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晨曦透过纱帘漫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裴司珩睁开眼时,喉咙还有些发紧,额头的退热贴已经失去了凉意,半粘在额角。

他将其撕下,黏腻的触感让眉头微蹙,指尖触到皮肤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低热。

身上的空调被盖得很规整,边缘甚至细心地掖过腰侧——这绝不是他自己做的。

视线扫过茶几,玻璃杯里剩着小半杯水,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已经干涸,留下淡淡的水痕。

旁边散落着拆开的退热贴包装,还有空了一格的布洛芬药板,包装上的褶皱看得出被人反复捏过。

不是梦。

裴司珩撑着沙发坐起身,动作幅度不大,却还是牵扯到昨夜因姿势僵硬而发酸的肩背。他低头看向蜷缩在地毯上的人,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裴衔睡得很沉,头后仰靠着沙发扶手,一条腿屈着,另一条伸直。额前碎发被汗濡湿,一缕缕粘在饱满的额头上。空调还在低低运转,冷风扫过他露在外面的腰腹,那截白皙皮肤随呼吸起伏,藏在布料下的腹肌呼之欲出,看得裴司珩眉头又拧起来。

“睡觉都不知道盖肚子,”他低声斥道,语气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生怕自己病不死?”

俯身扯下身上的空调被时,裴衔嘟囔了句什么,像是在说梦话。旋即,又偏了偏头,半边脸贴着扶手,脖颈线条又细又直,像只吃饱了露出圆溜溜肚子等着主人揉搓的狗。

“裴司珩……”

裴司珩的指尖悬在半空几秒,才轻轻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没掖太紧,留了点空隙。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手心有些发烫。

“我讨厌你。”

裴司珩伸去拿风衣的手一顿。

“嗯。”他说,“知道了。”

“咔哒——”

开门声惊动了门口的人。赵尚亭拎着白色塑料袋站在台阶下,见他出来,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药袋差点没拿稳。

“裴、裴总。”他结结巴巴地打招呼,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调,“我……我,这是药。”

“嗯。”裴司珩应了声,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药袋上。

“这是……裴衔让司机买的药。”赵尚亭赶紧解释,像是怕被误会。

递药袋时指尖碰到裴司珩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耳根都红了。

“司机在门口?”裴司珩接过袋子看都没看就问道。

他昨晚给司机打电话,因为雨太大开车视野不好,他就让司机雨小一点再过来接他,没想到发了烧,头一昏就没意识了。

但是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他还是记着那么点。就是因为记着点才不能待到裴衔起来。

“谢谢你。”

太矫情。

“昨晚没把我扔出去?”

有点欠。

“为什么要这样做?”

搞得像挺期待似的。

他又不需要裴衔的关注。

二十九岁的裴大少爷思来想去,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综合所有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了无法抉择就不抉择,起身溜了。

“对,就在小区门口等着。”赵尚亭点头如捣蒜,说完又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那……我先进去了?”

裴司珩没拦他,看着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屋,才转身往小区门口走。清晨的风带着草木湿意,吹得衬衫领口晃动,他低头看了眼药袋,又想起地毯上那个睡得乱七八糟的人,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裴司珩漫步往小区外走去,一路上出来遛狗的、打太极的大爷、还有去上学的高中学生,人总是在岁月变迁的长河里饰演者每个时间自己对应的角色,他也是。

身处主导者地位久了,都是他帮助别人,照料别人,保护别人,头一次成为被照顾的,到有点不大适应了。

何况还是和他水火不容的裴衔。

太尴尬了。

裴司珩垂眸看着脚边一颗碎石子,突然驻足,沉思几秒后,余光扫了圈周围,人不多。

他才轻轻抬脚,用鞋尖去踢了一下那枚小石子。

圆溜的小石子晕头巴脑往前咕噜咕噜滚了几下,落到另一颗稍大的石子旁就不动了。

*

裴衔是被手机铃声炸醒的。

他皱着眉从茶几上摸索到手机,身上的空调被滑落在地,脑子晕乎乎的,接通电话后怨气似要穿透屏幕:“谁。”

“祖宗!你是打算在梦里拍完今天的戏?”林舟的大嗓门灌进来,怨气足够养活十个邪剑仙,“我马上到你小区了,十分钟!必须在小区门口看到你人!不然我就立马吊死你房子门口给你看!!!”

电话被粗暴挂断,裴衔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盯着黑屏的手机愣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客厅空荡荡的,茶几上的水杯、退热贴包装都在,甚至他昨晚扔的空调被才刚刚从他身上滑落——唯独少了那个人。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他低声咕哝。

“醒啦?”赵尚亭从楼梯上探出头,手里拿着包青柠薯片,“刚想叫你,你自己就醒了。”

裴衔没理他,起身踢到地上的空调被,发现上面还带留有余温。弯腰捡起来胡乱往沙发上一扔,他转身就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把脸,试图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我要去片场。”裴衔洗漱完从厕所里边擦脸边往楼上走,“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赵尚亭点了点头。

今天片场的气氛很紧张。

今天邵音英不知怎的总是不在状态,在第七次NG后,李至明终于爆发。

他拿着喇叭吼邵音英的台词,震得人耳朵疼。

今早裴衔戏份不多,基本一遍过,这部是以邵音英饰演的女主角为主视角的,所以她的戏份重且多。

作配的裴衔坐在布景板后面候场,手里捏着剧本,另一只手拿着贺一航刚买来的冰美式。

“状态状态!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最简单的一场对峙戏你演得那么拘谨?”李至明紧握着剧本站在邵音英身前,时而张开双臂又时而扶额怒斥,“你这不像要去找他问真相的,反倒比他更像跟踪狂。”

邵音英眉头轻蹙,面色没比一夜没休息好的裴衔好到哪去:“我知道了,再来一次吧。”

李至明刚张了张口,换作了一声叹息,旋即朝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再来一次。

裴衔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往后一靠,重新凝神注意着邵音英的一举一动。

就一个晚上,什么事让她这么疲惫?

“停!”

李至明看不下去,猛地举高手在空中交叉:“停!”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沉了口气。

“导演……”邵音英掐了掐酸胀的眉心刚开口,李至明就摆了摆手:“先休息一下,拍了一早上大家也都累了。”

邵音英长了张嘴,刚举起的手又垂落身侧,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裴衔咬着吸管,看着邵音英跟着她的经纪人坐到了他的对立面,那名经纪人正弯腰和她说了什么后,点了点头,出了片场。

贺一航:“裴影帝,您不觉得影后今天很不在状态吗?”

裴衔余光扫到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贺一航,点了点头:“嗯。”

“她之前拍戏也都是一条就过,今天好像NG了好多次。”

“嗯。”

“刚才我听到李导和副导还在商量有几场要去找她重拍的。”

“嗯。”

“不知道是不是跟最近绯闻有关……哦,我刚刚从窗户看到,裴总又来了,之前探班他也就一个月来几回,这场戏他几乎都没落下……”

“嗯……嗯?”

裴衔盯着邵音英的眼神一滞,果然在贺一航话刚说出口的话都还没落地,昨晚那位不告而别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裴司珩趁着这段时间回家换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腕骨处有道浅疤。

他正站在邵音英身边,看到他来了,邵音英愁眉苦脸一早上也终于展露出明媚的笑容,她正跟裴司珩说着什么,后者偶尔点头,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裴衔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生病了不在家躺着,跑这儿来献什么殷勤?

“看什么呢?魂都飞了。”林舟刚打完电话进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道,“我说你是不是还在意人家跟影后的花边新闻呢?”

裴衔猛地收回目光,旋即吸了一大口冰美式,冰得牙床发麻,舌尖泛苦:“我没有。”

林舟嫌弃地偏过头斜着眼盯着他:“亲,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裴衔没好气道:“什么?”

“捉奸的妻子。”

“……”

“无能的丈夫。”

“……”

“你安心吧祖宗,”林舟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条新闻,“你看,邵音英公司早上又发声明了,说人家就是纯朋友,之前假期被拍到一起出去是因为两人同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出去当志愿者了。”

裴衔扫了眼屏幕,标题用醒目的微软雅黑写着“邵音英工作室辟谣:与裴司珩先生仅为公益合作伙伴”,下面配着两人在一大个牌匾下的合照,金黄色的牌匾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动物保护协会’。

好像生怕他们不知道似的。

“朋友?”他嗤笑一声,把手机推回去,“你混圈这么久了,早该知道这种发声明说是朋友的,实际上连孩子都已经有了”

“……”林舟叹气,回国短短几天像老了几十年,“再说了,就算真有点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管自己吧,才回来几天就赶出那么多事,要是没被人看见还好,你偏偏尽选人多的地方闹事……”

“现在网上全是你的黑通稿,说你耍大牌、欺压新人,还有人扒你几年前的料翻出来骂。上面要我今天结束拍摄后抓你回公司一趟。”

“什么有的没的,”裴衔皱了皱眉:“公关呢?”

林舟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的热搜词条触目惊心:#裴衔滚出娱乐圈# #裴衔耍大牌实锤。后面跟着个爆字,短短一个晚上就已经有几十条冲上热搜榜,相关搜索下面也都是这些词条。

“公关部在处理,但对方明显就是为了搞你,水军带节奏带得特别快,压都压不住。”林舟叹了口气,“所以我特地想来警告你对裴总殷勤点,没回你这些破事要不是他暗箱操作,没那么快能压的下来。”

裴衔眼神凝滞,裴司珩还在跟邵音英谈着什么,后者难得笑得那么开心,而裴司珩还是一脸没表情。

刚被经纪人‘赐婚’的裴衔盯着这副场景,莫名不愉快。

他没接话,从椅子上起身。

林舟对他现在所有的转身就走的行为有了PTSD,立刻警觉道:“你去哪?”

“厕所。”

经过两人面前时,他故意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瞥见裴司珩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很静,像浸在水里的墨石,落在他身上时带着点审视——大概是在看他有没有又惹事。

裴衔心里一紧,立刻梗着脖子撇开眼,装作没看见,脚步却下意识加快。

裴司珩没待多久,他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见到人了。

再等到收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公司大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一张长桌两侧坐满了人。

裴司珩坐在主位,正专注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叠文件,眉头紧锁,都没注意到裴衔已经进门。

衬衫扣子还是照例扣上最后一颗,袖口系得一丝不苟,面色无常,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

这才像他。

裴衔没说话,拉开他正对面的椅子坐下,刻意发出“吱呀”的声响。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市场部分析舆情,法务部讨论起诉方案,公关部汇报澄清进度。裴司珩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开口,一句话就定下方向,条理清晰得让人挑不出错。

林舟坐在裴衔旁边,不安地咽了咽唾沫,看着裴司珩有条有理的给每个人出主意,下决定每件事,心反倒越来越慌。

他都已经猜到这些人心里怎么谈论裴衔了,裴司珩获得的赞许越多,反倒衬得裴衔越来越不像回事。

裴衔坐在对面,看着他翻动文件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心里那点火气渐渐变成了复杂。这个人,一边骂他“不知好歹”,一边替他收拾烂摊子;一边说“不管你的事”,一边把所有麻烦扛在自己肩上。

他总能用冰冷的外壳包裹住自己来对待他,可对邵音英却能那么温和,连说话都放软了语气——凭什么?

裴衔支着脑袋,会议过程大都是有人问他他就答什么,会议就开头需要他,后续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舌尖轻抵着口腔柔软的内壁,垂眸用钢笔在纸上乱画,纸张和笔尖摩擦,‘唰唰’作响。

这点微小的动静在此刻充满着探讨争论声的会议室里,要是不留心根本听不到。

裴司珩一手支着头,镜片后那双眼缓缓挪到了裴衔的纸上。

这人还挺专注,压根没注意到他。

散会时,裴司珩叫住了他。

裴司珩合上文件,抬眼时余光扫到了裴衔那幅画了一整段会议的巨著,大大小小占满了一整张A5横线纸的Q版小人。

这些小人大小不一,共同点是长着张肉包子脸,却是圆滑的石头身。

四肢像粗短的萝卜,有趴有跳,还有的正在打坐,面部表情都是统一的沉着脸色,故作深沉。

“……”裴司珩从椅子上起身,兄弟俩之间隔了张桌子,“最近安分点,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裴衔挑眉,明知故问:“比如?”

“比如今天那个粉头发的。”裴司珩的语气冷了些,“你是公众人物,注意影响。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又来了。裴衔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裴司珩是个老古董,圈里的事情他了解的少之又少,大概除了他和邵音英就不认识其他人了。

但偏偏除了他还有一个邵音英,他都不去在意裴司珩自己跟邵音英那点破事了,裴司珩难道就不能管管外头的绯闻,就放任舆情发酵?

还是说他真的对邵音英有意思?

他往前凑了凑,手轻轻撑在桌面上,身影坠进裴司珩那双眼底,他轻笑道:“我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裴衔笑起来时右齿那一颗虎牙就极为显眼,他笑起来的桃花眼弯弯,稚气又勾人。他声音放得很轻,像阵风就这么暧昧地擦过裴司珩的耳尖而过:“我要是不带人,你给我上吗?”

裴司珩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连脖子都染上一层薄红。他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冰,却又带着点慌乱:“裴衔!”

裴衔看着他瞬间绷紧的脸,心里竟生出点恶劣的快意,“我没有你那么深情,昨晚发着烧今天就急匆匆赶来片场探班。”

裴司珩没再说话,转身就走,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震得墙上的时钟都晃了晃。

裴衔靠在椅背上,看着紧闭的门,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去。

昨晚片刻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小时候的所有事都是促成现在他们和平相处的芥蒂。

裴衔还是放不下,忘不了裴司珩。但他做不到就这样忽视那时候发生的种种。

也许就是他爸口中说过的‘烂泥扶不上墙’,是裴司珩认为的‘裴家的耻辱’,他就是这么蠢这么傻,受过伤太久了,导致流血都认为是家常便饭。

可当有人肯给他一个怀抱,告诉他可以不用靠流血受伤来获取关注时,他就自然而然喜欢上了那个人。

他的感情就这么简单而已。

门又开了,不出所料进来的是林舟。

林舟拿出纸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脏仍旧不断加速跳动:“你……没再惹裴总生气吧?人家好心大半夜过来给你紧急公关,就算有恩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暂时先放放。”

裴衔没理他,他掏出手机,裴启暄的消息终于来了:刚忙完,回家了就好,下次别再这样了。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输入框输进字符又被删除,好一会裴衔才回了句:好。

看着那孤零零的一个字,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落又冒了出来,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保姆车驶离公司时,窗外下起了小雨,今年京市的夏天好像下雨比往年频繁了很多。

裴衔靠在后座上,看着雨丝划过玻璃,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裴启暄发来的消息:“小衔,有空吗?你嫂子带了瓶好酒给我,今晚要不要过来,我下几道菜。”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句:“不了二哥,今天想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改天聚好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抿了抿薄唇。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裴启暄。

回到住所时,已经快凌晨了。

赵尚亭早就走了,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茶几上的水杯还在,杯底沉着点没化完的感冒颗粒。裴衔走过去,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突然想起昨晚裴司珩发烧时,也是这样坐在这,眉头紧锁,像只倔强的猫。

沙发上的空调被团成一堆,像有个人躲在里面一样。

裴衔叹了口气,将杯子放进了洗碗槽里,开着水让它们先泡着了。冰箱里放着昨晚一动没动的剩菜,应该是赵尚亭放里头的。

吵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裴衔将外套一脱,随手放到椅背上,然后就走回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手机响了,是王新海律师:“裴先生是我,计划有变,下个月我要去沪州出趟差,不在京市,您明天上午十点有空吗?需要过来签个字,手续就能办了。”

“明天我没时间,”裴衔侧脸压着沙发,手机就放在左耳上,他面朝着沙发靠背,有一下没一下数着上面镶嵌的塑料珍珠。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样啊,那我最迟也得年后了,半年您估计也等不了。不然明晚十点行吗,不耽误您太久,就半个小时。”

裴衔缓缓睁开眼,就半个小时的话大概从片场到事务所来得及,他应了声。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裴启暄的聊天框,看着那句“那你好好休息”,心里暖了些。不管怎么说,裴启暄永远是站在他这边的。

至于裴司珩……

裴衔皱了皱眉,把手机扔到一边。管他呢,反正那人眼里只有邵音英和他的破规矩,自己还是离远点好。

客厅里空荡荡的,还残留着昨晚的气息。裴衔闭上眼,只是不知为何,总会闪过方才裴司珩红着耳根怒斥的模样。

裴衔咽了咽唾沫,猛地坐起身,刚想去拿空调被的手一僵,但旋即正要收回时又伸长一把夺过,盖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他的被子。

他想盖就盖!

裴衔咬牙,将被子拉过脑袋,将整个人完全罩住。

裴司珩骂他的时候因为怒气胸口会随着努力遏制的呼吸起伏,他不会骂脏话,说来说句也就那么几句,不像骂人,倒像**。

裴衔当时也是莫名的感到很生气,好像只要一想到裴司珩除了他,在这个圈子里还认识一个人就不自觉会产生怒火。

为什么?

午夜梦回,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他就一阵懊恼。

他几乎是下意识没过脑子就说出口了。

“操。”裴衔低低地骂了一声,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小衔:不盖肚子活该着凉!

大哥:不盖肚子是生怕病不死吗?

家里的长辈总是对盖肚子很有执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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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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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云
连载中芝麻丧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