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着圆桌吃饭,祝宋惟清生日快乐。唱了生日快乐歌,对着蛋糕,宋惟清闭上眼许愿,轻声念着:“希望世界和平。”心里却想着,希望今天能告白成功。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终于吃完了饭。
宋惟清给许鹰堂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拉着肖深他们就说要打麻将,算上谢耘、赵迩正好四个人。宋惟清得了空子,扯着周纵凌的衣袖就往外走,颇有些做贼心虚。
正巧,散着步的两人遇上了隔壁领居王阿姨。
王阿姨很八卦,宋惟清很害怕。
果不其然,王阿姨张口就是:“团团啊,男朋友啊?”宋惟清一听,吓得手里的烟花棒都要哆嗦掉了。得亏说的是方言,宋惟清惴惴不安地瞧了一眼周纵凌,周纵凌一脸懵懂。
于是她大着胆子也用方言回了一句:“快了快了。”
王阿姨捂着嘴偷笑,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周纵凌,可真是俊俏。
宋惟清觉得这路上太不太平,于是带着周纵凌七拐八弯,拐进了一个小亭子——这亭子三面临水,唯一的入口被丛生的枝桠挡住了一半,隐秘得很,人迹罕至。枯叶散了满地,还结着哪只蜘蛛辛苦的劳作。
云雾遮月,夜黑风高。
宋惟清挑了这么个的地方,实话说,不像表白倒像是杀人灭口。
一走进这荒芜的小亭子,周纵凌恍然大悟,所以散步根本是个借口,她只是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和他说话——难道是想和自己表白?
他偷瞟一眼,见她紧张的模样,暗自窃喜。可转念一想,这种事,可不能让他的团团亲自做。
宋惟清悄悄把手伸到口袋里,摸摸打火机和仙女棒,心想着到底用什么借口才能自然地放烟花呢?
这时,周纵凌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让宋惟清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团团,我有话想对你说。”他一开口,她就忘了懊恼。
他顿了顿,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放到了宋惟清的手心,然后将她的手卷起来,握在手里,他第一次这么紧张,即使知道得到否定的概率几乎为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团团,如果可以,我想请你来当我人生的女主角。”
——“宋惟清,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当我纪录片的女主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纵凌这样对她说。
宋惟清一时忘了反应。
原本直线坠落水泥地的心,仿佛落在了轻飘飘的云彩上。她的脑袋里像是有八百朵烟花在爆炸,除了灿烂再无其他。
见宋惟清没有反应,周纵凌又深吸一口气,语尾微颤:“团团,我本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自从遇上你以后,我畏首畏尾,胆怯的很。这U盘里的电影我准备了许久,我本想用它来表达我的情意,现在却好像没什么用武之地。拐着弯子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我就是想说……”
“我喜欢你。”宋惟清脱口而出。
周纵凌一愣,接着总算长舒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你要再不说话,我的心脏就要爆炸了。”
“周纵凌……我说什么来着,有话就要直说。要是以后我耐心不好,听了一半就走了怎么办。”
周纵凌敛目沉思了半晌而后笃定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宋惟清轻轻挣开周纵凌的怀抱,而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宋惟清,我喜欢你。”
宋惟清飞扬的嘴角已经按耐不住了,她象征性地环顾四周,然后飞快地周纵凌脸上盖下了一个唇印,然后拔腿就想跑。
周纵凌却预判了她的预判,一把揽住她的腰,单手箍在怀里,另一只手轻抚过她的后颈,指腹缓缓掠过她的耳垂,合上双眼。下一瞬间,柔软的触感透过他的嘴唇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他的鼻尖感受到她唇膏的香气,而此刻他却只想吮吸更多甘露。
宋惟清被周纵凌亲得双腿发软,只得用手勾着周纵凌的脖子,半挂在他身上。他攻城略地,让她招架不住。他用双唇勾勒着她嘴唇的形状,用舌尖轻轻试探,她小心翼翼地回应,便即刻就像龙卷风一般,席卷走了她所有的思绪。
时间漫长而缱绻不觉。
许鹰堂给宋惟清打了4个电话,才总算有人接了起来,却是周纵凌的声音。
“有事?”
许鹰堂第一次听到周纵凌这么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声音,于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呃,那个,我就问问,咱们还回去不?9点多了。”
对面半晌没出声,片刻,才传来宋惟清有些慌张的声音:“我们马上回来。”
挂下电话,周纵凌茫然不解:“我们又不是偷情,你慌什么。”
“哎呀,人长的再大,在爸爸妈妈面前总还是个小孩子的。小孩子不能干羞羞的事情!”宋惟清对着前置摄像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糊的不成形的唇膏,觉得这满面春光,也不像能遮得住的。
“刚才就想问你,这是什么?”周纵凌举着一个方盒子,这是刚才从宋惟清衣袖里掉出来的。
“仙女棒啊。没玩过吗?其实我本来想用这个和你告白的。”宋惟清有些忸怩起来,见周纵凌不得其解的模样,索性站起来,让他拿着手机调成延时摄影。
“我本来想这样,画出一个爱心!”宋惟清点着仙女棒,在原地画起爱心来。
周纵凌按下快门,举着手机,拍了下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呢,只是想看罢了。
“怎么样?”宋惟清凑过来,问他。
周纵凌却顾自收了手机,满眼笑意,答非所问:“我也爱你。”
宋惟清又羞红了脸。
“那我们走了。”周纵凌憋了气,实在是不想走。
“你们路上小心啊!”宋惟清和几个人道了别,冲周纵凌晃了晃手里头的U盘,“开车注意安全。”
他上了车,点了火,招呼宋惟清过来,低声说:“回头一起看。”
“好。”宋惟清眼角含笑,点了点头。
而看到这一幕的谢耘闷不吭声地把头扭向了另一侧的窗外。
一回到家,周纵凌就给宋惟清发了消息:“我到家了。”
宋惟清秒回:“很晚了,早点睡。”
周纵凌发了个摇摇头的表情包:“NONO,已经在想你了。”
宋惟清看到这句话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她实在很难想象,周纵凌是用什么表情发出这句话的,“妖魔鬼怪退散?”
“你明天做什么?后天呢?什么时候回来?”周纵凌追问。
“我明天去我的外婆家,后天就上班了。”
周纵凌发了个哀叹的表情,很是无奈,居然还要36个小时才能见到她。
“不过,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宋惟清缓缓打出这几个字,发送。
周纵凌看着屏幕哭笑不得,真是被宋惟清拿捏的一清二楚。
“好,那,晚安。”
“晚安。”
说了晚安,周纵凌却一点也不想睡,他看着屏幕上的时间跳跃到00:00,又是新的一天。是宋惟清成为他的女朋友的第一天。他翻出刚才拍的延时照片,宋惟清整个人模糊不清,只留下仙女棒画成的爱心焰火。他想了想,截出一段爱心,换成了头像。
很快,茹故发来了消息:“儿子?你这头像,是给妈妈找到儿媳妇了?”
“嗯。”
茹故连发了三个大笑的表情。
而另一头,宋惟清也翻来覆去地毫无睡意。她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一切顺理成章地好像一场梦。几个小时前的激吻的触感犹存,她感到有些燥热起来。坐起来打开阳台的窗,秋意透过纱窗吹进来,宋惟清细细回想着和周纵凌在一起的每一天。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周纵凌眼里的炽热呢?
也许,宋惟清只是刻意忽略了周纵凌给她的信号。她想起刚刚周纵凌抱着她委屈地说:“我以为我要是不向你告白,你这辈子都不会察觉到我喜欢你呢。”——她回答说:天上星宿,凡人岂敢高攀。
自我否定,也曾是宋惟清最擅长做的事情。可是,自从周纵凌给她拍纪录片以后,她的自信好像又缓缓复活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否定过她的想法,也没有批判过她的情绪。宋惟清曾经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保送到S市最好的高中。可就在那三年接连不断的嘲笑声中,她逐渐丢失了曾经的骄傲。她把它们深深埋在心里,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演讲恐惧症成为了她心头的刺——她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无聊。自己不再是那个拥有光环的人,暗淡的色彩充斥着生活的每一天,日复一日的单调乏味可陈。
而周纵凌给她无聊的人生重新打开了光。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世界从未曾失去色彩,只是她被自卑蒙住了双眼。
——我就只是一个真实的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需要做谁的榜样,不需要成为一个完美的人,我的人生因为我自己已经充满了色彩,我已经是我人生的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