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写,刘呐鸥{10}在京华酒家遭人枪杀。汤玉玮还没读细节——虽然读细节的价值是看人家怎么写,而不是知道这件事的真实细节——就被同事打断,一只大手从中间劈下,险些把报纸一劈为二,然而力量到底不大,“看什么呐!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家通讯社!”
“怎么,堂堂美商通讯社,还不让读外面的报纸啦?”她谑回去,满脸笑意,“还不让看死了个日本人吗?”
“日本人?”男子闻言立刻把脑袋凑过来,看了两眼,“我当是谁呢,你不能这样骂人家是卖国贼啊!”
“你在美商通讯社供职,难道就不知道有的人是‘黄皮白骨 ’{11}。既然黄皮白骨都可以,‘中皮日骨’也是有的。你骂人家是卖国贼,焉知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有问题,觉得自己认的就是亲爹呢?”
对方笑了,“你这个嘴!哪一天最好天上掉下来个谁收拾你这一片牙尖嘴利才好呢!”她要打他,他佯装挨打,轻声叫着跑开了。
牙尖嘴利,这她承认,还颇引以为傲。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刚才发的议论是谑人,她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刘呐鸥她见过,他的《都市风景线》她也读过。实话实说,读完觉得此书从书到作者都沉湎美色,好像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是□□,角色的一切想法都是由肉而来、向肉归去,尤其是女性。真的吗?身为女性的自己读来觉得十分不舒服,男人总是把**投向女性,同时借助自己牢牢握在手中的话语权把**带来的种种福祸也全部归罪于女性,甚至让有些的女性也信了这一套。女人是三从四德束手束脚还是放荡不羁竟然全是男人的规定的!这是她不喜欢他的第一点。
她不喜欢他的第二点,是那种对**的渴求。在她看来,奢靡和放纵就像过度的糖,对**的满足当然是必须的,但凡此种种终归过犹不及,人生在世的终极目的应该是追求对自己的灵魂的塑造、智性的提升,而不是纵欲,人不是一团血肉包裹的神经而已。
上一次和人说起这样的话题,还是在纽约,和当时的女友在一起。那金发碧眼的东方学学者,“占有”着一个真正的东方人,听她说完这套话然后感叹自己有点古希腊化,继而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完了对她说,不,你是东方化。
东方化。自己在那人眼中就是东方。当东方要回到东方去的时候,那人并不愿意跟随。
那时她还曾引用郎静山的话,那段“我主张在技巧上,应吸收西方科学文明,使照相不再是件难事;但要谈到艺术视界,无论取景或色调,我都认为应多研究国画中蕴含的旨趣{12}”来阐述自己的艺术理想。她是中国人,她想照出来的照片也应该是中国的,她知道这样做必须回到积贫积弱的祖国,但谁知道现在是这样回来的呢?当初的自己在艺术上是如此热切地想要追求某种精神上更重要的东西,把自己的享乐与**看得并不那么重要,认为自己应当是融于更伟大的事业的。
那时候的事业是展现中国,现在的事业是保护中国。
想到这里,她才重新回去读手上这份皱巴巴的报纸。随着字句,她想起自己与刘呐鸥见面的那一次。匆匆一面,只记得此人长得浓眉大眼,算是好看,只是没有什么刚强雄壮之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而被那些留学西洋的人嫌弃。她自己留学西洋,并不嫌弃留学东洋的人。因为留学东洋,也不见得就非要媚日。但那些留学东洋却没了骨头、偏要媚日的人,的确分外可恨。但她还是要出入中影的制作部,也写了好几篇好报道,倒也不是完全为了接近刘呐鸥——犯不上——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社交空间”。毕竟如果可能,和满映搭上一点关系也是好的。
这是迟早的事,上海,是中心的中心,前线的前线,任何一个方面都是。
她往下读,报上把刘被打死的画面写得非常详细,活像要把人家溅出来的血又泼到读者脸上去,惹得她翻过来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错买什么小报。抛开文笔的刻意为之不谈,整个流程还是干净利落的。等,来,击,撤。没有感情,只有纯粹的理性思考,用纯粹的理性思考去判断目标的理性和感情——她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如果还能是冷兵器,那简直是梦想成真。
只不过杀的是刘呐鸥,也不好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事事都知道,也明白不要知道太多最好,何况死的是个汪政府的“九品小官”呢,是自己人杀的和是帮派杀的有什么区别吗?死了就好。
“这么点小事,还没看完?”刚才的男子又走过来,“喏,拿去。”
她把报纸放下,看见的是几张纸币,美金{13}。新闻社还是给她面子的。
见她没立刻伸手,男子笑道:“好家伙,送到眼前都不要,你想要什么?”
她白他一眼,接过钞票数也不数放进包里,“墨西哥鹰洋!你有吗?”
“呿!想得倒美!现如今就是拍到了租界里顶大的新闻,也没有鹰洋可拿喽!”
两人一道笑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聊着,满口胡说八道带说八卦。走到门口,男子说罢了镜头,忽然道:“你要是真想拿雪亮的‘银元’,《平报》你考不考虑呢?”
汤玉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他,“罗君强?”
“是啊。”
“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
男子摇摇脑袋,“这年头,什么样的背景都有,何必在乎那个?总之银子可不骗人,比你手上这些——”说着用食指轻轻戳一下她的包,“不知道可靠多少。”
她也笑,“是哦,金子就更好了。只不过我看他们出的东西,可是不太可靠。银元——”长长地出一口气,“也不能买我的名声啊。”
男子大笑起来,“你这人——牙尖嘴利!什么样的借口,你都找得出!”
“可不是?你看看他们,厚厚一沓,只有经济报道是可信的。此外全是给日本人摇旗呐喊的。刘呐鸥刚死,我可不想当第二个。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讲这话的人了,前几天就有一个,让我给他们写东西——”
“谁?”
“你管他呢!我没答应,我也是这么说得,还补了一句,我一不会写经济分析——写不来,也不懂,二也不会给日本人帮腔,难道我去写副刊的**文学吗?上一个这么干的人才刚死!”
两人笑着告别,她一边走,一边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战时经济的重要性。其实要分析她也写得出来,尤其是写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肯定写得好,就怕写得太尖刻,引来敌人的刀枪——在这里交待了性命可不划算——又想到战争之中经济只是维持战争,战争本身是摧毁经济的。以前不知道,等到了纽约看到那些照片听到那些故事,才知道在欧洲,一次大战打得多惨烈。经济?民生?文化?都是一片废墟。
想到平报,就想到那罗君强。也不知道这家伙何时挨刀。但总归人家现在不光是报社的人,更是周佛海的人,周佛海学宋子文搞税警团,此人在列,轻易不好杀的。
轻易不好杀,也不是不杀,端看有没有用。这个道理她明白。敌人阵营里的人,要首先为我所用,不能为我所用,也要让他当个不自知的死间,实在没用处或罪大恶极,再考虑杀。就算是王天木……
一旦变成是自己人,那都说不好了。自己人是两回事。
轻轻摇头,她不再想,横竖这不是她战线里的事,她不想操心。她现在要做的,还是扩大圈子,打入各种各样的组织,把自己的网络铺开,同时保护自己,再考虑怎么活动。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考虑平报。不是**文学写不来,她还是要名声。
以前在纽约,她也读过这些东西。作为欣赏,作为和东方学学者的女友共同分享的乐趣。说来她也不明白,女友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找来给她看,印度的,南亚的,你不是东方学吗,她说,而那金发碧眼的女子只是笑……
往事无法回味,也最好不要回味。女友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自己现在也想不清楚,到底是爱还是不爱。那真是爱吗?她倒不怀疑真爱会在同性之间发生,但对方毕竟不理解自己,就像对东方充满好奇以至于要去研究、却一直带着外来者的错误视角,用西方人的一切目光去观察着一切、观察自己,没有尊重,又何来的爱与未来呢。
多天真啊,找一个人,就想着终身。明明都已经人在异国,先进的摩登的纽约,然后黄粱一梦,然后是炮火连天,一张照片,一张船票,香港的一间公寓,是现在,是往事如烟——
伸手看看手表,下午三点了,得去大光明那里了。遂伸直右手,拦下了一辆黄包车。
从半小时后抵达大光明电影院,汤玉玮一直忙到夜里,四处转场,不是采访,就是酒会,最后因为临时找不到人、追其去向,竟然是从百乐门出来的。她实在不想去想那么一个白面小生跑到百乐门去消遣是何必,那副左拥右抱的样子,不知道被谁给酿坏了,假以时日,这还得了?她倚在人力车里,脑袋稍稍往肩头一转,就闻到浑身的烟酒气味。她抽烟,虽然少,但是抽,所以虽然不喜欢衣服上的烟味,这份嫌弃也不好说出口——贼喊做贼嘛!而且有时候人家招待她的都是好烟好酒,单说起来,这样轻易地喝到不要钱的顶级白兰地,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要是能不混在一起,就好了。她一边往公寓电梯走一边这样想,门房问她好,她只是摇摇手。也许门房以为她喝多了,其实没有,但比喝多了还难受,酒还在胃里,人已经头晕脑胀,“长此以往,可还得了!”
电梯来了,门被拉上,她靠着电梯的木制箱壁,阵阵想吐。这不良的反胃感一直持续,直到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躺在床上,也依然没有消退,顶得她睡不着。
一缕光从窗帘缝照进来,她想不起那会是那一束霓虹了。胃很满,但心似乎很空。
第二天,是个周末。汤玉玮还在睡,裴清璋倒是起了个早。周六是她难得的休息日,这一天她可以自由支配所有的时间。于是与母亲吃过早饭之后,她换好专门为周六准备的不新不旧不难看、上班也不适合穿的连衣裙,往法租界另一处白俄咖啡馆去。
往常她不爱到咖啡馆或茶室消遣,倒不是不喜欢咖啡与茶,而是没有一道去的对象。这样地方不是一个人去的,往常约她一道去的人她又看不上——幸好今天例外,今天是她愿意见的人。
“谌教授!”一进门,未及回答白俄店员的问题,卷发斑白的女子就从墨绿色皮面的雅座里伸出手来招呼她,她也笑着挥手,师生都全无当初课堂上以法语对话的优雅样子。
“清璋啊——”一落座,谌教授就拉起她的手来,“怎么样啊最近?你母亲还好吗?”
“都好都好,”她拍拍教授皮肤松弛发皱的手,“教授你呢?你怎么样?学校还好吗?”
“嗨,当初打仗闹起来,四校合并{14},大家不是都变成了‘上海基督教大学’吗?现在又好了,仗不能说打完了,但终归是打‘过去’了,四家又各归各,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四家凑在一起才知道各自都是什么样子,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是不愿意继续呆了。”教授望她一眼,一下望进她心里,照得她一愣,“薪资,氛围,内容,我都受不了了,我预备跳槽到圣约翰去。”
裴清璋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她有时聪明太过,好话坏话、正话反话她都想到了,怎么说、说了有什么后果也都想了,但因为觉得什么都不想要,只好选择什么都不说。
幸好这时候教授继续道:“咱们能交朋友,也是那时候好,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行。往前往后算,都不行。都不行。”摆摆手,“你呢?公董局怎么样?”
“嗨,老样子。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每天,也就是公文,打字机,修改,再打一遍,无非此类。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只是打字机与文件之间多出来的一个步骤罢了,不像是因为有了我、才有了打字机,而是有了打字机有了文件,缺了中间这一个,才有了我。”
她的咖啡上来了,教授也笑起来,“胡说!你可是我教的最好的学生!我就不信那公董局了,除了法国人自己,还有谁能比你的法语说得更好!”
裴清璋不好自我表扬,她的教养也制止她承认这种认可,“教授到圣约翰去,还是一样教法语?”
“是啊,不然还能教什么?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教授刚才说我胡说,现在自己也胡说了!”
“别编排我,圣约翰人才济济,教英文可轮不上我。”
“哦哟,这谁知道呢?万一‘人比人货比货’,倒显得教授您厉害了呢?就比如这个——”她话锋一转,说起市面上的时新商品来,有意逗最爱时髦的教授的欢心。口红,眼影,胭脂,香水,烫发价格日益不菲,也拦不住教授自给自足弄一个流行卷发的心。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教授两眼一亮,裴清璋敏锐地捕捉到这目光,就像上课时一样,用期待的目光望了回去,像是一种最基本的知恩图报——没想到教授却说:“差点儿忘了,我还想问你呢,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到圣约翰来上课?”
裴清璋曾有一瞬间想过可能是这话在等着她,但刚才说那一通以为已经混过去了,这下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当然,后面的种种她也在霎时间想过了,就是不明白教授为何说这个话,因为判断不清其目的,就不好预判会有的结果,左右为难。说去?那用什么来搪塞得到不去的结果呢?说不去?那会不会驳了教授的面子?用什么理由,钱吗?万一教授说多一份兼职?她怎么解释自己已经不能再有兼职了呢?
“不过嘛,”幸好教授还是救了她,“我们这点薪水,比不上你那里啦。我们的收入,说不定还有你们公董局捐的钱咧!”
她只好笑,强压自己马上要开始算账的内心,打起无用的、尴尬的哈哈,“是啊,是比不上……”
与教授告别,她悄悄赶往另一处。对教授说,是给母亲买东西,自然也聊了一圈母亲如何,教授也发了一通对她母亲一如既往的评价;早上出门时对母亲说的则是要和教授一起呆到下午才回来,母亲什么也没说:实际上,她是专程到了一家粤菜馆的包房里,等人,吃饭。
新雅{15}去不得了,为这些事她也不方便去日本人和汪政府官员们会去的地方。即便照迎面走来的人看来,那些地方也安全的——他们说话都用密码,怕个什么?
“来的晚了,不好意思。点些什么吃?”郁秉坚在她对面坐下,将手里用来充数的提包放在一侧。
“我不太饿,你看你吧。”
“你不用为我省钱,” 郁秉坚笑道,“样子总要装。”
她笑笑,有点儿言不由衷,也有点儿坦然承认,但到底为他考虑的,点的不多,样子装得一般——她觉得可以用自己吃不下来搪塞,任谁都不好反驳这种托词了吧?——堂倌下去,他关好了门,她小声问:“怎么样?”
“还行。最近需要注意的不多。号子里的人虽然活动积极,但是还没有发现他们有找到咱们的能力。保持正常活动就行。”
她点头,心里想着的是,你倒是不怕。“其他的呢?”
“当土匪没啥新收获,还是器械不行。硬件不行,妄谈截获。我今天找你,就是这件事。”
“这件事?”
她虽然人凑了上去,心里却是往后退的。
“还有一批材料要运走,怎么都需要三个人。他们三个一走,我有一阵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裴小姐,我需要你来学习拆解和安装设备。”
听完,她人退到和心一样的位置上去了。站在那里,几乎寸草不生的沙地上,眼神向内收回,望着几丈外的沙地,好像那些沙子会告诉她什么道理。
见她面有难色,郁秉坚回头看了看门,凑上来低声道:“裴小姐,我知道你的考虑。呃,津贴方面,我会向——”
她立刻伸出手——她知道这是不太礼貌的姿势,她的家教不允许——制止他道:“我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呢,在他让自己更尴尬之前,告诉他自己不想牵扯得更深更远更危险?这话说出来就不是尴尬了,不是直接谈钱了,而是让她自己都觉得羞耻了。毕竟他是那样照顾她。
“算了,我来吧。”
更深更远更危险,夜里她和母亲吃完晚饭之后回到自己屋里,准备继续看足可垫床脚的近乎全套的《人间喜剧》,可是心不在焉,总想起郁秉坚下一步的安排,自己要哪一天到何处去与他见面,暗号是什么,等等等等。郁秉坚根本就不算她的“上线”,她一开始是直接被朱家骅安排给郁秉坚“帮忙”的,后来才多了一个管她但又极少联系她的“巫山”,她根本就是被直接扔进这一摊事情里的。她能怎么办?她往哪里退都不知道。
母亲从不是她的港湾,她有时觉得她才是母亲、母亲才是女儿,除了今晚这样的时候——母亲又在提给她相亲了。每说一次,她就得用一个新的由头去搪塞。不想结婚已经不行了,容不得她不想。年纪也早就成了母亲那一边的武器。今天她用的武器是“现在形势还很说不好”。谁知道母亲说,天底下再乱,日本人再多,这租界到底是安全的。
这话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因为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是母亲认知到的事实。可就在她哑口无言的瞬间,母亲趁胜追击说个没完,她烦了,一句话冲口而出:
“您天天不是打牌就是会友,那外面麻袋里的尸首电灯下的人头,您一个也没看见。”
看见母亲脸上的惊骇与忧虑神色,她又心软了。她知道母亲是经不起吓的官家小姐(要这么说,比她自己还要再更“官家”一些),养在深闺,依靠父兄,丈夫的不归与自己的不育已经是人生大难了,哪里面对过这些血腥?
“妈妈,现在物价一天一天涨,说不清楚什么情况。别说公董局,就是政府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咱们先不忙,时事啊战局啊,往下一步是什么样子,也还说不好,万一选错了,可不止是得不偿失。你也别听那些牌友瞎说,我们不着急,不着急。”
“你说得那些……”
“那些事情也说不好都是谁做的,青帮也乱,瘪三也多……”
她一直劝,直到母亲的神色缓和下来,心里想着的,是只有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也只有自己能保护母亲,自己本不该如此。
她有亲人,至亲也好,亲戚也罢,但始终觉得自己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10}台湾台南市柳营区人;台湾日据时期小说家、电影制片人,曾就读于上海震旦大学。
{11}化用,以作者愚见,当时并无此类说法。
{12}郎静山原话。但不知是否是这时候说的。
{13}假定。不一定真的给得出。
{14}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圣约翰大学曾将学校迁往公共租界里的南京路,与沪江大学、东吴大学、之江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五校组成上海联合基督教大学,但后又于1940年迁回原校址。
{15}新雅粤菜馆(简称新雅)创建于1926年,原名叫“新雅茶室”,系广东南海人蔡建卿所创办。该馆原址在上海市虹口区四川北路534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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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