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带着镣铐跳舞的艺术(三)

上午睡饱了的两个人简单吃了早(午)餐,接着,毫无计划的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起了一部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青春疼痛片。

宋惟清恨铁不成钢地冲着银幕喊道:“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去自首?你不应该远走他乡,发奋图强,努力念书,然后当个大律师、**官之类的,回来把男主捞出来吗?为什么自首才是出路啊?那个警察真是没事找事!放过彼此不行吗?我真是太不理解了。”

周纵凌面对非要用逻辑去解释青春疼痛文学的宋惟清,有些不知所措,斟酌了一下:“可能,违法必究?”

“那霸凌的人不应该第一个就被惩罚吗?那警察但凡当年抓了那个霸凌的,不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吗?”她翻了个白眼,“罪恶就应该扼杀在萌芽里。”

一部电影看的她心肝脾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突然兴致一来,问他:“你上次是不是说,你这两个月都在苦练厨艺啊?”

周纵凌一下也来了兴趣,摩拳擦掌地表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既然要做菜,当然就得有诚意地从亲自买菜开始。

放着方便的外卖不点,非要自找麻烦地去菜市场这种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不谈恋爱的时候宋惟清是绝对不会干的。因此,回想一下,算上高中和大学的时间,她得有十多年没有走进过传统菜市场这种地方了。

于是,踏进市场的那一秒,她有些恍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东摸摸西碰碰。

如今的菜市场,和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了——干净多了。卖菜的小摊贩们一人在展台内侧称重、打包,一人坐在外侧,时不时打扫一下路面、招呼客人;卖肉的摊子统一点着粉色的灯,缀着布条的风扇驱赶着蚊蝇,厚重的砧板上竖着扇形的大刀;卖水产的摊主们则统一着着橡胶靴和橡胶围裙,那冒泡的鱼池里待宰的鱼儿还在活泼地来回游动。

周纵凌单手提着刚买的芹菜,询问她还想吃什么。她搂着周纵凌的小腰,在水产摊前驻足,一脸贪馋地看着鱼缸里的那条大鲈鱼。

周纵凌收到讯号,指了指那条鱼,立刻对摊主说:“老板,来条那个。帮我们杀一下。”

只见老板手起刀落,那鱼开膛破肚,他立刻麻溜地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往称上一丢,喊道:“1斤2两,算你们30。”

周纵凌付完钱,两个人走了没几步,一个卷发阿姨走了过来,用着本地话问老板鲈鱼多少钱一斤。

老板:“22。”

走出菜场的时候,宋惟清若有所思地说:“原来现在物价这么高啊,那平常那些饭馆儿真的不会亏本吗?”

伤了左胳膊的周纵凌只能有右手操作,于是宋惟清好心包揽了切菜的活。除了番茄切的太小块、芹菜长短不一,她自认为非常满意地点点头,问他:“你看我这个青椒丝儿切的怎么样?够薄吧?”

“你是打算把它们融化在汤里吗?”

宋惟清“嘶”了一声,好像是切的太薄了点,不过他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她把刀一放,问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损人了?”好的不学,学坏的。

他头也不抬,认真地看着炒锅里的油:“吃醋的时候。”虽然不是本意地偷窥她的手机,但是奇妙的是,刚才宋惟清放在门口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谢耘两个字就那么刚好地、碍眼地跳进了他的眼里。

她有点郁闷。不是,她到底又干了什么事儿惹周总生气了?她想来想去也毫无头绪。

周纵凌把芹菜往锅里头一放,“呲儿”地一声冒出了烟——油锅太热了,带水的芹菜一下去水花就带着油珠儿噼里啪啦地四溅开来。他赶紧侧身挡住宋惟清,一阵手忙脚乱地丢下锅铲举起锅盖挡着。

宋惟清被吓了一跳,躲在周纵凌后面,拍着胸脯探个脑袋:“做菜也太可怕了,真的不会爆炸吗?”

等油锅差不多镇定下来,他勉为其难地翻炒了两下,还好!没有全糊,就底下稍微粘了几根,他总算放心地笑起来,然后才重新集中起精神,他看似随意地抛出一句:“听说谢耘和你表白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宋惟清登时有点做贼心虚起来。她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周纵凌,一开始是因为她觉得周纵凌马上就要去B市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了这件事,只会给他们的“异地恋”徒增难度,而且反正自己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后来,谢耘明明说了要整理自己的感情,却毫不收敛的时候,她其实有想过要告诉周纵凌,可偏偏那天她撞见了他爸妈约会回来的场景。当晚茹顾就特意打电话来嘱咐宋惟清,说千万不能让他爸爸知道余老板的存在——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也没有机会告诉他爸爸,但是她还是答应下来,并且嘴贱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茹顾在电话里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他们老周家那可太会吃醋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吃醋,而且吃了醋还总是闷着不说,可难哄了。”

于是宋惟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收回了原本的想法——就让这件事永远的埋葬好了!

可惜,纸包不住火。

这种时候,当然要立刻认错了。

宋惟清信誓旦旦地发誓道:“虽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我错了,但是我保证我当时就已经立刻、非常迅速地拒绝他了。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真的!”

周纵凌倒也没真的生气,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下次长点记性。于是挑了挑眉,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骇人的话:“我要不去求求老余,让他开了谢耘算了。省得他老在你面前晃。”

宋惟清“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周纵凌的肩膀:“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大家在私底下都管谢耘叫“赫信太子爷”,因为他们家就是我们永远的财神爷——赫信地产。他是关系户好不好!关系可比你硬多了。”

周纵凌吃瘪地叹了口气,那还真拿他没办法,也不能断了老余的财路啊。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你妈妈真的和你爸爸复合了,到时候和老余闹掰,那我夹在中间会不会变成老余的出气筒啊?”宋惟清刚问完,看见周纵凌一脸惊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茹顾叫她不要说来着。虽然她很八卦,但是她的嘴也很牢,不该说的秘密她从来没说出去过。可是也许因为面对的人是周纵凌,所以她根本无法保持警惕心,脑子里想什么很自然地就说了出口。

她在脑海快速地翻找着能挽回的话术,终于憋出五个字:“我是说,万一……”

他挑着眉头,一脸“编,继续编”的表情,仿佛在问她:你看我信吗?

她嘟了嘟嘴,一脸哭相,扭扭捏捏地不肯说下去,总不能一错再错吧?

“不说拉倒,我自己去问我妈。”说着他就关了火,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找起了手机。

她赶紧制止他:“别别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反正就是,可能,也许,你妈妈要和你爸爸复合了……”

他拿起抹布擦了擦台面,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反问一句:“他们要复合了?!这么多年苦头她还没吃够吗?不行,我反对这门亲事,还不如跟老余呢。”

“为,为什么?”宋惟清被周纵凌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以为最多就是有点吃惊,他应该会欣然接受才对,毕竟自己的父母复合对他来说不应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他转过身望着宋惟清,有点自恋地问她:“你觉得我脾气好吗?”

她点了点头,至少他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了,况且他以前还自诩是谦谦公子呢。

“我这么好的脾气都是被他们练出来的。小时候他们就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我夹在中间,只能当个乖孩子。好不容易成年了,我就希望他们赶紧离婚,别再互相折磨了。没想到老头子哄人还真有一套,这么多年了还能哄回去……”

“说不定,你爸爸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呢?”宋惟清迄今只正面见过周爸爸两次。第一次就是救了周纵凌那天在走廊上的会面,西装革履的大叔,一脸严肃,紧锁眉头——简直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宋惟清觉得自己当时跑了其实也有那么一分原因在于这个大叔看起来太可怕了,她心想万一对方真出什么意外,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迁怒;第二次就是那天晚上,茹顾和他两个人正拉扯不清,她站在一边,进退两难,当时他甩过来那凉飕飕的眼神,让人仿佛一下从盛夏跌入寒冬。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有这么容易改过自新?”他不太相信,虽然从他爸突然来H市找他们开始,他就觉得这剧情发展有些奇怪。所以他急着把公司甩给自己,该不会就是为了来这里追妻吧?

他说的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下,在宋惟清看来,周爸爸已经是个无敌大魔王了——不但长得凶神恶煞,而且善于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他们未来的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Emmm,这么可怕的问题还是先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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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师的浪漫法则-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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