬼哭洞的入口。"
只见石台后方的山壁上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被铁栅栏封住,两个彪形大汉持刀守卫。
花想容眯起眼睛:"得想办法进去..."
"晚上行动。"柳青说,"月祭子时开始,他们肯定会把白姑娘带到祭坛。我们趁乱救人。"
花想容点头,突然指着祭坛侧面:"那是谁?"
一个戴青铜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上祭坛,身后跟着几个黑袍人。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压。
"邪教教主。"柳青声音发紧,"据说武功深不可测,还会妖法。"
我数了数敌人数量,心沉到谷底。以我们三人之力,硬闯无异于送死。
花想容却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有办法。"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红色药丸:"白姐姐特制的'红雾丹',遇风即化,能让人暂时失明。"
"怎么用?"我问。
"等他们把白姐姐带上祭坛,风向合适时,我和柳青从东侧靠近,用这个制造混乱。"花想容在地上画着示意图,"小秃驴,你趁机溜进鬼哭洞找月见草。"
"太危险了!"我反对,"万一..."
"没别的办法。"花想容罕见地严肃,"白姐姐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今晚行动。"
柳青突然握住花想容的手:"我跟你一起。"
花想容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捏捏柳青的脸:"好妹妹!"
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柳青耳根通红,而花想容浑然不觉。这画面既温馨又心酸。
我们轮流监视祭坛,等待夜幕降临。日落时分,一队黑衣人押着六个孩童上了祭坛,孩子们被绑在六根石柱上,哭喊声隐约可闻。
"第七根石柱..."花想容声音发颤,"是给白姐姐准备的。"
天色渐暗,祭坛上的绿火把更显诡异。我们吃了些干粮,做最后准备。花想容把白秋练给的解药分给我们每人一粒:"以防万一中了醉仙散。"
柳青送她的木簪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花想容随手整理了下发髻,问我:"好看吗?"
"好看。"我老实回答。
她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只是在强装镇定。当柳青去附近侦查时,花想容突然低声问我:"小秃驴,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我从未听过她这样不确定的语气。"能的。"我笨拙地安慰,"师姐武功高强,柳姑娘轻功了得,我...我佛保佑。"
花想容轻笑一声,随即沉默。暮色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其实我挺怕的...不是怕死,是怕救不了白姐姐..."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花想容突然转头看我:"小秃驴,如果这次我有什么不测..."
"不会的!"
"听我说完。"她难得严肃,"如果我真回不来了,你要照顾好白姐姐...还有柳妹妹...她们都是好人..."
我喉头发紧:"师姐..."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花想容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你师姐我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敢收!"
但我知道,她刚才那番话是认真的。这个看似轻浮的女人,其实比谁都清楚此行的危险。
柳青侦查回来,说邪教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子时一到,仪式就会开始。我们静候时机,气氛凝重。
月亮慢慢爬上中天,惨白如霜。花想容望着月亮,突然轻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我娘给我起这名,是希望我永远明媚如花..."
我心头一颤。花想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
"师姐..."
"时间到了。"她站起身,红衣在月光下如血般鲜艳,"走吧。"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我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同门之谊。但我永远不会说出口——因为我知道,有些人注定属于江湖,属于自由。就像飞鸟,可以欣赏,却不能囚禁。
柳青走到花想容身边,自然地帮她整理衣领。花想容冲她灿烂一笑,两人并肩走向祭坛。月光下,那支桃木簪在花想容发间微微闪光,像一颗沉默的真心。
我握紧齐眉棍跟上去,心中默念佛祖保佑。今夜,要么同生,要么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