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走向世界的尽头
平涛：
“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虽然最终都是个死，但如果能在死前看看世界毁灭的盛景，感觉会更心满意足。”
吴韧：
“死亡、毁灭能是什么盛景？
“什么尸体能好看？”
平涛：
“尸体是死后的残骸，不是死亡本身。
“请吴校长不要混为一谈。
“五级时空漏洞的残骸自然不好看，但五级时空漏洞本身每一次出现时所带来的震撼感却可称为美。
“如果本世界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化为比现知所有等级时空漏洞更强力的时空漏洞，那一份震撼，如果我能见证，可能会刻入我的灵魂基因，伴随着我转世投胎入新世界吧。”
吴韧：
“基地型与自由型的思路果然差别很大。
“在我看来，你这就是无凭无据的妄想。”
平涛：
“所以说，您当旅者学校的老师，还是有点思路不匹配的。
“我这个想法在我的旅者同学中并不稀奇。”
吴韧：
“所以我在旅者学校只教纯技术类的课程，不参与学校的整体授课规划。
“我和旅者学校都认为我的授课及评分没有问题，你以后每次的回校复考别想绕过我。”
平涛：
“好的，吴老师，您说了算。”
平涛在四级精神力学校中待了两年，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待了六年，而在被吴韧屡次吓唬她的旅者学校中仅仅只待了一年。
多数人想从旅者学校毕业都得花五年以上的时间。
想从事这个职业，需要掌握非常多知识技能，还得培养出强韧的身体及心理素质，基本不可能速成。
平涛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地毕业，不是因为她天才，也不是她的五级精神力相比三级精神力的同学们有多大优势，完全是靠着两类学校课程的重合度。
比如四五级精神力学校中“保持精神力高度稳定”系列课程中，要求了“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冷静”，这里面就包含了“独自长时间待在野外”“长时间与变异动植物交手”“单独处理一二三四级时空漏洞”等训练项目。
这在旅者学校中同样属于重点课程。
第一次接触这些训练项目的旅者学生，哪怕天赋异禀，也至少得花数个月才能达到合格标准。
而对于相当于重修一次的平涛，在开课的当天她就能直接参加考核，过关就结课。
于是平涛的上课时间自然便大大缩减了。
而身体素质方面，平涛待在四五级精神力学校的八年中已经大幅度提升过。
实际上，为了能负担大量的精神力，四五级精神力者的身体素质就没有差的。
如果身体强度不够，使用精神力会极容易虚弱，进而便可能失控。
于是，但凡达到了不失控标准的四五级精神力者，其身体素质都超出了该项目的旅者考核及格线。
平涛在旅者学校里新学的主要是心态转变。
从基地内的一员，变成自己为自己负责的独行者。
而这种心态，其实平涛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同样已经有了不少想法。
正因为平涛在五级精神力学校中已经对此想得足够清晰、坚定，所以她才会没有随大流地成为基地型，而是走入了小众的道路。
在旅者学校中，平涛主要做的是按照旅者教材给出的思路，将自己零散的想法重头梳理一遍，再加以充实，最终让自己的内心更加清晰与坚定。
直至仿若形成本能。
在从旅者学校毕业、拿到旅者证的当天，吴韧又一次问平涛：
“真的不当基地型？
“你在自由型这条路上走得越远，想回头就越难。”
平涛没有直接回答吴韧的询问，而是说：
“在完成了旅者学校的全部课程后，以合格旅者的思路回头看，我发现，五级精神力学校没有我原以为的那么偏重基地型。
“虽然所有老师都是这么表态的，但就课程本身来说，五级精神力学校其实非常均衡地兼顾了两条路。
“刚从五级精神力学校毕业时，其实想成为基地型或者想成为自由型，都容易。
“学校教会我们的知识支持我们走上任意一条路。
“是选定之后就职几年，才难以换路。
“比如，在五级精神力学校的课程中，细致教了稳定的精神力储物空间的构造技巧，毕业考也会考这个。
“但很多资深的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在这方面严重退化，每次复考前都得突击训练一番，才能勉强及格。
“而自由型五级精神力者因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使用该技能，这方面的能力只会一年比一年更精进，每次复考不必任何准备便都能轻松满分。”
吴韧：
“五级精神力者掌握的知识本就该全面。
“我们的五级精神力支持我们成为全才，我们本就不应该浪费这份天赋。
“基地希望五级精神力者尽量多地成为基地型，不代表基地会刻意去废了五级精神力者本该具备的部分能力。
“主观偏向，与客观公平，二者没有矛盾。
“就像我主观上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有能力考满分，而客观上我让考核成绩仅仅压在及格线上的学生顺利毕业，二者同样没有矛盾。”
平涛：
“四五级精神力学校和旅者学校的毕业及格标准，真的不太适合用‘仅仅’来形容吧？”
吴韧：
“连你都总共只花了九年就完成了三份学业，还不能叫仅仅？”
平涛：
“什么叫‘连我’？
“在您面前我不敢说我有多优秀，但在常规标准中，我起码也是个中上吧？”
吴韧：
“知识点学过了、身体及心理素质都到位了，我是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花了整整一年才从旅者学校毕业。
“不是一个月就够了吗？
“以五级精神力者的体能与脑力，完全可以连续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睡，全力投入学习与思考。
“把旅者课程从头到尾过一遍、理清思路，完成毕业考核，就能拿到证了。
“多简单的事情，被你生生拖成一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热爱学校生活、舍不得离开校园环境。”
平涛：
“……好吧，我更正我的说法。
“我就只是个仅仅能及格的小废物。”
顿了两秒，平涛还是没忍住抱怨：
“您的标准越来越过激了。”
吴韧：
“只要我还没将及格打成不及格，我就不认为我过激。
“虽然我始终认为学校级别的考试拿不到满分不应该，但我尊重你们的疏漏。”
平涛：
“……谢谢您的体谅。”
在拿到旅者证之后，在第一次作为旅者长时间离开基地之前，平涛思考了一下，认为自己有必要按照旅者学校的建议，用心安抚一下亲妈。
毕竟众所周知，旅者是一个挺危险的职业。
在野外，大半的时间都处于失联状态。
还可能在失联期间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
平涛对平舒说：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无论遇到时空漏洞，还是变异动植物，只要有分毫拿不准，我都会先逃跑。
“以保命为优先。
“第一次出行的时间暂定为一个月。
“我争取一个月后毫发无伤地回来。
“妈妈，请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平舒：
“嗯，听着呢，你加油。”
语气相当敷衍。
平涛：
“你是真不担心我会出事啊？
“旅者学校里还专门开了一门课来讲‘如何取得亲友对本职业的理解’。”
平舒：
“我一直都挺理解的。
“从你进入旅者学校开始，我就没反对过。”
平涛：
“在学校里念书训练，和实际从事这份职业，毕竟不太一样。”
平舒：
“第一，我知道五级精神力学校和旅者学校都非常严格，进去容易、毕业难。
“能拿到毕业证的，都是真有两把刷子。
“第二，我知道你惜命，遇到不对劲肯定跑得够快。
“你还会掌握了瞬移技能呢。
“而且，指不定刚出门两天，因为嫌脏嫌累，你就直接瞬移回来，改主意当基地型了。
“就像你说的，在学校中的学习感受，与实际从事这份职业，毕竟不太一样。
“可能实际就业后，你会很快发现，这份职业中竟然存在你无法忍受的点。”
平涛：
“这那应该不至于。
“我的学习还是相当全面的。
“应该不存在严重到我无法忍受、我却没事先预料到的点。”
平舒：
“发生了才能确定。
“人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一切呢？”
平涛：
“好吧，那我走了，一个月后再见。”
平舒：
“去吧。
“多大个人了，还老粘着妈妈像什么话。”
平涛停住脚下的动作，问：
“我上学期间，频繁回家住，是不是耽误你谈恋爱了？”
平舒：
“哎哟，可别提了，现在能找到的恋爱对象怎么一个个的都感觉有那么多相似处呢？
“肯定是受基地气质的影响。
“一个基地特征太明显，会让居民的性情趋向统一。
“你到处转悠的时候，帮我看看哪个基地优质的中老年男人多一些，我搬过去住。
“我依然偏好文质彬彬成熟类型的男人。
“但是不能再像本基地这样都带着老师气质了。
“实在是有点腻。”
平涛：
“我是去野外，不是游览各基地，哪儿去给你找文质彬彬的老流氓？
“反正旅者里要找文质彬彬的不太现实。
“当然，旅者里要找老流氓挺容易，但我怕你受欺负。
“你现在打架的能力可能只相当于基础学校三四年级的学生。”
平舒：
“住基地内打什么架？
“就知道你靠不住。
“我还是自己随机前往各基地发掘看看吧。
“以后呢，除了通讯联系，我们就有缘再三次元碰面吧。
“不用特意约地方线下见了。”
平涛：
“……哦。”
平舒笑起来：
“旅者需要高度独立，可不能太想妈妈。
“祝你风餐露宿的旅者生活愉快。”
平涛也笑起来：
“独立又不是断情绝爱，想思念的时候依然可以思念。
“当然，时不时通讯视频见一见也足够满足思念了。
“祝你在各基地流窜的生活也愉快。
“如果被欺负了，立刻给我留言。
“多留几条。
“野外收信息虽然延迟严重，还会丢失，但还是能收到不少的。
“收到了我就瞬移过去，说不定还能逮对方个现行。”
平舒：
“虽然以你为参照物，我可能是很弱，但在基地内生活，我这样的真足够自保了。
“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可一直控着场的。”
平涛：
“唉，我这自由型的思路啊。”
平舒：
“在看清了这条路的种种不足后，依然坚定地走下去，这就是最适合你的路。”
平涛：
“先走走看吧。
“看究竟能走多远。”
平舒：
“也许只走几个月。
“也可能走到世界的尽头。”
平涛：
“向后者努力。”
（前传2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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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前传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