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身份
姚漆在议会预期结束时间前半个小时就已经来到了议会大楼下，林秘书今天有别的事情，是他自己开车过来的。他靠在车边安心等待自己的雇主，并没有和其他议员的司机或者保镖凑在一起聊天或者抽根烟放松放松的打算。
他准时等到了自己的雇主从电梯出来出现在地下停车场，立刻站直身子往前迈步，打算走到沈逢君的身边。还没等他走到的时候嗅觉便开始工作，警报一般提醒着他沈逢君的身上又染上了上次晚宴时沾上的别人的信息素的味道，烟草皮革紧紧地腻在冷雨的小苍兰之中，并且这次更加浓烈，是Alpha众所周知的临时标记的结果。
姚漆的眼神立刻沉下来，沈逢君余光一瞥，瞧着那眼神像是条恶狼面对被别人抢走食物的样子。果不其然，下一秒姚漆便欲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另一个方向传来的陌生声音打断。
“沈副司长，”
姚漆最先注意到那个男人黏在沈逢君身上的眼睛，与此同时是身体的更加紧绷，对方故意多露出来的那点信息素的味道堂而皇之的表明着他的身份，是和沈逢君几度纠缠过的Alpha，在今天的议会开会过程中，对方一定就用着和现在如出一辙的眼神紧紧盯着沈逢君，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去咬上对方的腺体，并且也在其中的一个时间付诸实践。
方寻深后边其实还跟着别的人，但是他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故意又靠近了沈逢君一点，笑着开口，语调暧昧着调侃，“沈副司长身上又有了新的味道，这是换了新的情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Omega长官到底是和谁有了亲密接触，可是没有人会真的说出来，只能听着方寻深打大家心知肚明的哑谜。
“没有，”沈逢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语气平淡，一点不在意被信息素味道泄露的秘密，“只是多了一只狗，现在还不够听话。”
“还不够听话啊。”方寻深叹气，他以为他遵守约定撤下了那个议案，把好处留给沈逢君这边已经够听话了，怎么这位Omega还是不满意，这样可就太难办了。
没有一个政客会愿意如此善良不求回报的出让自己的利益，撕扯血肉也好，呼吸交缠也罢，总之如果再多给一点，他都会要更多一点的回报。
他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然后继续道，“那沈副司长多花些时间教教，总归会满意的。”
狗也可以把主人拉下来，这诱饵，还不知道在谁手里握着呢。
姚漆很讨厌现在的情况，他讨厌政客的虚伪和毫无顾忌，连**都是这么毫无顾忌，尤其是在沈逢君那里甚至还多了一份和面对他时一模一样的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时，现在的场面就让他更加难以忍受。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沉默地站在一旁，默认他自己就是方寻深口中沈逢君的旧情人，在那些明明暗暗装糊涂打量的目光中等待着自己的雇主近乎于骄矜地回了句“再说”，然后抬脚跟着他一起走向车子，牢牢地挡住了后面那道流连的目光，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
「姚漆比我想象的要有耐心。」
“你以为他会直接冲上来问我？”
「他对你有占有欲。」569A没有用“爱”这样的字眼，但占有欲至少是毋庸置疑的。
沈逢君完全认同这句话，但这也是他觉得好笑的地方。明明人已经在被条条锁链绑成了扭曲的形状供他人赏玩，可是所谓的abo世界观之下，无法抗拒的天生吸引和生理上的占有欲依赖感会把人折磨得比普通社会更像是一只野兽，而但凡有兽性的特质就有驯化的可能，这种可能的驯化在这里同样几何性质的增长。当然，这也就是他对姚漆和方寻深所作的事情，这样的特质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容易。
“他会忍不住的。”沈逢君这么给569A回应。
——只要他再多给对方一点时间就好，然后做任何一点举措，都可以成为对方情绪外溢的导火索。
姚漆将车开得飞快，比平时更迅速地到达了沈逢君的住所，他想要转头先看一眼沈逢君再告诉对方到了这件事，可转过去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靠着窗子，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刻板展示无疑，发丝抑制环还有阴影共同藏住对方那一截后颈。
连方寻深都没有告诉沈逢君被临时标记的Omega没有必要戴抑制环这样的“常识”，还是说对方也迷恋那黑白映衬，比空无一物更加惹人遐想？
姚漆不知道答案，就算同属一个性别，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和那些虚伪政客一个癖好，只是他的目光更加沉了些，那些在红绿灯间歇断续的思考现在被连起来——沈逢君前些天才发了情，是他自己帮的忙，自然不可能记错。那么就算对方的信息素再不稳定再容易发生突发情况，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再次发情，然后被方寻深刚巧抓到日行一善？
——去他的日行一善。
这根本就是沈逢君自愿的，是他在并非发情期的时候，自己选择解开抑制环，把那一截漂亮的脖子露出来，送给对方嘴里面。
那才是真正的亲密关系，是主动的，迫切的，无所顾忌的，在议会开会的间隙，昂贵西装摩挲在一起，揉着捏着，甚至还有接吻和更多。他们会这样度过那些时间，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人多眼杂，被场景本身扩大感受本身。
他越想越觉得难受，偏偏这些东西无人可说，就算他要跟沈逢君开口，都找不到一个理由。
沈逢君缓缓睁眼，看了眼外面然后抬起左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怎么不叫我？”
“您没说接下来有什么特别紧急的安排。”
“确实没有。”
沈逢君开了车门自己下去，没有等待姚漆的打算就那么往屋子里面走，但他知道姚漆会很快跟上，每一次都是这样，这是对方的职责所在，姚漆向来做得很好。
等到姚漆两步跟上之后，沈逢君才再度开口，“不过明天的行程要多一项，明晚我要去绿苑吃饭。”
他听到自己后面那个人的脚步顿了下，心里忍不住发笑。这么一点简单的举动就可以让姚漆心中波澜丛生，让他都不知道该用单纯还是愚蠢去形容才合适。
“是私人行程吗？”
“你对我的私人行程感兴趣？”
“没有，只是如果如果是公事，我还可以帮您跟林秘书说一声，省的您麻烦。”
沈逢君在沙发上坐下，大厅的沙发，姚漆上一次就是将人在这个沙发上标记的。当时的场景和现在的场景重合交叠，一样是高高在上的沈逢君，只是缺了当时被激发出来的薄汗和喘息。
他仰着脖子去看姚漆，“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姚漆的注意力被对方左眼正下方的那颗红痣疯狂吸引，他除了第一次见到沈逢君的时候以外，其实很少有机会再去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对方的眼睛上，他往往是落后半步去看对方的瘦削的肩膀，挺拔的后背，发丝隐约遮挡的后颈......但是光看到这些还不足够，他曾经就有过更多的，甚至用手触摸用唇品尝。
“我......”
姚漆觉得沈逢君这就是引诱，无论姿态还是言语，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引诱他，想要问出来他的其他原因，甚至他觉得沈逢君根本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知道他今天并不开心，知道他的占有欲存在。
“您是和方寻深吃饭吗？先生，你们在交往吗？你和方寻深。”
「他真直白，比我想象的要可爱一点。」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逢君顿了下，569A对于他的性吸引倾向一直很热衷，现在不过是很多次确认中的一次。这其实会让他在某种程度上产生误解，这个实验的现阶段目标，其实是为他这么一个在押罪犯寻觅到完全满足性/癖的完美恋人。
「谈不上喜欢。」
因为沈逢君没有说话，所以姚漆在安静的环境里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您今天被临时标记了，我闻出来，是那位方议员的信息素味道。”而且他们两个人还当着他还有其他人的面公然**，他想要不明白都是难事。
沈逢君摘了眼镜，抬手去揉自己的鼻梁，语调被动作弄得带了点微薄的鼻音，毫不在意地开口，“你不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吗？”
“那是因为你发情期......”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沈逢君继续道，因为摘掉眼镜，对方微微眯起了眼睛去看他，声音又恢复到那种冷态，“那是因为临时标记对我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Omega和Alpha需要得到的满足，可是姚漆，你到底在因为什么对我生气，甚至觉得自己有资格来质问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露出笑容，他就就这这样轻佻的挑衅一般的笑容发问，“你不会也被这样的东西支配了，觉得我该是属于你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