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背叛
「我还以为今晚都见不到你了。」
经历了两个小时四十二分被屏蔽后，569A终于再次见到了沈逢君。
沈逢君已经换了件上衣。原本穿的那件衬衫因为不好脱下被秦攸庭直接用匕首划破，因此他只能在洗完澡后被秦攸庭逼着穿上了对方的。但他们两个人身型的差距太大，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尤其是他没有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大片皮肤和明显的锁骨，当然，还有上面明显得过分的暧昧痕迹。
他用右手捂着左手上的冰袋，那里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一片麻木。
「我受伤了。」
沈逢君用这四个字勉强当做回答。因为总是要顾念他的手腕，所以他们做了一次就去洗澡。
这一次的感受和上次与解予一夜不睡的感觉不同。上次是鲁莽、愤怒、醋意的混合体，完美符合他的宣泄需求。可是这一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才被踩碎的摄像头、故意为之的漫长挑逗以及对于冰袋在其他地方的使用，他所能在现在环境下想象到的和未曾想象到的刺激都被秦攸庭不容置喙地带给他。
沈逢君要自己护着自己的手就没有办法再用手去做些别的，难以寻找支撑也难以占据主动，被弄得像是被送到神坛的祭品，双手自己绑好束缚在头顶，跪下来将脊背压低，把自己献祭给神明，任凭神殿疾风暴雨追进来也要完成这场祭祀。
因此总结起来，竟像是一场活脱脱的作茧自缚，近乎于荒/淫的人祭。
不过569A并不觉得沈逢君的答案足以回应他的话。如果沈逢君想要拒绝他完全可以做到，用冰冷到让人心碎的神情、坚定的态度、巧舌如簧花言巧语或者其他什么足以拒绝掉一切求欢，就算这些都不行，他还可以向她求援。可是沈逢君什么都没有做，他放任这些发生，甚至可以说是享受的。所以仅仅花费了两个小时四十二分钟的时间并不是因为他受伤的左手，而是因为他度过了那些享受的时刻，因为其他原因不再需要继续又或者要做更重要的事情。
那份邮件发出去了吗？
「我在半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而且我用了几层跳板肉机，警察他们不花费几天绝对查不出来那是你发出去的邮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那只是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在沈逢君离开公寓来叶卡捷琳娜号的路上他就拜托569A帮他做这件事。那份举报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警方一艘即将驶入本国海域的巨型渡轮内本该装着塑料制品的集装箱内实际上装满了走私进来的枪/支。尽管这实际上是一个假消息。海关警察紧急拦截下那艘渡轮就会发现仅仅是一些走私的奢侈品，虽然价格高昂，但仅仅如此并非是惊天巨案。但只要他们简单调查一下船上的人员和物品，就会发现那里刚刚有人签署完毕了一份因为存在内容违法所以并不被法律保护的合同，其中一方只是代理人，被他代理的对象直指拥有巨大商业帝国的秦攸庭。
「还有一件事，我这边显示，在我被屏蔽的第三十四分钟十三秒时，你对孟倬的刺激差一点就成功了。」
「谢谢，我知道了。」
感谢569A的存在，至少沈逢君知道了秦攸庭至少是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就已经捏碎了摄像头。对方在后续一直是欺骗，暗示他仍处于这样的环境，让他因为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第三人压抑声响调整呼吸。
刚才说有事出去一趟的秦攸庭现在也已经推门进来，他先是亲了亲沈逢君的鼻尖然后才把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他。
在沈逢君拆开的时候秦攸庭又去旁边的抽屉里面取出来吹风机插好给沈逢君吹头发，他刚才仅仅是随便擦了一下，衬衫上已经洇有一片水渍。
“你本来状态就不太好，要把头发吹干。”秦攸庭说。有吹风机工作发出的声响在，他只能离沈逢君更近讲话才能确保对方听得真切，尽管他只要放大一点声音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你要把叶卡捷琳娜号的所有权赠予我？”沈逢君已经快速地将合同看了一遍，这是一份纯粹的赠予合同，甚至他作为乙方没有任何的义务。
“是的。”
“在我们刚上完床之后，这像是嫖/资。”
“别说让我伤心的话，逢君，我早就说要把叶卡捷琳娜号送给你，只不过现在才履行合约而已。”
“那只是逢场作戏的表述。”
“那不只是逢场作戏……”秦攸庭手指插进沈逢君柔软的发丝里面，“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追求者的好意，就把它当是你最好的朋友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沈逢君之前从579A那里知道“best friend”在秦攸庭所在的国家的文化环境里面可以指代一种更暧昧的关系，这种表达与情人无异甚至更胜一筹。沈律师也曾在那里留学，所以理论上应该清楚秦攸庭在此时此刻用这个词语形容代表了什么。
“笔呢？”
秦攸庭笑着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面取出来一根钢笔，为此还暂时停下了为沈逢君吹头发的动作，贴心地帮不方便的沈逢君拔开笔帽。
秦攸庭早已在甲方署名，沈逢君要做只是在乙方那里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三份。
他签完之后就把合同放在一旁，闭着眼睛等待秦攸庭帮他吹干头发后才再度开口，“我有自己的房间吗？”
“这本来就是给你专门布置的房间。如果你不想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我晚上就去你隔壁的那间睡。”秦攸庭说着，展现一副绅士做派，尽管他们刚刚做完。
“我睡眠很浅，”沈逢君说，“我们还是分开吧。”
“这样也可以，毕竟你需要良好的睡眠，”秦攸庭并不强求，“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在，我叫人送过来？”
“一份番茄意面，加点罗勒叶。”
“好。”秦攸庭说完，又笑着亲了亲沈逢君的已经干燥的发丝。
*
第二天沈逢君起的很早，他昨晚将近十二点才睡下，可是现在六点半就已经起床。
569A告诉他警方已经控制了那艘渡轮，审讯和调查正在进行，相信不过多久就会有结论。沈逢君一边听着一边打电话叫了一份早餐，却不成想等人到了去开门之后，外面站着的推着餐车的人是秦攸庭。
“沈先生你好，我可以进去为你布置早餐吗？”
沈逢君退了两步让兴致盎然地装服务生的人进来，同时问569A，「秦攸庭应该已经收到那艘船被警方查获的消息了对吗小A？」
「是的，他收到了，在今天凌晨五点四十，然后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去解决这件事，具体内容我就不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太正经的路数。」
可是秦攸庭并没有来找他，从五点四十到现在，对方都没有找他的打算。甚至如果不是他起得早还叫了早餐，秦攸庭可能会继续等到他自然醒的节点。
沈逢君只吃了一块三角形的三明治又喝了半杯咖啡，在这个过程中秦攸庭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心不在焉摆弄纸巾。
于是沈逢君在吃完饭之后时候得到了一张纸叠的玫瑰花。送给他花的人笑着开口，“今天天气很好，要跟我去甲板上看看海吗？”
“好。”
*
他们来到的第五号甲板没有任何人，只在象牙白的餐桌上当着一壶加了冰块的柠檬红茶。想来应该是秦攸庭提前清场给他们留下的二人空间。
蓝色的海和蓝色的天在人的眼睛能够眺望到的最远处连在一起，他们像是站在海的中央。
沈逢君手放在栏杆上远望天海，而秦攸庭则背靠在上面，侧着脸和他讲话。
“我遇到了一些麻烦，”秦攸庭注视着沈逢君开口，“那艘船被警察查了，在他们刚刚驶出公海之后。”
沈逢君明白对方说的是哪一艘船，在那次港口边的山崖上，他们共同定下了这个计划。叶卡捷琳娜号是诱饵，那艘船才是生意的所在。
“会查到我们身上吗？”
“大概率会查到我，但应该不会波及你。你总不能期待他们守口如瓶，要不然在发现警察上船的时候他们就该自杀，”秦攸庭这么说，但看起来还是很轻松的样子，“就算如此，你的国家也定不了我的罪，一份合同几分口供，只不过能证明有人以我的名义做违法的事情，剩下的那些，不过是我的代理人的一面之词。后续会怎么走？不了了之还是几国联合又或者国际法庭？随便怎么样都没用，越多人参与只会有越多的利益链条，有人给他们力量就同样有人保护我们。毕竟我们只是赚了点钱，不碰毒品不碰军火交易也不碰人口贩卖，甚至能给其他人带来好处，很少有像我们这么好的生意人。”
秦攸庭从后面抱住沈逢君，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一点不担心审判，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是谁背叛了我。逢君，你要不要猜猜看？”