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离爆炸发生地好几公里的距离,怡人坡这里还是漫天飘落无数细小微尘和杂质,人人吃了一嘴灰。
所有人都惶恐的望着东边的半山腰处,用手掩住口鼻,不时有人发出低低的咳嗽声。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很多人都认出了爆炸的源头,当然,姬如乔也认出来了。这时有人大声喝道:“妈的又来了,玉伽山早晚得让他给炸平了不可!”
人群骚动,议论声渐起。所有人都在讨伐这个始作俑者,姬如乔听得耳朵嗡嗡响,一阵发晕。
他对临溪道:“我有点放心不下,打算过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临溪满脸写着拒绝,道:“还是算了,我回极乐轩等你吧。”
姬如乔知道临溪实在受不了流觞那跳脱的性格,也不难为他,道:“好吧。”
临溪将背篓卸下来递给姬如乔,道:“早去早回。”
姬如乔接过背篓,大步走下了怡人坡。他加快脚步,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虽然流觞不是第一次弄出这么大动静了,但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有惊无险,说不定哪一次就真的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流觞的居所外。
流觞的居所和他的人一样,别树一帜。别人的住处不管怎样好歹是个房子,流觞自己用石块砌了个山洞一样的东西,而他平时就住在这里。
站在这个“山洞”外,姬如乔的心情很复杂。
“山洞”顶端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正源源不断冒出滚滚黑烟。周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碎石块、小土坑。不过花草树木倒是免遭其害——因为这附近根本没有。由于流觞常年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把“山洞”周围的植物全都毒死了。但他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姬如乔对此感到十分奇怪。
“咳、咳、咳!”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从洞口里跑了出来。头发上,脸上,身上全都被崩的破破烂烂,黑乎乎一片。他站在洞口前,用同样黑乎乎的手拨开了黑乎乎的头发,深吸一口气。
看见姬如乔的那一瞬,他眼睛一亮,笑道:“呦,乔兄你来啦!”
姬如乔颇为无奈。他看着面前这个狼狈不堪仿佛叫花子一样的人,道:“你还好吧?”
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满不在乎,道:“当然。我身经百战,这不算什么。”
姬如乔点头,道:“流觞啊,你真厉害。你知不知道怡人坡上上百人都在骂你呢。”
流觞哈哈一笑:“让他们骂去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我的房子又毁了,还得重盖。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你过来,我让你看个东西。”说罢就伸手去拉姬如乔,姬如乔被他拽着进了这个残破不堪的“山洞”。
跨过满地各种大小砖块瓦砾,顶着呛人的烟雾,姬如乔被拽到“山洞”的内部。看样子这里受灾情况较小,各种东西都保存完好。
两侧各有一排丈高的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各色事物。左边一排从上到下摆满了各种法宝法器,奇形怪状。什么圆的方的,宽的扁的,姬如乔都没见过。右边一排则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大的小的,颗粒状的液体的气体的。当然,他也没见过。
两排木架中间置有一个巨型铜炉,炉子里正燃烧着蓝色的火焰。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以法力为氧份点燃的。
流觞走到右边那一排木架边,从一个红色瓶子里倒出一粒小药丸,递到姬如乔面前,道:“这是我最近新研发的丹药—随心所欲丸。”
姬如乔看着这粒泛着黑色光芒的小药丸,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流觞颇为得意,道:“所谓随心所欲,就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吃了它,你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就会变成什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这颗药丸让他想起了前两次极为可怕的经历。
上上次,流觞送给他一颗“还阳丹”。这个“还阳”不是可以让死人复活的那种“还阳”,而是可以增加男子阳气,固本增阳的那种。姬如乔吃了之后,顿觉体内一阵燥热,犹如万蚁蚀骨,酥麻的厉害。修道之人原本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可他却隐隐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那两天他特意告诫临溪离自己远一点,怕一时冲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最后,他跑到冷泉洗了好几个冷水澡,才彻底除去了体内的那种燥热感。这哪是什么“还阳丹”,分明就他妈是催/情药!
上次,流觞又给了他一瓶“腾云驾雾散”,说是喷到身上就可以不御剑也不御其他任何法器,凭借自身力量飞行。姬如乔喷了满身的“腾云驾雾散”,然后他果真飞起来了。只是,怎么飞往哪飞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会儿穿山一会儿过海,一会儿撞到树上一会儿扎进河里,好不凄惨。最后的最后,他飞到了玉伽山方圆几百里之外,走了一个多月才慢慢走回来。
这个“随心所欲丸”,完全勾起了他被这些丹药支配的恐怖回忆。
姬如乔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实在无福消受。”
见自己的推销没起到效果,流觞悻悻的收回了那颗丹药,又放回到右边的木架上。
姬如乔把背篓放到一边的地面上,道:“马蹄草采到了。我和临溪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
流觞看着满满一背篓的马蹄草,喜笑颜开,道:“乔兄你果然靠谱,让你帮忙准没错。”
姬如乔道:“还是算了吧,得到你这样的肯定可不是什么好事。”
流觞嘻嘻一笑,把那背篓草药拿到一旁,又开始他的研究创新了。
看着左右两边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姬如乔好奇心大起。他挨个瓶瓶罐罐都拿起来看一看,看看流觞都炼制出了些什么东西。看完了丹药,他又来到另一边看起了法器。
流觞修为也不低,和他一样同为出窍期。可流觞对炼制丹药法器情有独钟,大部分时间都困在这个洞里搞开发。他把房子盖成这样也是因为石洞更结实一点,更有利于进行他的研究。
姬如乔细细看着,一个架子上小小的金色圆环进入了他的视线。
很小很细的一个小圆环,表面刻着一些花纹,像是个指环,很是精致。姬如乔把它拿在手里,虽然不大却有些份量。他研究了半晌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流觞走了过来,看姬如乔似乎对这个小圆环很有兴趣,道:“眼光不错呀,这是我头些日子炼制出来的法宝,威力极大。”
姬如乔用手指摩挲着这个小圆环,不明白这么个小东西有什么威力,道:“怎么用?”
流觞拿过那个小圆环,嘴里念了个决,那小圆环瞬间变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圆环,其上花纹也舒展开。姬如乔这才看清,原来上面雕刻的都是玉簪花纹。
通体金黄的大圆环在流觞手中熠熠生辉。流觞举起这个大圈向远处地上一照,地面顿时一片火光腾起,竟然燃气了熊熊大火!他将大圆环翻了个面,又照向起火的地面,圈中涌出汩汩清水,将地面上的火苗尽数熄灭了。
做完这些后,流觞又念了个决,这大圆环又变回了那个又细又小的小指环,静静地躺在流觞手心里。
姬如乔着实被震惊了,想不到这个法宝这么厉害,这可当真是个好东西。他从流觞手心里拿起这个小指环,惊叹不已地把玩着。
姬如乔道:“它可有名字?”
流觞道:“有。它叫阴阳环。”
姬如乔点头,道:“好名字。水为阴,火为阳。此物能放水火,名副其实的阴阳环。”
流觞笑道:“那是当然。我炼制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姬如乔自动忽略掉他这句话,把阴阳环往袖子里一塞,道:“我要了。”说罢迈开了步子就要往出走。
流觞急忙拉住他袖子,道:“你不是有法宝了吗?你那个可比这阴阳环厉害多了。”
姬如乔摸了下腰间的那条银链,道:“我拿回去给临溪。他还没有一件称手的法宝,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他。”
流觞见姬如乔死活不肯把阴阳环拿出来,便道:“那好吧,我送给你了。不过,你需得帮我一个忙。”
姬如乔道:“帮你修房子?”
流觞却摇头,道:“不是。”
姬如乔道:“那是何事?”
流觞道:“明天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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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出发,下了玉伽山。
行至玉伽山脚下一处溪流时,姬如乔对临溪道:“你看,你临的就是这条溪。”
临溪看了眼那条溪水,勾起唇角,挑了下眉。
又走了几步,姬如乔又指着路旁一棵粗壮的大树,道:“临溪啊,我就是在这棵树上发现你的,你小时候就在那个树杈上。”
临溪顺着姬如乔的目光向上看,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树杈上好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临溪低笑一声,道:“挺好的。”
姬如乔道:“什么挺好的?”
临溪道:“你取的名字,挺好的。”
姬如乔从没隐瞒过临溪的身世,临溪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两人都不在意。在那个时候,孤苦无依在外流浪的小孩儿到处都是,能被人捡走抚养长大,临溪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临溪道:“乔哥哥,我去前面打点水喝。”
“好,去吧!”
望着临溪快步走向前方溪边的背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流觞开了口:“之前让你收他为徒你还不肯,张口闭口乔哥哥乔哥哥的叫着,你比他大200多岁,好意思么?”
姬如乔道:“折煞我也!玉伽山上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没收徒,我若是收了个徒弟,还不让别人的口水喷死。再说,叫哥哥也没什么不好的,显得我年轻。”
流觞呵呵笑道:“光是看外表呢,你们相差也不大,谁让你长的嫩呢。哈哈,快走吧,争取中午之前赶到。”
临溪用水袋装满了水带回来给姬如乔和流觞喝。喝完了水,三人继续赶路。
果然,未至午时,流觞便带他二人来到一个小村庄。几人站在村口向村内街道看去,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街道两侧挨家挨户门窗紧闭,安静至极,当真诡异。
身后忽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偷偷靠近。姬如乔警惕心大起,猛然转身,喝道:“谁!”
然而,当他看清身后出现的东西后,大吃一惊,双目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