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危急,眼瞅着孩子已经昏迷了,人群中出现一片混乱,有高喊“call a doctor”的,有人在叫“医夏,医夏”的,还有人“mo,mo”地发着重音。
姑娘听出英文doctor的意思,为了救孩子大家都在找医生啊,可周围没有人响应。
“刘红光不就是医生嘛!”
她猛得意识到同伴的身份,还未开口召唤,林海已经喊了起来。
“小光,快来救孩子呀,你不是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用海什么法嘛。”青年迅速蹲下身子,焦急地查看着垂危的小孩,可他毕竟不懂医术,不敢贸然采取措施。
小花帽面露难色,迟迟疑疑地弯下腰,“是海姆立克法。”
“对,海姆立克法,你看他情况危急,还不立刻抢救啊?”眼睁睁看着孩子快要窒息而死,林海恨不得自己会用这什么法来救人。
“二海,我是怕再沾包儿赖呀,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惹上麻烦。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吃过亏的。”原来他遇到过好心没好报的事儿,心里有所顾虑。
听他这么说,同伴可急了,“你那事儿我知道,是遇到不地道的人啦。我不信所有人都那么不要脸,还是好人多,不能眼瞅着孩子憋死呀。快救人,出了事算我的。”他一把将刘红光拉过去,逼着他赶快上手,要跟死神抢时间。
小伙子熟练地抱起孩子,将其放置于仰卧位,头后仰,自己骑跨在他的面前,先进行两次口对口的人工呼吸,然后将一手掌根放在孩子的上腹部,另一手交叉重叠其上,借助身体的力量,向上快速冲击腹部,一下一下按了六七次,重复了数遍。
“你这也不成啊,没劲,起来让我试试。”林海见他没有效果,只几下额头便见汗啦。如此下去是白白浪费时间,在这生死攸关时刻,不能再犹犹豫豫冷眼旁观了,既然自己已经看会了动作要领,就要与死神一搏,故此主动要求换人。
换人如换刀,立竿见影,登山健将的力道是不容小觑的,只几下子,一团黏黏糊糊的异物被吐了出来,孩子哇得一声哭出了声,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孩子转危为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到肚子里面。而且有几个黄头发的外国人竖起了大拇指,对着两个施救者夸赞不已。
林海和刘红光也是如释重负,看到孩子又活蹦乱跳地没事啦,心里是无比的欣慰与畅快。可医生多少有些自责呢,惭愧刚才的自私自利与瞻前顾后,怕被别人看不起,低着头闷闷不乐。
同窗好友看出他的不自然,便向两个同伴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小光在这上面吃过亏。那是前年的事儿,他家住在东陵西路附近,市政道路翻修,不知怎么?是刨了铺,铺了刨,折腾了三回,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寻老罕王的宝藏呢。他没有私家车,上下班骑车得经过大土堆。有一次遇见位老人跌倒在深沟里,小光推着自行车正好路过,二话没说将老爷子救起,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了脚不能走路了。他用手机联系到伤者的家人,他儿子不大会儿就赶来了,还带来两个泼妇。可结果呢,那老爷子不知是年纪大糊涂啦,还是摔坏了脑子,没有一句感激的话不说,还一口咬定是小光骑得太快,撞倒自己。他的亲属们也是不讲理的人,与老子一唱一和,要一万块钱做赔偿,最后闹到派出所,双方和解才了事。小光,你那次赔给他多少钱?”
小光想起往事,脸上充满了无奈与懊恼,“三千五。”
姑娘为他抱不平,“什么流氓父子!大土堆怎么快骑?都是他们把社会风气带坏啦。我看那老家伙清醒得很,就想讹人。不是老人学坏了,是坏人变老啦。”
“蛇鼠一窝,介以后谁还做好事呀?俺们尼泊尔虽穷,却没有内样的银。”洛桑有感而发。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活女神庙,眼镜哥指着三层的红砖建筑向姑娘讲解着,每处杜巴广场都建有一座精美的女神庙,那门前有对彩色狮子的就是正门。
又是林海给马舒介绍,库玛丽是女神塔莱珠幼年时的形象,挑选是非常严格的,首先必须是释迦族的后人,她的生日星座必须与国王相和谐,几岁大送去审核,不能流过血,不能生过病,身上不能有任何伤疤,要具备三十二种特征的女童才能进入角逐。她还必须不惧黑暗,被送往寺庙内,独自与牛头、羊头的祭品共处一室,度过一个晚上,若是表现得平静如常、无忧无喜,就能当选女神。
在位期间拥有极高的地位,就连国王见了她也要下跪,神庙的守门人由萨克家族世代担当。做为国家至高无上、众人崇拜的神圣女神,她不能哭不能笑,保持面无表情,无论什么时候脚都不能沾地,一直到月经初潮到来时才能退位。每天下午固定的时间,活女神会身穿艳丽的红色衣服,被人抱着出现在庭院里的三层窗口,接见信众的机会十分难得,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他们穿过又低又窄的庙门,来到神庙的院子里?姑娘环视着纽瓦丽风格的建筑,童女神殿是四合院式的雕花木楼,只觉得浓浓的古老气息充斥其间,尤其是窗子上面的防水檐像极了元朝香炉顶的官帽。
女神露脸的时刻快要到啦,真让人兴奋不已呀。从庙门口快步走来守门的汉子,向翘首企盼的人群打着手势,那意思连傻子也看明白喽,不让用手机拍照了。
“库玛丽女神来啦,他们靠近窗口了。”刘红光盯着三层居中的窗子,垂着红色布幔的金窗紧闭着。他压低声音提醒着同伴,生怕他们三个一时溜号,错过了一生中难得一见的机会。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顺风耳,还是千里眼,你有特异功能吗?”马舒不大相信他有超凡的本事。
林海是他的高中同学,自然对刘红光的底细了如指掌,“老妹,你还别不信,小光真得有好耳力。他随我刘叔,百步之外能听出蚊子的公母。”
“真的假的?不会是看蚊子落在镜子上就是雌的,落到酒瓶子上就是雄的吧?”姑娘认为他在夸大其词呢,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人说公蚊子不吸血,吃露水,母蚊子才吸血呢,八成你看到它落在谁的身上了吧?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
平日里不善言笑的青年,看她嘻嘻哈哈的调侃,便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开玩笑,刘叔在发电厂工作,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遗传的,还是后天环境造就的,或者是基因突变,总之听力超好。小光也一样,在高中时,能听出走廊里老师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辨出是哪位老师来了。”
小花帽被夸得骄傲地仰起头,无所谓地更正道:“走廊里算什么能耐,他们刚上楼梯就能听出来,尤其是班主任喜哥进楼门便知道了。”他嘻嘻笑着加了一句,“他有咽炎,总爱哼哼地打鸣。”
“俺不信,耳力好有可能,雪能分辨出蚊子的公母,喃败炮啦。”洛桑也是不信,蚊子长得那么小,靠什么去区分呢?
“这个很容易,听蚊子振动翅膀的嗡嗡声,雌蚊子体型偏大,而雄蚊子比较瘦小,雌蚊子声音低沉,而雄蚊子声音高亢。明白了吧,这是科学。”原来人家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啊,不是凭空臆断的。他越说越来劲,“任意两个东西震动起来的频率是不一样的,发出的音色是有差别的,就是这屋檐下的风铃,瞅着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其实响起来却是大相径庭,各有各的特点。”
“妈呀,可不能跟你做邻居,隔壁的悄悄话逃不过你的耳朵,两口子要是偷摸亲热一下,到你那儿成广播电台现场直播啦。”马舒禁不住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他有这份能耐。
刘红光极有可能是说得意了,忘记了管理人的告诫,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对着徐徐拉开的褐红色窗口照起来,“老铁们!老铁们,现场直播啊,加德满都库玛丽活女神露脸啦。目前尼泊尔各地共有十一位女神,加德满都活女神为诸神之首,也是通称的尼泊尔活女神。”
万万没有想到,那拉开的窗扇突然重新关闭了,使人猝不及防,极度失望啊。
守在旁边的护卫恼羞成怒,对着违规者大声训斥着,那架势似要活吞了他。这时,举着手机的刘红光才意识到做错了,他赶忙摆着手“不是我,不是我”地辩解着,却迎来了一双双责备与嫌弃的目光。
护卫的怒火并未就此平息,几声吼哪能抵偿无礼行为的损害呢?虽然有洛桑的一再解释赔礼,人家还是不依不饶,拉扯违规者要去寻个说法。
“惹大事啦!一时的冲动与侥幸心理的蛊惑迷失了自己,咋做出如此丢脸的事呢。这不与那些在国外大声喧哗、随地吐痰、逮哪儿就刻上‘到此一游’的不文明国人是一套号的吗?”刘红光自知理亏,心虚胆怯,窘得无地自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