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已经解决，孙猴妹是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玉叶山整日都透不进几束阳光，对于孙猴妹来说多待几天就是煎熬。
周围树叶晃动，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甚至能感觉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孙猴妹停下脚步，目光凛凛，注意到庄子青把小兔子护在身后，嘴角勾出笑容。
“庄子青！”
远处气喘吁吁的大炮跑过来，本来痛苦的面孔看到孙猴妹瞬间亮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跑的有多累，她目不转睛盯着孙猴妹，脱口：“师傅！”
孙猴妹：“？”
“啊！”大炮捂着嘴，急忙跑到庄子青身边，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孙猴妹，却错不及防和孙猴妹对视上。
疑惑的眼神让大炮更加不敢看她，她灵机一动，大声看向庄子青：“师傅！我找不到你要的高人。”
庄子青反应极快，眼里藏着笑，一只手不动声色伸到后边在锦姜手上写下“帮”。
手被轻轻捏了一下，随后被人写下“好”。
他们三个人一台戏，远处的孙猴妹可没有看戏的兴致，她收了虎妖，牵着其他妖往山下走。
锦姜小声问：“你们怎么就知道她是孙猴妹。”这话既问的是庄子青，也问的是大炮，他没见过孙猴妹，对她的唯一印象就是众妖口中的凶煞，刚刚孙猴妹收蛇妖的时候，他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很想逃，只要离孙猴妹远点就行。
庄子青道：“收虎妖的时候她亲口告诉我的。”他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动了动，眼里闪过尴尬，又想起来那次的尴尬之旅。
大炮一脸崇拜：“我曾经在人群中看到过她亲自收了作乱的妖，其他仙士告诉我的。”
她挠挠头发，低下头苦恼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换脸的方法，我想去拜师，但是真的刚刚好尴尬。”
锦姜看到孙猴妹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贴心道：“你如果还是在纠结，你就彻底追不上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炮惊慌地转头，然后看向他们二人：“回见。”
甚至没等回答，大炮就急匆匆走了。
“这里好阴森，我们快走。”庄子青自然地勾起锦姜的衣袖。
他的右手上还沾着蛇妖的鲜血，垂在庄子青身侧，锦姜盯着看了一会儿，悄悄用手碰了一下。
没有反应，只是随着庄子青的脚步微微晃动。
锦姜忽然慌了神，又碰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他彻底僵在原地。
庄子青察觉到不对，回头问：“怎么了？”
他顺着锦姜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右手，蛇妖的鲜血似乎是粘在了上边，又一点点浸入他的身体里。
“回山上。”
他立刻判断出来自己应该是中毒了，这血有毒，他冷静地用左手揽着锦姜，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孙猴妹坐在虎妖原形上，慢悠悠喝着酒，大老虎跑得快，一天就能到二宝山，蛇妖被她放出来，法力已经快被消耗殆尽了，可他依旧是人身，孙猴妹奇怪地看着他：“明明身上有蛇妖的气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是原形？”
时泽仰起头，无辜地看着她，露出牙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非生来就是蛇妖。”
孙猴妹愣在原地，她倒是的确听说过人是可以被强行改造成妖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沉默良久，问：“你知道些什么？”
时泽舔舔发白的嘴唇：“你放心，没有什么阴谋，我只不过是被一个真正的蛇妖当成了容器，控制我在我体内放入妖丹，让我的鲜血供养他的还有他靠厮杀抢来的妖丹，他说他试了很多人，只有我扛过来了。我被他控制了两年，他还......还凌辱我......”时泽痛苦地闭上眼，再睁眼时已经恢复如初，“不久前，一位姑娘上山采集药材，蛇妖要杀了她，被她用毒药毒瞎了双眼，没了眼睛，他被仇家们找上门杀了，我体内的妖丹失去了控制，自动把我视作主人，我当时失去了理智，身体完全不是我控制的。”
“我体内还有蛇妖的一点灵魂，他执着地要找那个姑娘报仇，我控制不住，只要我闻到相似的气息，就会发疯，会失去理智。”他哀求地看着孙猴妹，“杀了他，或者直接杀了我......他的生命太顽强了，他自己是杀人利器，他的血也是杀人利器，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该存在。”
“我自然会杀了你。”孙猴妹皱眉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血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效果？”
时泽摇摇头，孙猴妹以为可以替小仙士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他说：“我不清楚。”
刚吐出的气卡在喉头，孙猴妹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正当他们僵持在这里的时候，山洞口探出来一颗脑袋，大炮眼睛亮晶晶的，愉悦道：“师傅，饭做好了。”
孙猴妹看着刚收的小徒弟，小徒弟追着大老虎不知道跑了多久，被孙猴妹发现的时候她浑身都被汗浸湿了，本来架不住大炮的坚持才收下的徒弟，现在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
“马上来。”她把几只妖关在这里，去了自己破旧的小屋子。
大炮从山上找了些果子，因为太累就随便做了点，孙猴妹本来也不挑剔，况且小徒弟把这些果子和菜做的十分香，她刚吃几口，就听到小屋门被扒开了，一条小缝外是注视着这里的大眼。
虎妖被她绑在外边看门，闻到屋里的香气，想偷偷看看，没想到刚开始就结束了。
孙猴妹和它对视着，夸奖道：“原形很可爱。”
可爱的大老虎默默把门关上了。
大炮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是怎么驯服恶妖的啊！我记得你这里好多干活的都是恶妖，你是不是靠武力征服了他们......”她一路走过来看着这些恶妖都快被吓死了。
孙猴妹挑眉笑道：“你都敢把大妖毒瞎了，不敢碰这些没有攻击性的大妖？”
大炮小声道：“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我平时还是怕的，毕竟没实力。”
“行。”孙猴妹放下筷子，“驯服也分妖，有的到死都不会向你屈服，有的很容易就屈服。”
她忽然道：“对了，你那两个小伙伴，其中一个沾了蛇妖的血，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时泽说他也不清楚蛇妖的血会不会那么强。”
大炮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太大吧？不过我的感觉很多时候都是错的，我经历过很多不幸的事……”她垂下头，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不幸的事，心情低落。
头发被狠狠揉了一番，孙猴妹站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那就把不幸当做恶妖，努力修炼，让所有的不幸再也伤害不了你，如何？”
大炮愣愣地看着孙猴妹，心头莫名生出热意，蔓延到全身，似乎全身都被这句话燃起了斗志。孙猴妹坐在床上，哈哈大笑：“眼里怎么亮晶晶的，可别让水珠子掉下来……”
被明令禁止哭出来，大炮还真哭不出来了，慢吞吞收拾着碗筷。
“小徒弟，你给外边的虎妖起个名字，不然天天喊虎妖太别扭了。”
大炮一惊，差点摔了碗筷：“要把他当宠物吗？”
“嗯，多有安全感了。”孙猴妹微笑道，“你叫大炮，嗯……就叫虎妖泡泡吧，好可爱的名字，就是和你难以区分。”
大炮在心里咆哮：我呢？我呢？我叫什么？
然后她就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一个与自己名字毫不相干的小名，犹豫道：“师傅，我其实有一个小名叫啵叽，之前和一些小乞丐们玩，他们都喜欢叫我叽叽，大一点的叫叽叽妹妹。”
“啵叽……叽叽……”孙猴妹仔细嚼着这几个字，忽而一笑，“好名字，所以叽叽明天能不能早点起来溜泡泡在山里玩玩。”
大炮瞪了一眼门口并不存在的大老虎，又害怕道：“师傅，那是只妖，我害怕。”
孙猴妹笑道：“叽叽别害怕，他要是能伤人我就不会让你溜了，现在的他连人身都变不了。”
大炮这才放下心，但一想到老虎的体型，又是止不住的害怕。
孙猴妹看自己刚收的徒弟脸上变化的神色，无奈地笑笑：“行，我明天陪你一起。”看来蛇血研究要放在下午了。
小破屋中两张床勉勉强强隔开一些距离，大炮睡不着，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晃来晃去。
“睡不着？”
旁边床上忽然出声，差点没把大炮吓掉床，她闷声“嗯”了一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大炮的肩膀忽然被一点，她毫无防备反应过来时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
师傅已经回到了床上，道：“睡吧，明天还得溜泡泡呢？”末了，她又觉得不够，补充,\"叽叽妹妹。\"
随着孙猴妹的声音入耳，大炮惊奇地发现自己慢慢来了睡意，很快就闭上了眼。
原来师傅还可以哄睡......
次日，大炮被孙猴妹从被窝里喊起来的时候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没有早点睡，她困极了，孙猴妹转身的功夫她都能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孙猴妹手里拿着一根粗绳，看着大炮把玩着：“叽叽徒弟，泡泡该等急了。”
大炮终于不好意思起来，她快速穿戴好衣物，趁着孙猴妹没注意，重重锤向自己温暖的被窝，小声警告：“谁让你封印我的，我早上都起不来了。”
门外大老虎脖子上被套上绳子，孙猴妹抬眼看了大炮一眼，把绳子另一头扔给她，自己晃悠悠跟在他俩身后。
两个人和一只大老虎在山上转了一圈，老虎体型太大了，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巡山的。
益山。
锦姜端了汤药走近小屋，这里极为偏僻，但是这里此时门外门内站的人又格外拥挤。
仔细一看又都是门派的核心成员，锦姜径直走进小屋，屋里阵阵奇怪的吼声听上去格外渗人。
“大姚掌门，子青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把药递出去，锦姜担忧地看着床上被锁链锁得严实的庄子青。
庄子青面色通红，痛苦地挣扎着，身上被自己抓了很多血痕，头发散落在床上，完全一副疯魔的样子。
他双眸猩红，额头上汗珠一滴一滴落下，因为被锁着而发出长长的怒吼，他的眸子总会在看到旁边众人的时候清明一瞬，但也仅是一瞬。大姚心疼地看着自己徒弟，他刚刚已经给庄子青输送了一波法力了，但是没聊几句就再次发疯。
“蛇妖的血上有东西，或者他在攻击前对自己的血液动了手脚。子青体内还有一股更强势的法力在游动着，与他原本的法力对抗着，我只敢输入一点法力，输送太多会伤害他的身体。”说完，扭头跟着门派的一众长老神情严肃地出门了，他们聚集在门口，锦姜能听到他们是在想怎么把那股强势的法力逼出来。
锦姜已经不想去听没有结果的讨论了，他紧紧盯着庄子青看，颤抖的声线无法掩盖：“子青......”
庄子青似乎吼累了，呆呆坐在床上，听到声音讷讷转头，空洞的眼神逐渐亮起来，他沉默良久，沙哑着声音道：“兔子，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锦姜坐在床边，心疼地搂着庄子青，声音在发抖：“你不是怪物，你救了那么多人，你明明是个英雄......”
“我听到师傅说——”他闭上眼，一滴泪顺着流了下来,\"——他说，‘一旦体内的另一股力量战胜，我就算是入魔了’我不想入魔......\"
锦姜慌张地用衣袖擦去他的眼泪：“你别哭，你不会入魔的，我会帮你，很多人都会帮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锦姜感觉到庄子青的身体在逐渐变凉。
他眼皮跳了跳，急忙问：“你怎么样？！怎么身体变凉了？”说着抱得更紧了些，看到庄子青脖子上血痕，感觉到庄子青在微微挣扎，知道他又快控制不住了。
“子青！”锦姜抱得更紧了些，他鼻头微酸，一只手悄悄挪到庄子青后边。
庄子青正在努力克制，忽然觉得浑身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锦姜把庄子青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沉声道：“你们进来吧。”
大姚掌门带着几位长老快步进来，锦姜识趣地退出去，也没待在门口，一个人在山上乱晃。
从回来开始，庄子青自一开始的持续发热到忽然开始失去意识不受控制胡乱攻击人，这件事已经传遍全门派了。
锦姜是妖这件事也被发现了，只不过没有攻击性，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锦姜。
大多都被何迟挡了回去，何迟这两天一直待在锦姜身边，说要照顾他，锦姜正担心着庄子青，觉得多一个人或许办什么事更方便些也就由着他去了。
“锦姜，大师兄现在怎么样了，大家都很关心他。”
“他……还好。”锦姜抿抿唇，“他希望你们能不懈怠，依旧潜心修行。”
庄子青待的那个屋子，掌门一直待在隔壁守着，当真是十分上心了。
何迟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听说掌门人已经联系了很多门派的高人，不久就能前来，到那时大师兄一定能够恢复。”
锦姜有点心不在焉，想到高人，他第一个想起的却是玉叶山上见过一面的孙猴妹。
她会来吗？她那么强大，也能解决这件事吗？锦姜心里思绪万千，一旁的何迟微微低头看着锦姜，贪婪的目光一寸寸向下扫视着。
“小兔妖！”
身后急促的喘气声把锦姜拉回。
来人是庄子青的一个师弟，要说和其他师弟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崇拜。
他特别崇拜庄子青，不是其他师弟还掺杂着嫉妒或者羡慕的想法，他是完完全全崇拜的。
“丁师弟。”
小丁也是一脸焦急，不过还是对着何迟行了行礼，道：“师傅请您过去，有要事相商。”
锦姜听到这里，连忙跟上，临走还不忘对何迟说：“抱歉……”
何迟盯着锦姜的背影，紧紧攥着双拳，眼里的痴迷再也无法隐藏，从见到锦姜第一眼，他就痴迷于看锦姜，最初只是觉得上了心，庄子青不在那两天，和锦姜平安相处让他格外着迷，锦姜的一个眼神，一个迷迷糊糊的回答都让他心猿意马。
如果能彻底拥有就好了，如果这个人属于他就好了……
这些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抹去，庄子青回来的太不及时，他没办法接近锦姜，只能在背后看着他们两个。
嫉恨。
在看到仙士比赛庄子青带着锦姜下山玩，更是怨恨非常。
本想着庄子青这次出事，他能在锦姜面前多刷刷好感，结果锦姜全身心都在庄子青身上，他硬是说半天，锦姜都能把话题扯回庄子青身上。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喃喃：“师兄即便入魔，过几天那么多高人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吧？”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邪恶，反而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恶劣地笑笑：“反正都撑不了几天了，又为什么一定要让锦姜天天为他伤神？”不如早点死。
何迟早就知道庄子青怎么样了，身上缠满藤蔓，专门压制身上疯狂溃窜的两种法力。
割断藤蔓，让庄子青入魔，是何迟的计划。
小丁带着锦姜一路小跑，却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
锦姜奇怪道：“小丁，怎么了？”
小丁猛然回头，支支吾吾解释道：“锦姜，师傅没有叫你，我只是想让你远离混……何迟而已。”
即便他改了口，锦姜也知道他准备说什么，准备说谁，只是见他这样实在疑惑：“小丁，你准备说什么？何迟怎么了？”
小丁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通红，最后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闭上眼道：“他想上你。”
锦姜震惊道：“什么？！”
他不相信地看着小丁，希望看出玩笑的意味。
可惜任他仔细看几遍也看不出丝毫笑意。
尽管料到锦姜的反应是这样，小丁烦躁地挠挠头：“我昨晚本来打算去山下买点酒喝，看到何迟鬼鬼祟祟在路上走着，我好奇嘛……就跟了上去，就听到他问药好不好用，他面前站着一只狐妖，笑的很阴森，说……”
小丁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锦姜大概猜到了，脸色很不好，道：“你说！”
小丁道：“那狐妖对何迟说‘保证小兔妖在你身下醉生梦死，见到你就想躺下。’然后我就着急赶上来，结果昨天没有找到你，我又不能接近大师兄待的地方，就在这山上乱找。”
锦姜原本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兔子太容易受惊了，他没办法瞬间从刚才的一番话中缓过来，只是心里默默把何迟放入黑名单。
他还是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些高人来了能不能救得了庄子青。
“小丁。”
小丁一直盯着锦姜，以为锦姜已经缓好了，道：“嗯，你打算怎么……”
“子青的事要紧，小丁，孙猴妹会来吗？”
小丁一愣：“孙猴妹？”随后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一来我们没跟她交流过，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出手相救，二来，是我们掌门不敢请她……”他声音越说越低，到后边锦姜都是勉勉强强才能听清。
不过锦姜也能理解，掌门不敢这几个字就足以难以启齿。
锦姜道：“我去请她来。”
小丁瞪大眼，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请她来？！”
锦姜心里也没底，但是想到大炮又莫名有了信心，淡淡道：“求她。”
锦姜简单跟掌门说了这件事，顶着他们不可思议的目光独自下了山。
他当然没忽略掌门眼里浅浅的期待。
二宝山，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忽然觉得背后一道炽热的视线黏在身上。
他本能的想到何迟，心里一阵恶寒。
周围人来人往，他也没办法确认，只好加快步伐想着早点找到孙猴妹。
“是他吗？”垂风鸡看着一旁的人。
“一定是他！”艺淼嬉笑着揽过垂风鸡的肩，舔舔唇，“何迟这么相信我们不会先下手，不如我们趁机玩玩？”
垂风鸡一拳打在他胳膊上，警告道：“别被他发现了又不肯帮我们报仇了，我可老想看到庄子青被人杀死了。”
艺淼拍拍垂风鸡的头：“走了，一会儿人都该不见了。”
垂风鸡收敛了笑意，指着不远处的人影：“在那里。”
锦姜发觉又被人跟上，警惕的周围看了看，随后低下头假装掉东西去捡，这里人很多，一旦弯下了腰很容易就被人群掩盖。
眼看着一抹白衣消失在视野中，艺淼也笑不出来了，皱着眉头道：“人呢？”
他们俩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兔子在街旁跑的飞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
孙猴妹站在焚烧炉旁边，火热的气息撒在她脸上，将整个山洞照亮，时泽在焚烧炉里疯狂扭动着，大声吼叫着。
孙猴妹耐心地看着被逼出来的藏在时泽体内的蛇妖，道：“你的血有毒，我不会用你的鲜血滋润我的宝剑。”
蛇妖听到这里，披着时泽的身体放肆大笑：“时泽呢？你用的什么办法让他让出身体把我逼出来？”
孙猴妹感叹蛇妖的强大，这么久了才烧这么一点，道：“时泽吗？他只不过想要自由，我给了他而已。”
至于这个自由，自然是指的是下一世的自由。
蛇妖听完一愣，随后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靠近孙猴妹，他狰狞着脸：“胡说！他爱我！！他说过他爱我的！！！”
孙猴妹奇怪道：“他为什么说爱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蛇妖停止了晃动，呆呆的被火围上。
为什么说爱他，是因为他强迫的吗？蛇妖想起一年前的一天，他杀了一对新婚夫妇，男的到死都不曾想过拿自己的夫人挡，甚至只身挡在夫人前面瞪着他。
“你这辈子都无法体验这种至死不渝的爱！”
那对夫妻只留给他这一句话，可他偏偏着了魔一般，晚上愈发凶狠地折磨着时泽，逼他说爱，逼他说自己永不离开。
时泽做到了永不离开，他们两个到死都在一起，可是……爱呢？
蛇妖迷茫的坐在原地，任凭火舌爬在他的身上，一寸寸吞噬着他。
孙猴妹摸着被火烤热的脸颊，感叹道：“你很爱时泽，就像时泽很恨你一样。”
蛇妖茫然地看着孙猴妹，好像不明白时泽去哪里了，嘴里喃喃：“时泽，时泽呢……”
无视身上灼烧的痛苦，他哽咽着吼叫：“时泽……你在哪里？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永不离开……”
他身上遍布火焰，孙猴妹看他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于是也不再管他，自己溜出这个烫人的地方。
此时天刚蒙蒙亮，孙猴妹趁着半夜偷偷出来的，一想到一会儿还得陪大炮满山溜虎，她总算笑了出来。
笨蛋徒弟。
笨蛋徒弟还没睡醒就被师傅从温暖的被窝里捞起来。
“叽叽妹妹，你再不起来就不是我来喊你了。”
话音刚落，大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即使脑子没醒，身体也先一步从被窝中坐起来，迅速穿戴好。
正当孙猴妹露出欣慰的笑容的时候，大炮又迅速躺回被窝里，甚至孙猴妹都没来得及收回笑容。
孙猴妹：“……”有点无奈，但不多。
最后孙猴妹还是因为心疼自己刚收没几天的徒弟，自己牵着大老虎满山晃悠。
毫无防备地，碰上了准备上山的锦姜。
锦姜一眼就认出了虎妖，下意识转身就想走，又生生抑制住害怕的情绪。
虎妖因为被认出来的羞耻感让他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又被孙猴妹生生警告回去。
锦姜已经化作人形，他眼里的害怕太过明显，以至于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来，孙猴妹拍拍大老虎，看着锦姜温和地笑笑：“新养的大猫咪，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大猫咪？锦姜抽了抽嘴角，移开视线，强装镇定看着孙猴妹：“我......是来求您帮忙的。”
他自己都没注意，说这话的时候，兔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正颤抖着垂在两边。
孙猴妹怜惜地看着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只手从身后狠狠掐了一把大老虎，笑眯眯提醒：“别看体型大，他真的只是个大猫咪。”
说完，一声极其不标准的“喵......”从身下大老虎口中传出。
孙猴妹终于满意地笑了：“看，我就说是只大猫咪吧。对了，你刚刚说的，帮什么忙？”
锦姜忙道：“是子青，他好像是中毒了，最初也只是手没知觉，然后就跟疯了一样攻击人，好不容易才制止了，可是......我抱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冷了不少，你说他是不是也要......”变成蛇妖了？
后面几个字他没说，孙猴妹猜得出来，她拍拍虎妖：“回去接一下大炮。”又转头对锦姜温和一笑，“我马上回来。”
锦姜把耳朵塞回去，耐心的等待着。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慢慢围上来的人正一脸邪笑盯着他。
当锦姜被推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被追上来，挣扎道：“放开我！”
他看到压着自己的黄衣少年，忽然嫌弃道：“把你的口水擦擦。”
垂风鸡把艺淼揪起，自己把锦姜搂进怀里，闪身到不远处的草丛里，道：“艺淼，滚过来，你也不想一会儿被孙猴妹抓到吧？”
说完，便迫不及待吻下去。
锦姜见状，急忙仰起头避开这个来势汹汹的吻，同时一只手撑起垂风鸡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拉不开......
锦姜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轻易被人压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个吻落在他的脖颈。
“不要！不......不要......”
锦姜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是个没有实力的兔子，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庄子青。
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他猛地睁开眼，如果新生般的大口喘气。
忽然，一个硕大的虎头出现在他的视野，虎妖叼着他的衣服，把人甩上自己身上，锦姜这才发现躺在老虎身上睡觉的大炮。
孙猴妹还十分贴心的把被褥拿过来盖在她身上。
“小兔子，需要我帮忙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