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全名林英,棠落口中这位有缘的公子正是她未过门的未婚夫,也可以说是林小姐的赘婿,
未婚夫写下这个“英”字就是为了讨好自己的未婚妻,但他没想到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林英此人,是棠落上辈子的学生,棠落和林英相伴许久,林英又是个话篓子,生辰八字还是林英亲口告诉棠落的,如此,今日棠落才能从容不迫地用生辰八字取信于她,从而拆穿她这个未婚夫的恶心面目。
棠落在众人的注视中,眉头越锁越紧,语气惊疑不定,“怎么会这样?”
她把写了“英”字的白纸递给鸢飞,“师姐,你看,莫非是我看错了?”
鸢飞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你没有看错,确实如此。”
人群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
“道姑到底看出什么了?”
“莫非又有妖魔鬼怪?”
林英急了,“怎么了你俩倒是说话啊,不要给我打哑谜。”
未婚夫的神情也有些忐忑起来,内心惴惴不安。他局促地笑了一下,扯了扯林英的衣摆,“卿卿,要不我们回家吧,这两人说不定就是骗子呢?”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没过门,就想做起我的主了,给老娘闭嘴!”林英烦躁地推开了未婚夫的手。
棠落注视着林英,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眼看林英越来越急躁,她终于开了口,
“这个英字自然没什么不好,相反,它用在林姑娘身上可谓是好极了,想必林姑娘的母父在为姑娘取名的时候也是费了好一番心血。
姑娘出身富商大贾之家,是家中独女,命中又有贵人相助,注定是家族扛鼎之人。
群英荟萃,未来会有众多英才汇聚于姑娘名下,助姑娘成就一番伟业。
昔屈大夫有言: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林姑娘正如落英,还正年轻,正是落英初开之时,日后定然成就斐然。”
棠落越说,林英脸上的笑容就越大,她这一番话给林英哄得飘忽忽如在云端,
“哎呀哎呀,你这夸过了,我也没这么厉害,你这么说这英字不是挺好的吗?你方才又是皱眉又是叹息的,干嘛呢?”
“这……字是好的,可这写字的人却有些问题。”
林英转头看着未婚夫,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神里的怀疑渐渐浮现了出来,见状,未婚夫露出委屈的神色,
“卿卿,我怎么会有问题呢?我们的八字家里找了好几个大师合了又合,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我能旺你的!”
“你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这种街头的道士都是骗钱的。”
他话音方落,棠落把鸢飞放回到摊上的黄金又朝林英的方向推了推,示意林英可以随时取回。
未婚夫拽着林英的袖子,语气更委屈了,眼圈都红了起来,“卿卿,她们年纪轻轻就当了道姑,肯定是嫉妒我们幸福美满,就是要来拆散我们的。
我们朝夕相伴了半年,你不信自己的夫君,难道要信这个一面之缘的骗子吗?”
他这一番精湛的表演,让林英也有些犹疑,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棠落,“道姑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棠落颔首道:“自然,林姑娘请看。”
“这字整体虚浮无力,收尾偏向内勾,寓意下笔之人困于内宅,身体虚浮。这位公子是林家赘婿,合了这内宅之意,自然也就应了虚浮之体。”
林英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这个未婚夫,性格温柔乖巧,善解人意,但身体好像还真不怎么好。
“林姑娘再看,英字上部为草,下/部为央,这一个草便可生出诸多事端,你这位未婚夫出自草木汇聚之地,若是换到人间,便是出身花柳之地!”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林英连忙甩开未婚夫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你胡说八道!”未婚夫脸上的温柔此刻全都消失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棠落。
棠落叹息一声,“是否出自花柳之地,林姑娘回去一调查便可知晓,但更严重的还并非出身。”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林英瞪大双眼,满脸嫌恶,恨不得离未婚夫远一点。
未婚夫争辩,“便是出身花柳之地怎么了?出身难道是我能选择的吗?我娘也是苦命人,我也是没办法,虽然我出身花柳之地,但我一直洁身自好。正因为在花柳之地目睹了女子们的艰辛,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呵护娘子、照顾娘子。”
他说着,又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凄楚地看着林英。
群众中倒有不少被他打动的,忍不住为他说了几句话,但他们立马就被棠落接下来说的话吓得连连后退。
棠落缓缓道:“若是出身花柳之地倒也没什么,世间多少苦命的女子都因狠心的家人、恶毒的丈夫陷入这不幸的困境。
南宋有梁红玉那样出身官妓最终英勇抗金的大英烈,前朝也有柳如是那般文采斐然的忠烈之士。
这位公子,你身为男子本就占了莫大的便宜,于武功书画上皆无成就也就罢了,可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身处花柳之地,又爱招惹伊人,最终陷入春水之中。
一个央字道出了你水性扬花的本性,写出了你玩弄女人的残忍行径。
不过好在恶有恶报,出身花柳之地,最终身染花柳之病,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林英听到花柳病,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小红也恶心得不行,挡在林英面前,阻止这个花柳男再接近小姐。
众人此刻再看这个男人,一点都不觉得他温柔英俊,只觉得他就是个瘟神,大家惊恐得齐齐后退,一脸嫌恶,连他周边的空气都不想沾染上。
花柳男见到林英这幅神情,知道自己就算再辩驳只怕也说服不了林英了,但他还是不死心。
林英可是林家独女,林家富可敌国,所有财富都是她的,他花了这么多心力伏小做低讨好她,像条狗一样被她身边的下人呼来喝去,好不容易才定了亲,他不甘心自己和这些财富就此擦肩而过。
他就是一时大意,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个青/楼女子,都怪她勾/引自己,自己才误入歧途。林英也是,他对她这么好,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病,她竟然一点都不念旧情!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鸢飞挡在棠落身前,喝道:“是否患花柳病,去医馆一查便知,你嘴皮子再利索,再是花言巧语也没用!”
花柳男环视在场众人,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这些人……你们给他等着!他一定会报复回来的!他要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他忽然向前,众人紧张得连连后退,他趁机果断折身抢了摊子上的那袋黄金拔腿就跑,鸢飞正欲飞身去抓,棠落忽然捂着脑袋吃痛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头又疼了?”
“没事,不怎么痛,我还能忍,你赶紧去追人!别让这恶人跑了!”棠落催促她。
鸢飞迟了一瞬,花柳男知道他若是被抓住,林家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使出了吃奶的劲奋力奔逃,他身上带着花柳病,人群不敢贸然碰他,一时还真给他跑远了!
他经常陪林英来梧桐街巡视,熟练地往偏僻的小巷七拐八绕,鸢飞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给我站住!”
他恶狠狠地瞪着挡路的人,“给老子滚开!”
一个黑衣文士悠然摇着折扇迎面走来,缓缓探出了半只脚,男子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下半张脸被磕得满是血丝混着泥土,惨不忍睹。
他从地上狼狈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黑衣文士,张嘴就开始喷粪,“我*你奶奶。”
一道清凌凌的女声越来越近,“姑奶奶在此,孙子何必行此大礼!”
一个身影如同空中盘旋的苍鹰,灵活又霸气,她自空中飞跃,踩着花柳男的脑袋翻身落地,花柳男的下巴又狠狠磕在了地上,发出凄惨的一声哀嚎。
鸢飞抱臂冷嗤,“早跟你说了,不用行此大礼。”
花柳男咬牙切齿,忽然从袖中掏出匕首,朝着鸢飞冲了过来,鸢飞一脚踹飞他手上的匕首,又一脚踢出,把他像一个皮球一样踢到对面,还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孙子。”
黑衣文士,也就是嫆昭明,他自半空接下了鸢飞踢过来的“球”,连连婉拒:“不不不,我也没有这样满口污言秽语的孙子,还是还给你吧。”说完,他轻巧地将“球”又踹给了鸢飞。
“一看就是你孙子,和你一样都是男的!”
“别介呀,你教训的当然是你孙子!”
“你孙子!”
“不,是你孙子!”
两人把花柳男当球一样踢来踢去,都不想要这个白捡的孙子,好几个来回下来,两人越踢越起劲,知道对方武艺不俗,都暗暗较上劲,使出了真功夫。
他俩倒是踢快活了,只苦了花柳男,全身上下被踢得没一块好肉,鼻青脸肿得都没了人形,人还在空中颠来倒去,要不是为了维持纤瘦的身形没吃早饭,他早就吐得稀里哗啦了,此刻他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天昏地暗,但身体上的痛又让他没法晕过去,煎熬到了极点。
欸?嫆昭明这“球”给的刁钻,直坠到鸢飞身后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